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不愧是由皇家修筑,金顶墨壁,伫立深山之间,山中霜叶相称,途中有文臣赋诗,曰其丹枫林。

天萧却近暖,炽如丹枫林。

雅观明站在一侧听那人作诗,再瞟上几眼,只听这一句忽然被迷了视线,原是身旁人伸手挡住,恰好背过身去,不让人发现。

他让齐良淮当他身旁侍卫侍奉,一直跟随左右并无大碍。雅观明不问他意欲何为,侧身避开他,回头看了眼那人,一见便知——

卖弄,脑有大疾,速去医治。

雅观明突然被逗笑了,低头轻笑一声,只有身旁人能听见。齐良淮闻声,也随之弯了眉眼,再看那文臣,心中突现可爱二字。只是不知此可爱与那位之可爱,是否相同。

三两一群,那日说了不来,今日却在群伍之中的雅观明不去详数,心中已有想法,任他们洋洋洒洒吐出几句诗来,着黑白亦有金羽一样纹路游服在林间夹缝中穿梭,飘飘零零,最后再挤做一堆。

故献一直在旁缓步前行,终于抓了时机一步冲上前去,默不作声挡去榕回,却没挡去齐良淮。他紧握腰间刀具,面上盖得严实只露双眼,居高临下威慑之力四溢,他冷声道:“这恐怕,不合时宜。”

雅观明先是受到惊吓躲到一边,听此言瞪他一眼,再看榕回,像是历经千辛万苦,破了怯懦束缚大声冲他喊了一句:“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对吾的爱卿说话!”

这声一出,所有人顿时聚拢过来,探着头来看发生了何事。齐良淮扑通一声跪在雅观明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后道:“请皇上恕罪!”

雅观明回头注视故献,他神情惊然,两相对视,见他们没有动作,齐良淮起身再跪,正要重复,故献突然开口,“陛下,臣无事,还请放过他罢。”

既然他这样说,雅观明只好点头,看齐良淮自己起来,用手拍打腿上泥土。故献神情很不自然,不看他亦不看齐良淮,不知在思索什么,他指着齐良淮道:“离吾远些。”

齐良淮照做,故献仍是如此,他又道:“你再离吾远些,不要叫吾看到。”齐良淮果真退到了他目光不能及的地方,他一看榕回,榕回竟也退了几步。

故献神情与方才一样,既然如此,也无可奈何,一扭头就不见他身影,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轻叹一口气,此事就罢了。

殿外一桌四石凳,雅观明占了一个,倒像是占了全部,无人前来。他命群臣自己去寻些乐趣,赋诗也好,采花也好,人人到他面前都要问一声好,一一回应实在麻烦,也是白费口舌。

满眼红艳景色,天与茶水相应,重重叠叠,不知盖了几层,将枫叶卷在其中,飘飘荡荡,也有乐趣。

只是一人突然破了雅兴,雅观明在殿外摇摇晃晃渡了几圈,想天地梦境如重峦叠嶂,余光忽然瞥见一墨色身影,起初他只道是树影,再退了身定睛一看,竟是故献!

他处宫殿之后,无人知晓。只见他双臂张开,仰头敬了天,垂首告了地,他神情……想必悲凉。雅观明那一瞬好像突然知晓他所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忘了喊叫,抬脚便向眼前人冲去。

头上玉冠要被风带去,缀得雅观明生疼。他身子倾斜,向前扑去,忽然被人用胳膊拦住了腰,但脚一滑,半个身子悬在空中。

雅观明死死抱住,两人毫不分离,怎奈故献不要他这情谊,伸手去掰他手指,道:“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只是臣以为,雅国将颓,诚需有一人来挽。臣又以为,为臣者,当为国谋,臣愿以死换陛下双目清明,雅国前途无量,亦想探寻大梦之秘,待探成,必会托梦与陛下!”

他说得愤慨,想掰开雅观明双手的力度更增大了些。雅观明执意不松,身子也出去了快过半,如此角度从上俯看,竟有种别样感受,城池更近了一步,天离他们更远。

“故爱卿!”雅观明趁他走神,连忙劝阻他,殷切道:“您所奉谏书,每一封我都牢牢记得。您要我废了繁文缛节,四方百姓不被此束缚,也不用辛苦装模作样,雅国每年在此所费财物也能大大减半,拿去修边关颓景。”

闻言,故献的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他道:“您……与榕回年岁相近,入朝为官亦有几十载,难道不知我处境吗?想必是幼时颓废,让您误解。”

“陛下,臣明白。”

“莫要做这些傻事。”雅观明轻声道,随后突然后颈一紧,整个身子像是凭空漂浮起来,格外神异,故献身后亦出现一只手,将他们一并拉了起来,平稳放在地上。

雅观明与故献面面相觑,哪知是封染!

