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八月来便开始下雪,第一场雪下了十二天,没过两日又开始落雪。
这次一直是绵绵不断,下到了今日。
看这架势,怕是要成灾。
外头严寒,察吉里也不愿意出门。
他不出门,便日日变着法的折磨白南渊。
一日里,忽地有人来报。
彼时他正骑在白南渊身上。
闻言他轻啧一声,起身随意抓了件衣服披上出去见人了。
“怎么了?不知道我在忙着么?”他坐在主位上低头看着下跪之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快的,“要是你的消息比不上白南渊有趣,定不轻饶了你。”
那人跪伏在地,说:“狼主,是梁王您的甥孙想来探望您。”
嗯?
察吉里来了点兴趣:“哦?来祭拜他母亲么?他想来就来呗,问我作甚?”察吉里起身往屋子里去,“他来了还能要点粮食银钱,以后不要因为这点事就打扰我了。”
白南渊近来累狠了,察吉里不是只在床榻上折腾他,什么琐碎活计都往他身上推,甚至于就现在他还时不时就将白南渊推到兽苑里几日。
好在忽努帮着他。
只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加之忽努龙阳断袖之癖突厥人都是知道的,自然会有人传他们俩的闲话。
等察吉里回来时,他几乎是昏昏欲睡。
察吉里坐在榻边,指尖轻轻在他脸上画圈,语气居然是有些温柔:“小十二,起来。告诉你个好玩的事。”
一听见他的声音,白南渊猛地惊醒。
将他眼中惊惧看得分明,察吉里很是满意,笑嘻嘻地上了榻搂住白南渊:“小十二,你这是怎么了?怕我?”
“你又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想告诉你件好玩的事。”他凑近些,在白南渊脖子上又啃又咬,“啧啧啧,还得是你,换个人我早就玩腻了。”
白南渊不欲与他争口舌之快,也不想理会他,只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告诉你吧。”察吉里把他翻了个面压在他身上,“嗯,就是吧,我有个甥孙,他现在是梁王。你们齐国好像有个小质子在他手上。他现下想来我这边,你要不要见见你们的小质子?”
白南渊这才有些反应,察吉里敏锐察觉到这点,猛地一撞。
“你……!”
“哼哼哼,你还蛮在乎你们那个小质子的?”
“停下!”白南渊呵斥一声,“你说清楚!”
察吉里鲜少地听了他的话,他将白南渊抱在怀里又亲了亲:“好好好,你问,我不急这一时半会。”
白南渊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能叫他带来我们七殿下?”
“顺手带个人来,这点小事他还是会听我的的。”
白南渊沉默片刻,他自然是想见见玄宁的。
只是又不敢。
他想见到的玄宁,是他自梁国归来,自己于关隘迎接。
而不是如今这般一个仍旧是质子,一个沦为他人阶下囚。
见他沉默了,察吉里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自己:“怎么了?想见还是不想见?”
白南渊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嗯?
察吉里一挑眉,拇指按住白南渊红艳艳的唇摩挲着:“啧啧啧,白将军排兵布阵如何我是瞧不出来,勾引人的本事倒是不错。这眼神、”他手掌抚上白南渊的腰,“这身段真……啧啧啧,真叫人欲罢不能。”
白南渊狠狠偏头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察吉里眉毛一挑,上下打量白南渊身不着寸缕的模样,笑了:“你这个样子装贞洁不是很合适吧?”
白南渊向来是不想与他争口舌之快的,更何况他满嘴荤话,越争越心累。
见他不说话了,察吉里又凑上来:“怎么又不说话了。”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没人与你争。”
“哦。”察吉里又把他抱得更紧一些,“那你说啊,想不想叫那那位小质子来?你想不想见他?”
白南渊知晓,察吉里有自己的打算,无论自己怎么说都没用。他便干脆不说。
“好吧好吧,不管他们的事了,来做我们的事吧。”
第二日他并没有见到察吉里,也没有人来打搅他。
白南渊也算是有点空细细思考了。
他还想着脱身,他想回到齐国。
只是他束手无策。
半日,他想到了玄宁。
他在梁国如何了?
白南潇微叹,无论如何,总会比自己处境强上一些。
他有些自嘲地想,七殿下在梁国最坏不过也是死在那处。可是就算他死在梁国,也比自己强。
白南渊在突厥,是常日里无人问津的。
若是察吉里在,还有人送饭送水,只是突厥的饭食他吃不惯。再饿也吃不了多少,吃多了便吐。
今日察吉里不在,自是无人管他。
偏生一连好几日,察吉里都没来。
白南渊饿得难受,却也没去找他们要点食物。一来受不了突厥人冷言冷语的,二是他连着几月都被察吉里强迫着,难受的早就想死了。
直到第五日,察吉里才回来。
他脱掉外袍掸了掸身上的雪:“白南渊怎么样了。”
“应该还活着。”
察吉里蹙眉:“什么叫‘应该还活着’?”
