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舌战

“那几日,我听闻父皇落入敌手后,便一直寝食难安,想到我朝以孝治国,父亲陷于危难,而我身为他的儿子,却有众人的保护,生活得如此安逸,实在是不孝。”花衔霜说。

那首辅王道亨以及次辅徐仁,听太子这样说,似乎是觉得有点意思了,目光慢慢转移到了他身上。

“所以那天晚上,我去向母亲辞行,想带领自己的亲卫出城去与那些金军一战,解除云京之困,寻找救出父皇的机会,总之,怎么样都好,一想到父皇在受苦,我就实在是无法忍受整日守在城中坐以待毙了。母亲看出了我的大义之举,让我必须带她,不然就不准我离开,我只好带上她一起了。”

“噢?是这样吗?”晋王扭头望向自己身后的秦王,王道亨,何茂才。这四人目光一碰,那徐仁的目光却又看向了地面。

“于是我带了一百亲卫秘密从水路出城,路上遇到锦衣卫花三,他担心我会受伤,也带了手下的十四个锦衣卫跟我来。出城后我们把船停在了距离云京二十多里处的葛家村码头,往潭州方向赶去,正好在路上与金军的一队斥候相遇。双方短兵相接,我方大胜,但他们的救兵也来了,我们只能撤退。”花衔霜说。

“由于他们在上游拦截,我们就顺着水流而下,本想找机会靠岸,岂料那些金人竟化作了我朝百姓,对我们穷追不舍。我们一路躲避,寻找机会,终于在蓟州与宝宁中间的那片芦苇地里上了岸,想着那里距离忠勇侯镇守的灵州最近,金人不敢去那里,于是干脆去了灵州。”

“怕他们在宝宁城门外蹲守我们,我们绕了小路,谁知在距离灵州只有四十多里地的九塘村还是被追上了,对方来的人手是我们的三倍,护卫们几近覆没,母亲也……”说到这里,花衔霜的语气有些哽咽。“但好在击退了敌人。”

“是吗?那为何外界会传闻你与皇后弃城而逃呢?”晋王看着他,心想,都死到临头了,你编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那些谣言,我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花衔霜说。分明就是你们故意放出去的,他心说。

晋王看向了身后的两位内阁重臣,徐仁这时倒抬起了目光,只是仍然不与晋王对视,而是认真问道:“太子殿下,臣斗胆,有一问。”

“徐大人请讲。”花衔霜说。

“殿下说在去往潭州的路上与金军的一队斥候相遇,请问,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呢?”徐仁问道。

“在坪上镇附近。”花衔霜说。

晋王三人看向徐仁,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徐仁又问:“那斥候人数几何呢?”

“共有四十九人。”花衔霜说。

徐仁又不说话了,看向地面。

花衔霜也摸不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据他所知,这个徐仁虽然不与王道亨等人为伍,可也从来不与他们作对,更从来没表示过追随哪个皇子,所有人都当他是一个中间派。

“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传花三一问。”花衔霜又说。

“太子殿下!花三因擅自出城,违反上级命令,已经被提刑司派人带走审问了!”这次说话的内阁首辅王道亨,他自然看出了太子是在胡诌,因此此话掷地有声,回荡房梁。

此人城府计谋极深,是晋王的得力干将,以往许多支持太子的官员,都是被他扫下马的。如今皇帝被抓,十有**都是回不来的,晋王的最大靠山没了,也就等于太子的最大对手没了。

他深知,如果不趁现在这个时机把太子拉下马,恐怕往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尽管早有预料,花衔霜还是心中一震,但此时已退无可退,他只能向前了。他看着王道亨,厉声喊道:“冯喜!”

“殿下!”冯喜推门而入。

“把那箱东西拿出来。”花衔霜命令道。

“是!”冯喜朝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喊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秦王和王道亨漠然地看着他们,看他们还有什么把戏要演。

冯喜带着那两个小太监,走到房间后头,搬出了一个四角包着铜皮的沉重木箱。

木箱被放到了众人的跟前,冯喜打开木箱,一脚踹倒,里头乌黑的双头弯刀哗啦啦地落了一地。这些兵器前不久才从它们的主人手中缴获,肃杀中还带着无数的血腥之气。

“都知道双头弯刀是金人的武器,这些正是我从那些金人手中缴获的,王大人,现在您信了吧?”花衔霜冷冷道。这箱子东西正是藏在皇后的棺材里带回来的。

“胡说!”秦王喊道。“你分明是抛下朝中的文武百官和城中的百姓私自逃跑!还在这儿胡言乱语!”

