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直到了丑时玄宁才离了大佛寺,卯时又要入宫。自是没什么休息的时间,只能在去围场路上小憩片刻。
玄宁也是累了,刚倚下便沉沉睡去。
姜韵寒微微叹息,七殿下这是干什么去了?要不要记下来告诉太子殿下?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种问题她也不敢问,只能默默记下。
等玄宁睡饱了,已是巳时。
玄宁伸了个懒腰:“姜韵寒——姜韵寒——”
“殿下?”
“饿了,给我找点吃的。”
“等他们少歇片刻马车停了可以么?”
“嗯。”
也没多久,马车便渐停。
等车夫离开了姜韵寒才起身往外去,直直去了宋衎的轿子里。
兀格台坐在车夫边,见她来了吐掉嘴里的草坐正:“姜姑娘?你来作甚啊?”
“我家殿下饿了,想来问问梁太子这处可有吃食?”
“有。”
兀格台还没来得及说话马车里宋衎抢着说。
宋衎伸手拽了拽兀格台示意他进来。
只是一会儿,兀格台便抱着一怀的瓜果糕饼出来了。
他龇牙咧嘴地抱着一堆东西,生怕掉了那个东西,还死不死是他那宝贝疙瘩爱吃的,他知道了还要掉眼泪。
“走吧姜姑娘。”
姜韵寒略不知所措,片刻后还是决定上前帮帮兀格台。
“别别别,碰一下就掉!赶紧带路!”
姜韵寒:“……”
兀格台看着挺急的,估计很难搂。
彼时玄宁略无聊地玩着腰上香囊的流苏。
“殿下,留神!”
紧接着马车帘子被掀开,姜韵寒的脸一闪而过,而后便是是一堆瓜果糕饼涌入马车内。
“唔……终于到了。”兀格台,“差点累死我。”
玄宁:“……”
“……这是做什么?”
“回殿下,方才属下去与梁太子说您饿了,他便让人给你拿了这些。”
兀格台抢着说:“一个都没掉!没你爱吃的就是他的原因你俩都不能给我甩脸子!”
“……”玄宁,“他还会甩脸子?”
兀格台:“……”
他会哭……
一边的姜韵寒微微叹息,她总觉得自家七殿下与梁太子间有不可言说的事情。
回去后要不要告诉太子殿下?
兀格台退出马车,回头见面色不虞的姜韵寒。
“姜姑娘,你看着不太高兴啊。”
是,你开心。你表哥是拐子,我主子是被拐的孩子。
“梁太子为何对我家殿下这般?”
“喜欢他呗。”
兀格台是胡人,本是跟着父亲长起来的,是这两年他才被父亲送到送衎身边的。
他并没有中原人那种重礼乐的思想,性子也直想什么便说什么。
姜韵寒却是不同的。
就算她真的能接受宋衎喜欢玄宁,可如今玄宁也才十四岁。
宋衎这是什么毛病?
“我家殿下才十四。”
兀格台却是一脸理所当然:“十四怎么了?在我们部落,十四岁生子的大有人在,我父亲十七岁生的我都算是晚的。”
姜韵寒上下打量他:“敢问阁下贵庚?”
“十八了。”
“几个孩子了?”
“……”兀格台感觉受到了轻视,转身就走。
姜韵寒:“……”
宋衎喜欢七殿下,却不知七殿下是如何考量。她也不敢妄自揣测,此事便如根刺般不深不浅扎进皮肉里。
说不上的不好受。
心下有事,便也没注意到有人往这边靠。
若她见着宋朗过来,定是要赶紧往马车上去的,至少他不会当着七殿下面调戏他的人。
很可惜,她是被宋朗抱住了才反应过来。
“姜小娘子,又见面了~”
姜韵寒心头一跳,却也很快反应过来奋力挣开他:“二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宋朗将手放在鼻下表情享受地闻了闻:“姜小娘子平日里用得什么熏香?真真是勾了我的魂啊。”
姜韵寒心下恶心,却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也装不什么好脸色给他看。
“姜小娘子怎么不言语了?”他作势要拉姜韵寒的手。
姜韵寒急急往后退了一步。
其实她不退宋朗也碰不到她,不知何处飞来个石子,砸的宋朗手上鼓起个鹌鹑蛋大小的包。
叫声惨的不像人。
“二弟怎么在此处?”宋衎缓缓往这边来,他身边跟着的是兀格台。
姜韵寒朝他们福了福身。
“你……是你!”他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指着兀格台,“是你对不对!”
兀格台满脸委屈:“二殿下在说什么?什么是不是我?”
宋衎拽了拽兀格台的衣袖:“好了,你不是来找姜姑娘求药的么?”
兀格台有些无奈地点头:“对对对。”
宋衎笑眯眯地望着宋朗:“二弟呢?也是来求药的么?总不会是见姜姑娘貌美来调戏她的吧?”
