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相残?还指定了穆归礼为目标?”江御暮听完穆归衡的讲述,不由大惊,连忙问起最关键的一条要求,“任务时限是多久?”
“一年,从今日算起。”穆归衡答道,“这是我第一次接到有【主线】二字做前缀的任务,系统说,此类任务的时限都相对较长。”
江御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必急于一时。”
穆归衡赞同道:“嗯,眼下还是先救出你弟弟最为要紧。”
说话间,饭菜已然端上了桌,虽是大鱼大肉,二人吃着却都没什么滋味。
临别时,穆归衡问起:“你要如何将‘已经成功投毒’的假消息传给穆归礼?”
江御暮坦言道:“我不必主动传信于他。他知道我计划今日‘动手’,晚上一定会来府里找我询问情况。”
因此,江御暮提前跟费红英交代了,让她今晚好好在医馆待着,切不能在江府现身。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天刚擦黑,穆归礼就敲开了她的窗。
“如何,得手了吗?”他问。
“这还用问?”江御暮满脸理所当然,“三天后,不就能见分晓了么?”
穆归礼早习惯了她这种没好气的态度,再加上此刻听到了她的好消息,心情极佳,于是笑着承诺道:“好!三日后,待本王确认太子已然毒发,便立刻放了江连镜!”
江御暮看起来毫不在乎:“不必急着放人,让他多在你那里吃点苦头也好。不过,三日后你可以带我去见一见他,只要我能确认他还活着就行了。”
穆归礼哈哈大笑,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那是对“同类”的欣赏。
至少,他认为他们是同类。
如果说,以前他只是想利用江御暮达成自己的目的,用完就可以弃之不顾。现在,他却开始认真考虑娶她为妃的好处了。
穆归礼理想中的王妃,就应该是一个有能力,靠得住的盟友,而不是所谓的贤妻良母、知心爱人——当然,女人也不可能成为他的爱人。
在穆归礼看来,江御暮的好处恰恰就在于——她并不需要夫君的爱,只想要女人堆里最拔尖的地位。
若他们真能成婚,就算来日江御暮发现了他喜好男风的秘密,也不会像纪青元那样崩溃发疯,甚至以此为把柄,来要挟他。
与之相反,江御暮一定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比他更努力地遮掩此事,不教皇帝发现丝毫端倪。
想到这里,穆归礼甚至对休妻再娶之事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是一旦休妻,让纪青元脱离他的掌控,她会不会为了报复,直接把他的秘密上奏皇帝呢?
此事本来很好解决,杀了纪青元便可后顾无忧。偏不知她从哪得了一个叫青萝的女人相助,一人在明一人在暗,牵制住了他的手脚。
该死,该死……那个“青萝”神神秘秘的也就罢了,偏偏还与太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若查不出她是谁,穆归礼如何能放心!?
“对了,江小姐。”他决定问问她,“你与太子过从甚密,可曾听闻他手下有个叫‘青萝’的神秘女子?”
江御暮满目迷茫,仿佛此人与她毫无干系,问道:“哪两个字?”
穆归礼在双瑛布庄的名册上见过那个名字,回答道:“青色的青,女萝的萝。”
江御暮想了想,接着问:“是太子的丫鬟、护卫、还是红颜知己?”
穆归礼一问摇头三不知。
江御暮又问:“那女子年方几岁?相貌、体型、声音有何特点?”
穆归礼忆起管家和丫鬟们的描述,一一作了回答,但都十分笼统,构不成一幅画像。
江御暮佯装仔细回想片刻,摇摇头道:“我从未见过太子身边的其他女人,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穆归礼本就没抱太大希望,正欲岔开话题,却听江御暮话锋一转,问出了他从未想过的问题。
“既然你不曾亲眼得见,只听了下人们的描述,又如何能百分百确定那个‘青萝’一定是位女子?就不能是男扮女装的清秀少年么?”
穆归礼眼神一震,似乎觉得这个说法有些道理:“丫鬟们确实说过,那个‘青萝’的身量比一般女子高出许多。”
是啊,江御暮的身形本就高挑,那天为了伪装,还往鞋里塞了厚厚几层软垫,以至于比陶瑛高出约莫大半个头。
穆归礼越想越觉得有理,接着分析道:“还有,那个‘青萝’的两肩也比丫鬟们宽出许多。”
能不宽么,江御暮特意垫的双开门效果,就是为了混淆视听。
眼看穆归礼已经陷入沉思,江御暮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那人与你有什么交集?你找她是打算拉拢,还是铲除?”
穆归礼怕她深究背后根由,连忙遮掩道:“本王倒没有想这么多,就是知道太子身边有这么个人,神出鬼没的,担心她坏了咱们的大事。”
江御暮见他未吐实话,便也不欲多言,瞧着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
穆归礼还算识趣,没有留下继续打扰,临走前只问了一句:“对了,时异呢?还活着么?”