太子双眼一眯,“七弟这样说可有证据?”

“花三都已经招了!你们从水路逃离云京,一路怕被人发现,落下私逃,苟且偷生的名声才躲躲藏藏,谁料还是暴露了身份,夜宿九塘村的时候招来了金人的刺杀,还害了好心留宿你们的何九全一家六口!”

花衔霜听着他的话,胸腔气血涌动,他抿住嘴唇,紧闭上了双眼,仿佛又回到了那凄惨的一夜,皇后咯咯说着话喉咙却不断冒着热血,亲卫们奋勇杀敌的呐喊,那一家六口死不瞑目的眼神……

他猛地睁了眼睛,目光却更加地坚定,“那晚忠勇侯已经带兵北上驰援京师,并于第二日上午赶到,将你们全部救走!我和皇后明明可以跟着你们一同在忠勇侯的保护下撤离!七弟!你说我私逃,我为何要私逃?”

“那是因为父皇有——”

眼见秦王就要说出是皇帝有令要趁乱杀太子的话,晋王目光一冷,拉住了他。

秦王看着晋王那冷肃的样子,这才察觉自己差点失言,急忙闭上了嘴。

花衔霜却不肯放过他了,道:“父皇有什么?七弟,有话何不当众讲清楚!”

个草包!花衔霜自小聪明又能言善道,就凭你还敢跟花衔霜论,忘了小时候他是怎么欺负我们的了吗?晋王心里暗骂道。

晋王笑着,装出一副和事老的模样,“太子哥哥不要动怒,那花三为何会供出这样的供词,我们也还在调查当中。”

“七弟你也不要跟太子哥哥争辩的,他还有伤在身,当心气坏了身体。太子哥哥,我们今日来,主要是探望你,并商议母后丧礼的事情。”

毕竟现在不是硬刚的时候,花衔霜也微微一笑,“是不能动气,伤口都有些隐隐作痛了。”

“来,我扶着你躺下吧!”晋王说着就去搀扶花衔霜。

花衔霜也配合道:“谢谢四弟。”

晋王扶着太子躺下,还给他把被子拽到了胸口。

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通报,说张先生来了。

都知道这个张先生就是太子的师父张敬以,晋王与秦王倒是依旧没什么表情,而内阁那五位大臣却是神色各异。

王道亨面露嫌恶,何茂才如临大敌,徐仁,李善优面无表情,宋长谦隐隐露出期待。

“有请师父。”太子道。

“是。”外间传来应声。

没一会儿,脚步声传来,张敬以进来了,先给太子以及晋王和秦王下跪行礼,“草民叩见太子殿下,晋王殿下,秦王殿下。”

“起身吧。”三人说道。

“草民见过五位大人。”又朝内阁五员大臣拱手。

四人也朝他拱手还礼,只有王道亨依旧站着不动,并直接把眼睛翻到了一边。

“师父来得正好,我正与二位皇弟以及五位大臣商议母后的丧礼呢。”花衔霜说。

张敬以正要答话,便被王道亨抢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的丧礼属国事,该由内阁成员商议才是,张敬以身无官职,已是庶民,怎么能同我们一同商议此事呢?”

内阁阁员,兼任户部堂官的何茂才见王道亨发话了,也立马接话道:“阁老言之有理,就算以张敬以原来的官职,也不够格跟我们商议此事。”

那头徐仁,李善优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地面一言不发,宋长谦张了张口,但还是闭上了嘴。

太子说话为师父撑腰了,他看着众人,目光凄苦,“虽然师父曾经辞任,但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如今父皇被俘,母后又离我而去,在这沉痛之际,师父千里迢迢地赶来我的身边,教我要振作,要支撑起来。在我心里,他就是我除父皇母后之外,最亲近的人了。”

他说着,竟又流下泪来。

徐仁这回倒是一副被感动的样子,他提起袍袖揩了揩眼角,说:“民间也有俗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太子殿下胸怀仁义,如此敬爱尊长,我们实在是不该阻止。”

何茂才立马拉下脸,这个徐仁是怎么回事?从前一直都是中立,怎么突然开始为太子说话了?“徐仁,你什么意思?我们内阁商议的都是国家重事,岂由你感情用事!要是谁都能参与,那又何必设内阁!”他提高了声调大声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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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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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真绝色
连载中山有灵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