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镇知道这些年封成驭心里一直对姑母的冷漠耿耿于怀,只是他没想到他竟然被刺激的这么深,纵然记忆失去了,但他仍然在梦里都会梦到姑母,而且还是噩梦,他不忍见他这样癫狂,抓着他的手便摇晃他醒来。
封成驭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他急切的眼神,“我又做噩梦了?”
白予镇心里一缩,“殿下经常这样?”
封成驭俊脸白皙,颇有些无所谓的点头,“是,在梦里我总能看到一个贵气女子的身影,我想……那是我的母亲吧。”
“是的,她是殿下的母亲,也是臣的姑母……”白予镇当然想帮助他唤醒失去的记忆,“殿下,您再好好想想,姑母是谁,您的父皇又是谁,可能努努力您自己就想起一切了呢!”
封成驭不是没有配合他的话,可是想得越多他脑子反而越痛了,“不行,我这样很难受——”
他坦然承认自己此刻身体的缺憾,白予镇虽然失望,可也只能先不逼他,“那好吧……我们不急,我们慢慢来。”
他护着他,再一片晨时的明熙中踏出山里的路,回到小木屋,周捻惊异的望着他们,“你们居然没被冻死?”
看来他真的是个很无良的人,先引诱他夜里去山中,然后又对可能被冻死的他们毫无恻隐之心,白予镇愤怒,将封成驭紧紧护在自己身后,“周公子,你过分了!”
周捻撇撇嘴,不感到内疚不说,反而对他扬了扬自己手里端着的药,“废话少说,小子,该轮到你帮我试今天的新药了!”
“不试。”白予镇还没说话,封成驭却先阻止他,“我们不试。”
“殿下,”白予镇有些着急,连忙向他表明自己的心迹,“臣不怕,让臣为他试药吧,只要他能治好你的失忆,臣愿意做这些事!”
封成驭觉得他很傻,可是他心里又很感动,也很温热,但他依然非常坚持的反对他,“我说了我们不试这些药,昔时神农尝百草,结果自己被药死了,现在我被周公子害成这样,难道还不够么?”
“什么?”被周捻所害?白予镇的眼神立刻喷射在周捻身上。周捻见了大惊,连忙摆手,“你别听你家主子胡说,我只救他,何曾害他!”
封成驭淡淡的注视着他,道:“周公子,你不需要掩饰了,那日虽然我人还昏迷着,但你半夜偷偷潜进我的房间给我喂了一颗药,我其实是知道的,从那时候开始,我身前经历的所有事都不记得了,所以我知道这并不是你师傅救我留下的后遗症,这只是你自己为药而痴想方设法让人试药弄出来的祸事,我这样算是还了你们师徒的救命之恩,但是白予镇,你休要祸害他!”
“你你你……”周捻几时见过他这样冷冽威仪的模样,他总是神情淡淡的,语气温润的,他便总以为他是个脾气极好性情也极好的人,哪知道现在为了他身后刚醒来的这个属下,他竟然也变出这冷酷果断的样子来。周捻瞬间觉得脸面都被人剥开一般,身心都很不是滋味。
白予镇当然相信封成驭所说的每一句话,当他听到太子今日这个样子都是周捻私自给他试药所致,他气的狠狠一掌劈在他身上,猛地一股鲜血溢出口腔,不胜武力的周捻猛咳一声,人倒在地上,手里的药碗也摔的稀烂。
白予镇想要杀他,封成驭却静静叫住了他,“留他一命,予镇。”
他应声而听,十分听话,但是依旧挣扎:“殿下,这人包藏祸心死不足惜!”
周捻怕死,闻言连忙捂着自己受伤的胸口大喊,“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让你们试药了,这两年我一定好好伺候你们,让你们吃好喝好住好,也算是弥补我害了你们行不行?白公子,你别杀我,别杀我——”
“周公子,你纯碎自作孽,怨不得别人!”白予镇眼神凶狠,完全不想听他废话。
“罢了,放他一条生路吧。”封成驭现在却依旧不想杀生,他阻止了白予镇身上散发出来的杀伐气息,“予镇,别理他,在我看来我的记忆要靠他找回估计是不可能的了,我们倒不如自力更生的好。”
周捻听到他话音里对自己的轻视之意,心里大为不满,他摸着自己嘴角边溢出的鲜血,刚想说什么,却听见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惊异乖僻的声音,“乖徒儿,谁把你打伤在地?不要命了——”
周捻见了大惊,连忙惊喜回头大喊:“师傅!你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一回头,岂止是他师傅回来了,在他师傅身旁还有一道白色俊艳的身影,这道身影白衣翩翩,修长玉立,分明比白予镇的主子还要令人惊艳,周捻的眼神一下子直了,盯着这美人移不开眼,“外头的冰川提前融化了?师傅,这位美人是谁?”