这两年梁王是越来越厌烦宋朗了,他又在此调戏齐国质子带来的人。
要是被有心人拿住了,于此大做文章说他欲通敌叛国也不算是空穴来风。
宋朗咬咬牙,朝他拱手到:“皇兄次语倒是玩笑了,我虽无能却也不至于此。”
宋衎似乎很喜欢他说这种话,满意地点头:“嗯,也对。”看着宋朗差点把牙咬碎了他才慢悠悠地说,“二弟手上伤得够厉害啊,赶紧去处理下吧。”
“是。”
目送宋朗确实是走远了他才转向姜韵寒:“姜姑娘受惊了。”
“……”姜韵寒,“我没事,我家殿下可能吓着了。他平日里最好热闹,方才却未曾露面。”
“我瞧瞧他去。”宋衎一扭身就往马车上去。
“姜姑娘,咱俩要不回避一下?”
姜韵寒:“……”
宋衎撩开马车帘子,里面玄宁捧着个水灵灵的蜜桃啃得正欢。
见宋衎来了便抬头对他露了点微笑。
宋衎有些赧然,却也还是坐在他对面。
他抬手为玄宁擦擦流到下巴上的汁水。
“真被吓到了么?”
玄宁哼笑两声,并不说话。
他本来也是想管的,帘子才掀一角便远远瞧见宋衎带着兀格台。
还用他?
“你每次来见我都说不了三句话,这么不想见我还来作甚?”
知道玄宁是打趣他,宋衎也急了,连忙否认:“不是的……我……”
玄宁放下蜜桃,直勾勾盯着他:“那你好好说,我仔细听着。”
宋衎向来怕羞,玄宁不瞧着他他都只能磕磕巴巴勉强说句话,玄宁盯着他,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纠结半天,脸红的不像话都没说出一个字。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脸上温度烫的吓人,默默低了头。
真是有意思极了。
玄宁噗嗤一笑,抚掌道:“宋衎,你可真有意思,很难想象你对着宋朗能说出那种话。”
宋衎愈发赧然,头埋得更低。
啧啧啧,玄宁感觉自己与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也无甚区别了。
玄宁还想接着调戏,马车帘被豁然掀开。
兀格台:“太子表哥,马上启程了。”
闻言宋衎如蒙大赦般豁然起身,匆匆往外去。
再次启程,玄宁慢悠悠地吃着零嘴,眼里带着点戏谑:“姜姑娘,烂桃花够多啊,上那都有人调戏。”
这确实不是句假话,因着命格富贵、容貌倾城,召来不少轻浮弟子惦念。方及笄时家里门槛便要被媒人踩烂了。
现下来了梁国,又引来一堆狂蜂浪蝶。
哪怕她什么都没做,哪怕是悬壶济世、吊死问疾的医者,也免不了登徒浪子的觊觎。
姜韵寒自是反驳不了,但他觉得哪怕她反驳不了,玄宁也没资格说这种话。
他是招蜂引蝶的那朵花,玄宁是那蜂与蝶。
她敢想,却不敢说,最多说句“殿下莫要打趣我”。
玄宁哼笑两声往嘴里抛了个葡萄,觉得味道不错便剪了一半递给姜韵寒:“你尝尝这个,很甜。”
姜韵寒道了谢,接过葡萄。
马车缓缓往猎场去,足足五日才到。
差点没把玄宁憋闷死。
到的时候已日落西山,许是路上耽搁厉害,礼部的官员没想到圣驾这会到了,膳食都来不及准备。
急得团团转,全都围着梁王,压根没功夫管其他的。
趁这个空子,玄宁跑到一边透气。
他是在王府长大的,曾与王爷一同到过漠北,曾与他们一道在雪山脚下跑马,见过广阔无垠的草原、连绵不绝的雪山,自是会念念不忘。
玄宁靠在马厩边,抚着离他最近那匹枣红色的马。
这马的品种他识得,应该是大齐西凉的汗血宝马与黄骠马配的种。
“嗯哼?玄宁?”
玄宁抬头,见一略眼熟的男子。
仔细想想是宋朗。
见是他,玄宁又垂下眼皮,并不打算理他,
宋朗三两步上前,一把扯下他腰间的香囊。
“你做什么?!”玄宁顿时急了,要抢回来,“还给我!”
宋朗侧身躲开,高高举起香囊:“皇兄给你换了一个?双鱼纹,他未免过于张扬了吧?”
玄宁跳起抢回香囊:“你那只眼睛瞧见是梁太子给我的?更何况我与他并不相熟,他送我此物作甚?”
“先前你那个香囊虽未带多久,也不是没人见过。分明是突厥落曳部、他母后部落的图腾,除了他谁会?”宋朗笑了笑,“我好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了,我们大梁的太子、我的皇兄,似乎是个断袖……”
玄宁心脏猛地一抽:“你胡说八道!”
“哦?不是断袖,就是通敌了?”
“你……”
玄宁是真的没办法反驳,他解释不了这两个香囊,更解释不了他与宋衎之间的关系。
莫说和别人解释了,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明他与宋衎之间到底算什么。
好友?知己?
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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