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芷侧颈流血,祁弘晟火热的唇齿贴在其上,将每一滴溢出的血水都吸食干净。
她一时觉得自己成了草原狼口下的猎物,以全身甘美的血浆饲养禽兽膨胀的野望。
她猛地推开祁弘晟,再次跪地。双膝触地的痛感让她两眼发黑,几乎当场栽倒,但她忍住了:
“请太子殿下自重。奴妾不洁之身,不配做太子殿下侍妾。还请太子殿下高抬贵手,放奴妾回揽月楼。”
被她骤然推开的祁弘晟沉默站在原地,唇上还带着萧云芷的血色。他轻轻舔舐过唇上沾染的腥甜,眼底聚集着灼烧的怒火。
她怎么敢!她怎么还敢去那种地方,做千人骑万人枕的娼妇!她宁愿做那最下贱的东西,也不肯受孤给她的宽宥!
祁弘晟眼中猩红,满布杀意。他是真的想撕碎眼前女人尽态极妍的皮囊的,她是如此不知好歹,不知所谓,又是如此辜负他一次次的宽容,撞上南墙也百折不回!
她为什么,她凭什么?他真该早早杀了她,上一世,她的死就该由他动手,而不是在他还没有准许的时候,由她自己私自做主了!
他手指蜷曲起来,指节啪啪作响,强忍住扼住她脖颈,撕咬她颈项的冲动。他祁弘晟是天命之人,上天让他重回世间,惩治萧云芷这娼妇,不是让他给她个痛快死法的。
他要让她后悔。她一定会后悔。
“你以为,你的腌臢身子由得了你做主?”
他嘶声说道。萧云芷跪地的身子纹丝不动,轻轻启唇道:
“奴妾做不了主,但奴妾也有愿与不愿。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名誉贵重,怕是不可行强迫之事吧。”
祁弘晟突然笑了,眉眼间却全是阴鸷,看上去极为邪佞:
“强迫之事?芷儿,自主主奴有别,你如今身份,用得着孤行强迫之事么。孤可以容你的小性子,可是揽月楼的嬷嬷却容不得你那痴肥臃肿的妹妹了。你可要记得,你不好好侍奉孤一日,你妹妹便要舍身伺候几个男人。孤特意为她挑选了些军中莽夫,在房中手段见血的可不在少数,你那妹妹素来对孤不敬,你受她挑唆才有今日反骨,如今,她该偿了这些债了。”
萧云芷如坠冰窟。她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眸,看着面前容貌熟悉,但神情之中全是残忍的昔日情郎,一时呼吸不畅,几乎昏厥在地。
她有多爱重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祁弘晟心知肚明。为了她的妹妹,她没有什么做不出的。
昨日,她精心策划引来齐王,准备舍弃所有颜面恳求齐王出手相助,助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她这个妹妹,萧云烨。
她与常来看她的几个世家子弟商量好了办法,要将萧云烨送出京去,再也不受困揽月楼,再也不用做这些腌臢事。她都计划好了的,她自己怎么样到此时已经无所谓了,但是她妹妹比她还小两岁,家中遭逢巨变,云烨不该受这些苦楚,她那么小,从小跟着她亦步亦趋,言听计从,舍身相护,她怎么忍心这样的妹妹受苦。
而祁弘晟知道她与云烨自幼情深,他曾经也因为她去陪伴云烨时说几句酸话,但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而如今她才知道,他竟然对萧云烨当真有这么深的恶念和恨意!
为什么?就因为萧云烨儿时不懂事,经常缠着她不肯放吗?
“我们的事,为何要牵扯旁人?”
她开口问道,声音中有一种难以掩饰的茫然。而祁弘晟只是回以冷笑:
“此时,芷儿倒想起‘我们’来了。”
他话中的讥嘲如同刀刃刺在萧云芷心上,转瞬间将她仅存的尊严割得鲜血淋漓。
“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对旁人扫榻相迎,下作谄媚,对孤却拿乔冷待。好,你既不想做孤的侍妾,便去做洒扫奴婢,直到你求着孤做妾为止。”
“你不想伺候孤,也可以。你每日少伺候孤一回,萧云烨就多伺候一个军汉,你不是为了她什么都能做么?来,做给孤看。”
他冷笑着撩起衣摆,萧云芷跪地的目光恰好落在他腰间的纹饰之上。那纹饰是用金线一点点绣成的,绣的是仙鹤驾云的纹样,日光映照中,那象征着尊荣的金线刺得萧云芷双眸一片模糊,眼泪再次冲破了眼眶,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
她不想哭,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能流出眼泪。心撕裂太多次,连钝痛都麻木起来。
她伸手扶住布料,启开了唇。
......