白予澈不喜欢这样轻浮说话的语气,走到白予镇身边,眼神却死死的留在伤心了近两年的人身上。
“殿下……”
他以为他死了,他真的以为他死了!他的语音打颤,声音里分明带着久别重逢后的珍惜和后怕。
“予澈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白予镇没想到在这神秘的山上能见到自己的弟弟,虽然弟弟的注意力并没有第一时间放在自己身上,他同样欣喜若狂,立刻扑上去重重抱住了他,“予澈,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来了,这么说皇上和爹爹都知道我和殿下还活着?”
他激动的大力敲着弟弟的背,对兄弟之情的思念几乎让他有些忘了一旁殿下的身影。
“白予镇,”封成驭自然不认识白予澈了,望着这道突然出现在白予镇身边的美丽身影,见白予镇对他异常亲厚,他敛了敛眉,没理白予澈,而是蹙着俊眉问他,“这是谁?”
白予澈当场怔住,极美的眼眸转头怒视着兄长,“大哥,怎么回事?”
他们的太子殿下竟全然不记得他了。
白予镇叹一口气,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说:“予澈,殿下吃了不能吃的药,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之前生活的一切了,我知道你很难相信这一点,但你一定要信,因为殿下现在不但不认识你了,就连我,他也不真的记得我是谁……”
“怎么会这样!”白予澈比白予镇要真心恋慕着封成驭,听到发生在封成驭身上这等事,他恨不能自己替他受了,“殿下怎么会吃不能吃的药!”
白予镇转头,眼神同样寒冷的望着早已经窜在自己师傅身边的周捻,“这就要问这位周公子了!”
周捻接收到他想杀人的目光,身子一抖连忙往师傅怀里靠,“师傅,救我、快救我——”
自小疼他的杜越护短的咳嗽一声,把自个儿小徒弟按在自己怀里,“白小子,白大公子,我这徒弟胡闹是伤了你家殿下的记忆不差,但是请二位看在我拼命带你们朝廷中人前来天险山找人的份上,就给个机会让我师徒向太子将功补过吧。”
“你打算怎么将功补过?”不等白予镇发问,白予澈已经明白一切冷冽反问。
杜越最怕白予澈生气了,自从前几个月认识他,两人早已经成了忘年交,他咳咳两声,笑嘻嘻的讨好说:“这样,趁着这次天险山外冰川提前融化,我随你们东宫仪驾一起下山,我免费为太子治疗失忆,不到太子恢复记忆,本神医绝不离开,如何?”
白予澈恼火,面如冰霜,“这本来就是你徒弟惹出来的祸,伤害一国太子,就是灭九族也不为过!”
“我知道、我知道。”杜越心里一抽,极不正经的对他讨饶,“但是白小子你现在也是我杜神医的朋友,若要杀我们九族,那岂不是连你也要砍头?江湖中不打不相识,总是计较来计较去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啦。白小子,我可是天下名医,现在除了我还有希望能治好你家殿下,你想想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你若是杀了我们师徒,你家殿下可能再也想不起以前的事,你确定要这样冒险么?”
白予澈当然不想再和他胡扯,他恼怒的回头眼神含情脉脉的望着他的殿下,但是他殿下的双眼却同样静静的望着他的哥哥。白予澈的心里蓦然涌上一股巨大的心酸,殿下他失不失忆又有什么区别呢,失忆前他眼里只有哥哥,失忆后还不是一样。
“大哥,咱们现在就带殿下走吧,你们消失这近两年,皇上和爹爹都快疯了!”
拼命压制下心里疯长的嫉妒,白予澈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寻常些,白予镇当然想马上带太子回宫,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时刻履行好自己身为东宫太子贴身心腹的职责,他也要马上带太子回去复命,几乎没有想过要询问封成驭的意思,他连连点头。
“自然,既然外头能走了,我们当然要马上回宫!”他才想起问一旁的主子,“殿下,咱们回宫吧!”
回宫?封成驭望着突然陌生迎来的一切,心里静静涌起一股难以捉摸的感觉,谁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会直截了当的摇摇头,说:“白予镇,我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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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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