“这几日您不在,我们也没上这边来,也不见他出来。”
察吉里莫名有些生气,却在意识到他居然因为别人苛待白南渊而生气时又将脾气压回去,装作无所谓地说:“哦,那去弄些吃的来吧,弄点肉糜。”
打发走了仆从,察吉里便往里面去。
推门见床上躺着一人,该是白南渊。
也说不出心间是什么滋味,他上前去查看白南渊如今怎么样了。
凑过去掀开狼皮毯子的衣角露出他的脸。
他眼下淤青很深,嘴唇几乎是白色了,干裂起皮。
脸上虽然差,但看得出来还是有气儿的。
察吉里稍稍安心,轻拍他的脸:“白南渊,醒醒!”
恍惚间听闻有人喊自己,勉强掀开眼皮看他。
“行啊你,绝食明志?晚了点吧?”
白南渊又闭了眼。
“哼。”察吉里一掀衣袍坐在榻边,恨恨地看着白南渊。
白南渊是说不出话了,察吉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眼神由恨慢慢转变成迷茫,随即又有点欢欣。
他知道白南渊现在能听见,便趴在他耳边说:“小十二,我发现其实你也不错。我也有几个儿子,不若你以后都留在突厥。”
他扒拉几下白南渊的碎发:“知道你吃不惯我们这边的食物,这几日我便是去接梁国送来的米粟谷物的。大梁皇帝是我甥孙,叫他每年送些来,我们还能自己种。”
良久无人说话,察吉里狡黠一笑:“不说话当你答应了。”
白南渊使出浑身力气:“滚!”
察吉里也不生气:“哎呀,也就和你我能耐着性子,白南渊你也算有本事。”
白南渊知晓他就是爱羞辱自己,并不打算理会。
只是不多时,门外来的侍女来送肉糜。
察吉里起身去接。
“知道你不喜欢吃羊肉,最后一次了,晚上给你准备你们中原的饭食。”他端着碗坐到榻上,揪着白南渊的衣领将他提起,“要我喂你么?”
白南渊虽是没有什么力气,也想着自己来。
察吉里冷笑,在白南渊刚触及碗时便松了手。滚烫的肉糜粥尽数泼到白南渊身上,
他被烫的闷哼一声,却也做不出更多反应了。
“我就说要喂你,你非要自己来。现在撒了烫的是你,挨饿的也是你。许是也没有那么饿,那就等夜里再吃。”
察吉里走了,屋子里再次归于岑寂。
多日水米未进,白南渊自然是饿急了。好在那粥还很稠,即使是泼在身上也没有全都流下去,勉强还能抓起来吃。
饿了太长时间,身体上的知觉都很麻木,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胸口上有多疼。
他以为最多就是红了一大片。
等他吃完掀开衣服一看,胸口上却是一片红紫,甚至有碗大那么一大块的皮都被烫掉了。
白南渊也无甚在意,又躺了回去。
还是好饿……
白南渊有些茫然地盯着横梁,想着玄宁如今怎样了。
他身边有姜韵寒,至少不用受皮肉苦和病痛难。
而且再如何玄宁也是质子,就算是有心刁难也得有所顾忌。
而自己是追击匈奴时误入了突厥部落,随行之人也全死在突厥,根本就没人知道他在突厥。哪怕是死了,梁人也只会将这笔账算在匈奴人头上。
所以察吉里折磨自己,根本不需要顾忌。
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感觉到似乎有人解开他的衣衫。
白南渊向来机敏,蓦地睁眼,瞧见的却是一白发老者。
他年纪太大了,脸上皱纹堆垒,眼睛似乎都睁不开了。
见白南渊睁眼,他开口说了几句突厥语,白南渊并不能完全听懂,但也能从几个词语中听出他是来给自己上药的。
白南渊便没去理会他,任由他解开自己衣衫涂药。
老者离开后,天也快黑了。
察吉里人没来,却给他安排了饭食。
却不是他许诺过的粟米,而是一整只烤羊。
白南渊无法,总不能饿死,便强忍着恶心吃了些。
许久未曾进食猛然便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加之白南渊本就不喜欢羊肉,只是两口他便扶着椅子吐了起来。
也吐不出什么,尽是些酸水。
他这边还在呕,门忽然被踢开。
门口的是察吉里,他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吐的白南渊,笑了。
大摇大摆走进来坐在椅子上,他揪住白南渊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自己:“小十二,其实只要你好好听话也能过好日子。”
白南渊睁眼都勉强,只能眯着眼睛看他。
“把这个拿下去吧。”
等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察吉里将他抱进怀里:“这样,你要是愿意和我好好的就舔一下我的手,我立马叫他们送来饭菜,以后我都好好疼你。要是不愿意就接着倔气,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他将手放在白南渊嘴前,静静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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