是夜,萧云芷在一片昏沉中醒来,满嘴都是腥甜气味,身子活像骑了几天几夜的烈马散了架,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侧颈处被利齿撕裂的伤口胀痛不已,突突跳动着,破损的筋肉都裸露在外,只是不再渗血。萧云芷从黑暗之中爬起来,忍受着双膝碎裂般的痛感,凭借本能向着有光的外间走去。
外间正是祁弘晟的书房,祁弘晟伏案批阅西南送来的暗折,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侍立一旁,垂首研墨。
那正是昨日现身过的未来太子妃,顾芝。
只是,在书房重地之中,顾芝虽然仍然穿着女装,但发丝却如同男子般粗粗束起,面庞不施粉黛,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即便面容白皙如雪,眉眼精致,但仍然不难看出,这根本就是少年男儿的骨相。
灯火一映,萧云芷停住了推开屏风的手,有些愣怔地看着顾芝,脑海里闪过了猜疑。
“菁之,明日传给太傅。西南之事孤已有定夺,借此兴兵,皇父不会生出猜忌。到时候,顾家流落的势力,便可收拢回来,我们也就有了本钱。”
祁弘晟开口,叫出的名字却全然不是昨日的“芝妹”。萧云芷昏昏沉沉的脑海突然清明几分,这使她定定看着灯火下全然是男相的顾芝,半晌挪不开视线。
顾芝,顾菁之。早闻当年,顾将军府这位来自西域,做过马匪的继夫人生了一对双胎,哥哥倒是康健,妹妹却孱弱无比,一派早夭之相。
当时顾府找郎中找得大张旗鼓,谁都知道顾家要不惜一切救他们的幺女,可是宫中院正断言,这先天不足的女孩顾芝活不过八岁。
顾家事发后,顾芝成了唯一没有全尸的人。多年后顾芝被找了回来,身体孱弱,几乎不能见风,更是从未示人。朝廷都觉得顾家女得天庇佑,竟然两劫相冲,苟活下来,如今看来,恐怕当年顾家人是偷梁换柱,保全了双胎中的哥哥顾菁之。
难怪昨日顾芝如此反常,对待女子苦难如此冷淡,更对祁弘晟圈养女娼之事毫无芥蒂,根本不像即将要嫁入太子府的太子妃。
原来如此...
他们为了顾家之案,为了争权夺势,竟能做到这个程度。
她被祁弘晟算计,倒是一点儿都不冤。
萧云芷印了齿痕的赤足后退半步,散乱的衣摆发出窸窣响动,本下跪谢恩,取走暗折子的顾菁之双眸一凝,明显感受到了那道目光,偏头看向青山云绕的屏风。
祁弘晟蹙眉,原本冷淡平静的心又不死不休地聒噪起来,他未有解释,起身就向屏风后走去,将衣衫不整的萧云芷扯了出来。
萧云芷抿唇不语,因为方才之事,对于祁弘晟的靠近都有些本能地发抖。她垂首就要跪地,心知撞破了祁弘晟和顾菁之的密谋,恐怕不能善了。
她身上的衣衫还是祁弘晟在**过后替她随手套上,胸前的衣结没有系好,眼看着她毫不羞耻地当着顾菁之的面下跪,露出胸前白皙,双眸还看向顾菁之的方向,祁弘晟额角青筋暴跳,胸中怒火攀升。
这不知羞耻的娼妇!
他一把将萧云芷拽起,冷声道:
“你在揽月楼做娼,做得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了?”
萧云芷没有回应。她对祁弘晟早就心死,原本还有些多年攒下来的习惯,在一番以她亲妹作软肋的胁迫和毫不留情的粗暴侵占后,连那点儿好的念想都散干净了。
但即便如此,她仍然觉得在顾芝——顾菁之面前受辱,实在可耻。这让她不由自主看向他,也正好撞上了他清冷如冰的目光。
顾菁之收起信笺,向祁弘晟的方向再次下拜,态度万分恭谨,全然一副将祁弘晟视为君主的模样。
伦理说,顾菁之与祁弘晟虽是君臣,但也是表兄弟。顾家落难,这世上与顾家有血缘的人,唯有他们而已。他们承接了顾将军与顾皇后的遗志,按理说应当是有如兄弟亲密,看祁弘晟对顾菁之流露出的信任和不避讳也确实如此。
可是顾菁之的态度却恭敬无比,丝毫没有半分仰仗血缘的逾矩和亲密。所以即便他们如今扮演着如此可笑的“夫妻”,蒙蔽当今圣上,也依旧没有半分难堪之态。
这时,萧云芷方才有几分明白昨夜顾菁之的嫌恶冷淡态度了。或许对于他们这些罪臣之后来说,一个身份已经能将他们的生路断绝了。萧云芷可以反抗祁弘晟,但那在顾菁之看来和小儿吵闹一样不可理喻。
活着,才是唯一的出路。得罪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人,和寻死又有什么区别。对于他们而言,祁弘晟是君,是至高无上的主子,其次才是所谓表哥,或者昔日情郎。
正在萧云芷愣怔着乱想的时候,顾菁之声音紧绷道:
“此事不应外露,请问表哥如何处置这女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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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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