段凌烨?!
此次宫宴,只有正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才有资格参加,而以段凌烨的官位和出身,显然是没资格来的。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一想到对方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林巽芝就有些不好意思。
收回目光,轻轻地咬了咬下唇,但没过一息便又心痒痒地看过去,这次却没能再对上那人的目光。
他在看别人,是谁?
顺着视线望去。
竟然又是宁闲英!
林巽芝这才意识到,原来方才段凌烨是顺着宁闲英的视线看过来的。
他爱慕宁闲英,就像自己爱慕他一样。
“芝芝?芝芝?你怎的哭了?”身边的贵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是不解。
林巽芝回过神,抹去眼角不知何时出现的泪,轻笑:“无妨,一时被风迷了眼罢了。”
她继续和贵女们说笑,转头想再看一眼段凌烨,却发现人已不知所踪,下意识往宁闲英的方向找去,她竟然也不见了。
时间倒回五分钟之前……
宁家一行刚坐下没多久,便有宫女奉上香茗和精致的点心。
宁闲英拿起一块酥酪,放进嘴里,味道不错,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
不过没等她多吃两口,宁国公的老朋友兵部尚书便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兵部尚书目光落在宁问时身上,朗声笑道:“宁老国公,这便是令孙宁问时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宁问时起身行礼,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宁闲英却注意到,兵部尚书身后跟着的少年郎,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她悄悄拽了拽宁问时的衣摆,压低声音:“哥。”
宁问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蹙,不着痕迹地上前半步,将宁闲英挡得严严实实。
那少年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碍于场合,只能悻悻收回目光。
宁闲英心中纳闷,这人谁啊?
她悄悄打量着对方,一身墨色锦袍,腰间佩着玉带,面容还算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桀骜与轻佻,看着就让人不喜。
她撇撇嘴,不再理会,转头去看殿内的歌舞。
此时殿中央正有舞姬翩跹起舞,乐曲悠扬,舞姿曼妙,引得众人阵阵喝彩。
不过,更吸引她目光却是角落中的一个人。
明明只是个八品小官,却得到皇帝特邀来到宫宴的,段凌烨。
几天不见,怎么感觉憔悴了点,不过还好,还是很帅的。
眼下他正独自坐在隐蔽的角落,面前的酒杯空了大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目光看起来找不到落脚点。
但宁闲英潜意识就是感觉对方在看她。
轻轻戳了戳宁寻:“四哥,我尿急,去出个恭。”
宁寻闻言手中的珠子都转不动了。
刚脱离兵部尚书谈论焦点的某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眼睛都瞪圆了,回头看某个言语无忌的小丫头,压低声音咬牙道:“你就不能换个文雅点的说法?”
宁闲英眨眨眼,一脸无辜:“可这不是着急嘛。”
出恭对她来说都已经很文雅了,起码没说去蹲坑。
她说着,也不等俩哥哥回应,便提着裙摆,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去。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殿内的喧嚣与酒气。
宁闲英深吸一口气,感觉舒服多了。
她沿着宫道往前走,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隐约传来的丝竹余韵。
走着走着,一道影子与她的影子在她脚下重叠,她脚步一顿,回头,借着月光看清来人。
“别来无恙啊,段大人。”
段凌烨不知何时跟了出来,眼神沉沉地望着她,带着几分复杂。
宁闲英心头一跳。
“宁姑娘。”他声音比上次更为低哑。
宁闲英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挑眉道:“段大人有何指教?”
注意到她后退的动作,段凌烨自知失礼,赶忙往后退了几步,弯腰拱手:“是段某唐突。”
“……”
其实按照他外室的身份大可不必如此小心拘谨,恍若一切都回到了他们相识之初。
宁闲英没说话,只一个劲儿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像是要看个够本一般。
段凌烨感受到目光,面颊通红。
还是这么容易脸红啊……真可爱……不行!
宁闲英猛地闭上眼,将自己脑子里不可描述的想法甩掉。
虽然宁国公府去江南调查的人还未归来,但是她已经决定换一个结婚对象了。
那日回府后,她就知道了那些被宁泽隐藏起来的信息。
眼前这小子可不是什么九品芝麻官,他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从八品大理评事兼任秘书省校书郎。
品阶不高,却因一篇关于吏治革新的策论引得龙心大悦,得了皇帝青眼。
这样的人物,哪怕现在岌岌无名,未来也是不可估量的。
若是跟他成婚,少不得要被朝堂上的腥风血雨给波及,那她还怎么过自己悠哉的小日子?
