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在书店待了十年，从店员做到店长，后来眼睛花了，就退了休，每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念外孙女儿跑。念外孙女儿总喜欢拿着小野花凑到她跟前，奶声奶气地问：
“外婆，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呀？”
苏糖总会笑着摸外孙女儿的头，眼里带着迷茫：
“外婆也不知道，好像有过。只记得有人给过外婆一把伞，还送过外婆桂花做的东西，可外婆想不起他是谁了。”
说完，她会抬头看天上的云，看很久很久。云飘得慢，像极了那些被她忘记的时光，慢悠悠的，却再也回不来。
江景城病重那年，苏糖在美国突然做了个梦。梦里是阴雨天，A大的校门口，她攥着帆布包，伞歪了半边，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递来一把黑伞，笑着说：
“同学，伞要歪了。”
接着，梦里的画面一幕幕闪过：银杏树下的牵手、圣诞夜的钢笔、分手时的冷雨、医院里的陌生，还有江景城给她煮的小米粥、为她种的桂树……
梦醒时，苏糖的枕头全湿了。她坐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掉，嘴里一遍遍地喊：
“景城，江景城……”
她终于想起他了，想起了他们的所有时光，想起了那个她忘记了一辈子，却又在心底牵挂了一辈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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