他没穿着游服,依旧甲胄在身,双眼平静直视他们,不出一言,他们却觉得这是在鄙夷。封染正对上雅观明,忽然上前一步,拭了他眼边泪,蹭了他面上疤。

不知是何时,他竟流下泪来,让故献看了更加动容。也不知伤疤是否因水翘起,让眼前人发现了端倪,他与故献所言,是否又被听到。雅观明僵着身子,心中思绪万千。

“谢谢封将军救我!”雅观明的眼泪随语声掉下,他亦扑向封染,眼泪尽砸在对方身上,“若没有封将军,吾如何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啊……”

封染被他抱着,磐石一样一动不动,道:“陛下,救人是末将本分,不要这样。”

雅观明听了他的,松了手往后退,“故爱卿为何不谢?”

“多谢封将军救命!”故献突然被点到,赶忙近了道谢。

封染向他拱手行了一礼,道:“此乃分内之事,您多保重身体。”

榕回飞速跑来,拉着雅观明左看右看,帕子拭了泪痕,雅观明告诉他事情缘由,要赏封染,被他一口回绝,“陛下,末将不要。”言毕转身离开。

雅观明还想问他为何说了不来,如今又能及时出现。正要回去,树下黑衣人引了他目光,是齐良淮,察觉被他发现后,立马转身躲了出去。

他们先后出去,当做无事发生,夜里殿内小宴,再看封染。

厌恶恶心污秽之物……

一切丑恶不堪之语好似都安在了封染身上。雅观明扯了扯嘴角,不用询问便知是谁的壮举。

果然,到了夜里,雅观明直接被扑倒在床上,听眼前人厉声诘问:“谢人便是那样谢?”

“你还不知我?”雅观明轻抚着他头发道,似抚忠犬,然后手被擒住,齐良淮像他抱封染一样抱他。

雅观明知他为何,可还要问:“可是吃醋了?”

他狠狠道:“是。”行动上却轻柔,慢慢一层又一层褪下雅观明的衣裳,“我要用一个愿望,不许抱其他男人。”

“好……”雅观明哄人似的语调答应他,大敞着胸膛在他面前,闭眼有些责怪道:“他来救我,你不来救,我不抱他,来抱你?”

“你在那树下看着,敢不敢再近一步?分明是你不如他,现在还来怪我们。”

齐良淮手一顿,面前人虽然身在他手上,也能让他将脱尽了看,身体每处都能碰得,可胸膛下面的心却早早远了。

“你知我心意,却不喜欢我,是不是?是我强迫了你?是我利用自己这张脸威胁你?我本是个下贱摊贩,不配与那样威风的将军相比,是不是?”齐良淮一句又一句问他,他惊奇此人竟能想到这一处,真真是神奇。

雅观明不回话,齐良淮只当是默认了,继续压在他身上,“你为何不说?不喜还要与我亲近,原是我会错了意?你留我在身边只因为我面貌与你相似,好做个替身?你与我……一丝真情都没有?”

齐良淮更愤,“我不如他,你为何不让他夜夜与你同寝?留我在身边,岂不恶心!还是说人家不愿,你更喜那高高在上的!还是说你们面上不和,背地里缠缠绵绵不知几何!”

“都是我错了!”齐良淮虽是这样说,却压雅观明更重,“你不言语,就是默认了。从今往后我只当个听话的木偶,随你摆弄了好不好?看你们**恩爱,一切都给你们当衬板!”

他不知怎么的又偏到这里,雅观明睁眼,只见他双目猩红,泪凝成了颗珍珠,迟迟不愿掉下。雅观明抱着他道:“是我错了,我与他没什么干系,日后再也不抱。我真心喜爱你,你莫要多想。”言毕闭眼将唇贴在他脸上,他好似又开心,肌肤相贴,唇瓣相亲。

枫叶雅观明看了觉得无趣,换了黑衣独自前往城中,此时尚早,萧萧条条只有几个人行走,一人摇摇晃晃快站不稳,走的步子混乱,雅观明心道一个醉汉也没什么好看的,转身去了,那醉汉突然大叫一声,惊住了他。

“雅国!”

雅观明回头看他,看他踉跄几步,走得困难,嘴里嘟嘟囔囔,再喊一句,“大梦将碎!”

“大梦又成!破成否?归来以慰民……求归来……”

做了梦说着梦话,倒也不少见。雅观明再去小巷,施官仍在此处,相视一眼,已与那日有天壤之别。他将放在胸口处的枫叶递给她,她红发像红枫,左一缕辫了垂下,正巧簪在耳边。

他转身离去,她跪下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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