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路无言,只有水声淙淙,听得人犯困。
宁昭意先撑不住了,“天色不早了我先睡会,明天再来谈合作的事儿……”
“我要是你们,这个时候就不会傻乎乎地回京城,”苏歈盘腿坐下,卸了身旁佩剑当枕头安然靠住,“皇室内斗自顾不暇,你们还上赶着回去送死。”
“你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尹姜第一个不服气,“我可是刚从燕郊过来,从未听说京城动乱之事,别信口雌黄。”
“没猜错的话,刚缴获的这家伙也和敌国走私,”苏歈踢了一脚被五花大绑的陈业,
“他不也通敌叛国吗?京城里那几位自然也有自己的门路。”
地上的陈业愤怒地原地哼哼,眼神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尹姜还是没有卸下怀疑。
说到底苏歈也是北境少主,哪里来的势力来掺和中原的事情?
“这正是我要和你们合作的原因,”苏歈垂了眼眸敛去神色,“我当初和你们分别,去调查忽然冒出来的“兄长”一事,才发现此事早有蹊跷。”
苏歈当时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接到了一封秘密书信,“写信人你们也熟,正是当朝五皇子沈盛。”
“居然是他,”沈听风感叹,“当时那通弹劾的举动看上去愚蠢,却也熄了京城内外的权臣想把他当傀儡的心思。”
当时苏歈接了书信并未立刻答应合作,毕竟自己身边还有太子,要是想查南国境内的事宜,怎么看都是背靠沈听风行事更为方便。
可沈盛区区一个五皇子却不依不饶,像是看中了他北境少主的身份,许诺了不少好处,就是非要帮助他夺得这位置,只求在上位之后互帮互助。
“共创太平盛世,”苏歈嗤笑一声,“他说得倒是好听,一个双腿残疾的皇子,母家无权无势,要拿什么来争皇位?”
“何况我本就没有要夺权的心思,只是不能让一些不明不白的人来威胁兄长的位置。”苏歈无所谓道。
宁昭意劝道:“你怎么就敢笃定兄长上位之后会比你做的更好?”
“这是他的职责,做不好自有人去一枪挑了他。”苏歈闭上眼,像是也说累了,快速跳到了结局:“沈盛忙着和其他人斗来斗去,他想拉拢我,就把你们俩记忆不对的事当成了筹码。”
“虽然大多数人都当这是妖魔附体,但以这个名义把你拉下太子之位也够了。”
宁昭意十分赞同,“之前我也被怀疑成水妖附身,若是那陈业当真得手,即使闹到衙门去也怕是各执一词,何况太子身份特殊,京城里多少豺狗都暗中盯着,只待抓到破绽就动手。”
沈听风看向旁边的宁昭意,“那我更应回京,既是为了平息流言,也应当尽快大婚。”
两人身份特殊,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尽快让宁昭意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才能免去其他人的虎视眈眈。
“不怕死就回去吧,到时候被扣下来天天灌药可别叫苦。”苏歈没好气道。
于是船只继续往回荡,一路上几人打打闹闹倒也有趣。
很快靠近了京城,城外围着不少人,倒不是人声鼎沸,,宁昭意觉出几分异样来:“岸边为何围着这么多人?”
“这也不太像是欢迎的阵仗,来者不善啊。”尹姜警惕道。
确实有些蹊跷,几人回京的日子只告诉了接应的人,到底是谁接到消息摆了这么大的阵仗。
苏歈在旁边凉凉道:“让你们不听人劝告,非要赶在这个时候回京,也不怕有人拿你们俩的婚事做文章。”
宁昭意正在剥莲子懒得理他,“这婚本来就是要结的,不趁着现在咱们都有空有时间,难道非要等到天下太平,我们俩都快入土了再结?”
她想的很透彻,是不是太子妃,都不会影响到自己以后想要做的事情,她以后还是要把书院开遍全国,最好开到境外去。
“只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也该给个名分,不然堂堂太子跟着我实在是太委屈。”
苏歈从小就说不过她,懒得和宁昭意计较,枕着剑又换了个方向睡,转头就看见了尹姜正趴在船沿边边上,正在往下看。
“你又在找什么……”
话说到一半就被尹姜打断,“你水性怎么样?”
“只能自保。”苏歈实话实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你意思是这艘船有问题?”
尹姜没给他详细解释,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群山,“京城地势易守难攻,禁林军本该在那处安营扎寨,可如今却是一片空旷,连没练过兵的普通人都一眼看出来有问题,难道其他将士都瞎了不成?”