江御暮简略答了声活着,穆归礼似乎想说些什么,犹豫片刻,又把话咽了回去。
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短短三天,仿佛有三年时长。
终于熬到第三日,穆归礼一大早就坐不住了,派人四处打探太子府里有无异动。
穆归衡则按照江御暮事先交代的那样,一直耗到晚饭时间,才当着满屋仆役护卫的面,吐出一口假血。
“传……传太医……”
话音一落,他就假装晕了过去。
太医们不敢怠慢,一接到消息就往太子府赶,下了马车接着飞奔而来,争先恐后,鞋底都快磨出了火星子。
一入内院,就看见太子护卫们纷纷苦着脸,询问才知,从晚膳后到现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太子已经吐了四次血,比以往任何一次发病都更加严重。
太医们都心道不妙,万一太子驾鹤西去,皇帝盛怒之下,岂不是要杀了他们陪葬?
无论如何,现在情况危急,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
院首陈太医身先士卒,打头阵走进了太子屋中。
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太子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护卫石涅陪在一旁,面上又是焦急又是悲切,就差哭出声了。
其他太医不远不近地跟在陈院首后面,也走进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在发慌。
陈太医仔细号了半晌的脉,更加摸不着头脑——从脉象来看,太子和那日的江小姐一样,都应该无比健康,没病没痛啊!可是这俩人怎么都昏迷不醒,看上去一个比一个严重呢?
完了完了,难不成是他老糊涂了,连号脉的本事都退步成了这样,什么异常都号不出来?
趁太子昏迷,不会降罪于众人,陈院首连忙指挥其他太医依次给太子号脉。
谁知,竟无一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石涅等不及,催问道:“太子殿下的病症到底如何?你们能不能治好?”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空气里除了血腥味,还多出一份只可意会的恐惧味道,愈发浓郁。
陈院首顶住压力,一边擦汗一边回答道:“这、这是太子殿下的多年旧疾,一时半刻也无法根治。臣等不敢冒进,只能先开些补气补血的方子,帮殿下调养调养。”
石涅大怒:“又是这番说辞!殿下让你们调养了这些年,不见好转也就罢了,怎么这次发病,还比往日严重许多呢!?”
太医们战战兢兢,随陈院首一起跪下。
一片纷乱的请罪声中,穆归衡缓缓睁开双眼,有气无力的样子。
“滚。”他轻声道。
太医们隐约听见太子好像在说话,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得安静下来,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石涅。
石涅也没听清,弯腰凑到穆归衡身边,小声问道:“殿下,您刚才说什么?”
“本宫说……”穆归衡多用了两分力气,“让他们,都滚出去!”
这次不必石涅传话,众太医纷纷起身往外跑,生怕落在后面。
陈太医回头望了穆归衡一眼,没敢多看,最后一个走出房间,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石涅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推开一条小缝,观察确认太医们正在全情投入地讨论太子的“病情”,无人注意屋内的响动。
他这才回到穆归衡床边,蹲下身问道:“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穆归衡想了想,说:“多准备几条帕子,父皇应该很快就会来。”
石涅应了声是,俯身半趴着,从床底下拉出一个铜盆,里面装着小半盆鲜血,如此一动,原本平滑如镜的液面上立时泛起阵阵涟漪。
接着,他取出几条绸帕,分别对折几次,中心位置蘸上盆里的鲜血。准备妥当后,又将铜盆推入床下,藏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装病,但是他做过的怪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件。在石涅看来,自己只需尽力配合就行,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嘛。
“取一条帕子,出去交给陈院首。”穆归衡突然吩咐道。
石涅领命而去,在太医面前,自然只称那绸帕上的血是太子刚才咳出来的。
陈院首接过绸帕,细细端详,其余几位太医也围上来凑热闹。
学艺不精之人,只在心中暗道:看来,太子命不久矣!
眼明心细之人,却能看出门道——这帕子上沾的绝非人血,而是鸡鸭一类家禽的鲜血。
可是,太子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装病?
难道背后还有更大的图谋?
太医们不敢多想,也不敢多言。就算看出了门道,也权当什么都没看出来。与皇家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管住嘴,管住心,一切以保命为上。
陈院首却比他们多想一层——以前太子发作咳血之症,吐出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人血。虽然脉象也无任何异常,但因剧痛而淌下的热汗不可能作假。
今日不知为何,他装病装得兴师动众,还自己送上这样一条满是漏洞的带血绸帕。
凭太子对陈院首的了解,肯定知道他能看出这帕子上沾的并非人血。
那么,太子派人送来这条帕子究竟有何目的呢?
是在警告太医院不要乱说话?
还是一种恩赐般的提醒,表明自己并非真的病重,众太医没有陪葬的风险?
陈院首一时想不出答案,正欲将绸帕收入袖中,就听到院外传来老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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