如果顺利的话,今日一别,他们便不会再相见。
“段大人,之前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宁闲英垂下眼帘,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往后你我便各自安好,不必再见了。”
段凌烨闻言,身形一僵,喉结滚动了许久才哑声道:“是段某哪里做得不好吗?”
月光下,他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宁闲英却只是淡淡抬眸,避开他的视线望向远处宫殿的飞檐:“段大人前程似锦,莫要为一女子绊住了脚。”
这小子未来指不定官拜宰相,不能得罪得太狠。
段凌烨攥紧了拳,指节泛白:“可我……”
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宁闲英打断。
“段大人,那日的话,你权当我是一时糊涂……在此,唯愿段大人步步高升,早日觅得良缘。”
段凌烨瞳孔骤缩,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模糊,心脏收紧,泛起一阵阵的疼痛,一时间,他甚至无法呼吸。
良久,宁闲英才听见他的声音。
“好……段某祝宁姑娘此生平安、顺遂。”
宁闲英眉头不由蹙起,看着段凌烨的身子,竟是在颤抖。
呵,不过见过几面,就这么爱了?
她才不信,所有的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就像她一样。
“多谢段大人,一定会的。”
宁闲英拂袖离开。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
“啪嗒”
一滴水砸下来,洇湿了豆大的地面。
“啪嗒、啪嗒……”
夜空中的繁星闪烁,似乎并没有下雨。
……
辞别段凌烨,宁闲英又开始一个人在宫内转悠。
当今和皇后恩爱非常,后宫并无佳丽,故而空出了许多宫殿,外加皇后素来不喜奢靡之风,于是宫女太监削减了不少。
今日宫宴,来人众多,宫女太监都被调去紫宸殿伺候,导致其他地方都没啥人守着。
宁闲英似乎还没醒神,不知不觉竟来到一处偏僻的假山旁。
月光被茂密的枝叶遮挡,只漏下零星几点,四周更显幽静。
她猛地回神。
靠,宴会、假山……这不是小说里最爱发生狗血剧情的经典场景吗?
她刚想转身离开,假山后却突然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宁闲英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脚步瞬间停住,同时目光在四下搜寻小说固定NPC——枯树枝和石子。
好家伙,到处都是。
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开了避障功能一个都没触发,悄无声息地就走进来了。
想了想,瞅到假山旁的那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树干粗壮。
和她院中的梧桐树倒是有些相似……
果然,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么多年的梧桐树算是没白爬。
她三两下就翻身上了树,将自己隐藏在枝叶之间。
而假山后的两人全无所觉。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低声交谈。
其中一人:“……东西可都备好了?今夜务必万无一失。”
“放心,都按计划安排妥当,只待……”后面的话语被风吹散,听不真切。
——
宁国公和兵部尚书相谈甚欢,一时间竟忘了宴席就要开始,好在有宫女前来提醒,两人这才拱手作别。
他坐下,瞅见桌上的糕点,想着乖孙女爱吃,转头正要叫人,却发现座位上只余宁问时和宁寻二人。
“阿英呢?”宁国公沉声问道,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座位,眉头微微蹙起。
宁寻和宁问时对视一眼,正要给宁闲英打掩护,就听见某个清脆的声音。
“爷爷你找我?”宁闲英一屁股坐下。
宁问时和宁寻皆是惊诧,小妹不是要偷跑回家吗?怎么又回来了?
宁闲英瘪瘪嘴,要不是偷听到有人要搞事,她才不回来呢。
宁国公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又气又笑:“你这丫头,跑哪儿野去了?”
宁闲英嘿嘿一笑:“更衣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补充道:“顺便在宫道上吹了吹风,夜景还挺好看的。”
宁国公见她平安回来,也不再多问,只是叮嘱道:“宫里不比家里,莫要到处乱跑,仔细迷路。”
“知道知道。”宁闲英乖巧点头,心里却盘算着假山后那两人的对话。
“逸王殿下到——”
随着内侍尖细的唱喏声,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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