“这里头恐怕牵扯广泛,”尹姜摩拳擦掌,“难得赶上现场,怎么也往这刀山火海闯一闯。”
“这和水性有什么关系。”
尹姜很快用行动回答了他。
江面拂过一阵微风,尹姜拍了拍刚醒的晏清余的肩膀,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把人踹了下去。
苏歈:“!!!”
紧接着尹姜也跳了下去,苏歈眼看晏清余看着就不是会水的模样,看着他在水里扑腾,也只好跳了下去。
一时间三人和下饺子似的跑路,船上只留下了宁沈两人。
船夫依旧在淡定地划着船,对于几人的忽然落水视而不见。
“果然没猜错,你的目标只是把我们俩平安带回京城。至于其他人你根本不在乎。”宁昭意往后躲了躲揭穿道。
“敢接下此等差事,必然是个武功高强的暗卫。”沈听风斟酌道。
“现在在江面上我们不好发挥,没事尹姜他们去的方向就是清洛阁的方位,你尽管发挥。”
宁昭意示意沈听风放宽心,她现在做事早没了前世的莽撞,虽然看上去还是行事乖张,但大多都留有后手。
“其实此时打也不是不行,但我在明敌在暗,怕他们还有后手。”沈听风冷静分析,“倒不如将计就计。”
宁昭意看了一眼依旧冷静划船的暗卫,咂舌道:“咱都快把计划怼到人脸上了,他居然还能这么淡定,看来是很有信心一举拿下我们俩。”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放在这里实在是过于合适了。
宁昭意看着船渐渐靠近了岸边,马上就要达到京城郊外的密林,这个渡口就是他们的终点。
“看上去尘烟四起,没准儿那边已经开始打起来了。”虽然看不真切,但宁昭意凭借着自己多年对琼琅郡主的了解,“这次估计是尹姜赢。”
“也不知道这次五皇子还有什么后手,这位看上去头脑简单,但真正对决起来,倒总是能拐弯抹角地达成自己的目的,也算是另一种类型的韬光养晦吧。”
“这次可是母后寿宴,他再有胆子也不敢在这上面做手脚。”沈听风倒是很笃定。
沈听风自小在宫中长大,却同自己的亲生母亲不够亲切,自然不是因为生来就亲缘单薄,而是在懵懂之时就被迫见识了太后毒辣的手段。
她很懂要如何在猛兽年幼时拴住,施以温情和恐吓并行,这样即使等到猛兽成年后长出了爪牙变得危险十足,还是会在骨子里深深依恋儿时唯一的避风港,同时也是地狱。
船只靠岸。
宁昭意眼见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果断决定先跑路。
“那个……我就去接应一下尹姜,你们俩好好切磋切磋。”
反正此人肯定是针对太子,毕竟自己是不是太子妃都不会影响太子夺权。
宁昭意刚转身跳船,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大力,几乎是一把把她拍到了树干上,船夫丝毫没有要和她客气一下的意思,瞬间收紧了她脖子上的力道。
宁昭意脑中一时反应不过来,眼前这人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希望她死。
“你该上路了。”船夫的声音十分冷静,甚至还带有一丝同情,“你只猜对了一半,阻止太子夺权不是这次的目的,你才是目标。”
宁昭意此时被掐的喘不过来气,挤压着不多的脑细胞思考起来自己居然算漏了一步,她准是在火场里脑子被一同烧坏了,居然指望这群家伙不会真的下死手。
给沈听风换个太子妃才是最省事的事情,而且顺便还能把宁家的势力再削减一大截,京城当中不少势力都是自己去谈判的,要是自己一死,这人脉也就基本等于没有了。
那不仅自己重生以来的谋划功亏一篑,要是顺利往沈听风身边再塞几个线人,经年累月换了太子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真是好手段。
宁昭意感觉自己缺氧的程度已经有点过了,眼前已经开始发晕,这个姿势她没办法顺势抽出袖中刀,怕自己一松手就缺氧昏迷,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远处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带出呼啸风声。
船夫下意识避开,却被宁昭意使力绊住慢了一步,羽箭堪堪擦过耳际,被迫松开了手转身迎战。
一时间宁昭意的记忆仿佛被拉回了生擒刺客的那个雪夜,相隔了许久,两人的配合依旧默契,一时间周遭尘土漫天。
船夫本是暗杀的好手,被宁昭意刚才点破了计划才不得不正面迎战,现在面对两人的牵制,渐渐落入下风,使力决心破局。
赶巧走时袖中还带了一包毒粉,此时短剑一划便撒在空中,宁昭意虽立刻屏住了呼吸,但还是一时不察吸入了一部分。
喉管迅速传来一阵痒意,宁昭意顺势将袖中剑刺入敌人胸膛,这才踉踉跄跄退后两步,跪地“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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