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门开着，说明她刚走出去。宁可心下一沉，迅速来到篱门外查看，还是看不见小扇。周围依旧是安静的树林，风吹叶动，毫无异常。
就差两句话的时间，他们先后出门！
她便不见了！
宁可捏紧拳头，眼中迸出凶戾杀意。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闭上眼，分辨着周遭残余的妖兽气息。片刻后他睁开眼，盯住一个方向，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小扇的周围黑漆漆的，是柔软的布，还一晃一晃。
方才她刚推开篱门往外走了一步，一阵疾风忽然迎面刮来，她转头回避。再睁眼，一口黑袋迎头盖下。她转瞬便被装进一个储物袋里。
她费力站起来，这袋子像拴在谁身上，随着步伐上下颠簸，在里面极难站稳。小扇袖中伸出尖锐的荆刺，划了许久，都划不破这法宝的内壁。她吁了口气，忽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得手了！跟他们半天，终于抓到了这只树妖！”
声音有些耳熟……
小扇努力回想，突然想起来，是洞市里那个抢灵草的狼妖！宁可说那狼妖过了一招就认输离开了。原来他早已盯上了她，悄悄折返回来跟在了他们身后。
“很好。带回族里炼化，看看原身是什么。”这次说话的是狼妖另一个同伴。
炼化？小扇惊愕地捂住嘴。
抓她的狼妖很是兴奋：“哈哈！老子真是撞了大运，抓到个树妖！要不直接献给主上圈禁起来，逼她融魂，探探别族机密。主上说不定一高兴，就赏我千年修为！”
“听说只有几万岁的树妖才能融魂，这小树妖能行吗？”
“就算不是万年灵树，那也肯定是个化形的灵植。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树妖嘛，多少都有重生之力，炼祭品、炼药、炼法器都可以，不亏啊！”
狼妖同伴适时提醒：“你抓她的时候，她身边没同伴吧？小心被报复。”
“本来她旁边有个小子，看不出什么来路。他们跟着小狐狸去买药，我一路跟着，后来就她一个人出门。抓得神不知鬼不觉，没被看到！”
“那就好。反正树妖都是天生地长，没有父母族群，死了也没谁会管。”
小扇听他们说话，安排着她的死活，是如此理所当然。
脊背缓缓爬上寒意，胸腔渐渐攒起愤怒。
怪不得，洞市里那些妖把她认成树妖，看她的眼神，贪婪得不加掩饰。原来在妖界，树灵就是个行走的灵宝？灵植化形，无父母族群依傍，就能随意欺辱？还要圈禁起来，逼她融魂？
等等，妖族都知道树灵能融魂？
她虽不是树妖，但作为同源的树灵，一股愤怒从心底喷涌而出。
想到这里，本已缓和许多的头疼突然爆发，小扇双手抵住额头，用力揉搓，却再没有缓解半分。脑中有无数声音嗡嗡作响，直到一声更为尖利的惨叫将它们压过——是那狼妖惊呼道：“是谁？”
她身子忽然往下一落，储物袋重重摔在地上。小扇忍住头疼，艰难爬起来去寻出口。袋子却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把她晃得东倒西歪。
“把她交出来！”外面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
“咳咳……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狼妖答得艰难。
小扇一愣，那声音好像宁可。但他说话一贯温柔和蔼，从不像这般狠戾。
但她顾不得细想，赶紧继续寻找。很快，她摸到袋口，被绳扎紧了。她又伸出尖细锐利的枝条，摸索着戳进去。
袋口很紧。小扇强行静下心寻找着通路……有了！有条缝隙！
她心中一喜。枝条生长延伸，钻到外面，扯起袋绳抽拉，袋绳很快被弄松了！她赶紧去扒袋口，外面透进一丝光亮！
小扇正欲钻出去，储物袋忽然被倒拎起来！她被抖落出来，跌在地上。
周围瞬间亮光大盛，刺得眼疼，她连忙低头。
“小扇！”有人在叫她。
她抬头望去，下一刻，她便被紧紧拥进一个怀抱。
是宁可。
他抱得很紧。周围是一片树林，正下着雨。她贴着他肩膀，脸颊沁进他衣上雨水的凉意，又被他隔衣传来的体温焐热。
这怀抱，莫名熟悉……暖流划过心脏，浇出莫名的怅然。
眼角余光里，草地上躺着两具狼妖尸首，皆被拧断脖子，一击毙命。血腥味让小扇清醒了些，她忙轻轻推他：“宁仙长……咳咳……”
他这才回过神，放开手，浑身松懈下来，低低说了一句：“不要一个人走。”
头还在疼，小扇瘫坐在地上，揉着额头：“我们先把话说清楚。”
“换个地方说吧。这里在城外，不安全。”宁可的头发全被雨淋湿了，还在滴水，“城里也没有雨。”
“先说清楚，我再走。”小扇以手撑地，摸了一掌的雨水。
宁可叹了口气，抬手一挥，紫光结界张开。从外面看，他们的身影顷刻消失，亦听不到任何声音。结界里也不再落雨。他半跪在地看着她，等她言语。
“你既然认出瑚珠的身份，那夜在英娘院里，为什么不说？”
他沉默下来。
“你知道英娘丢了什么的那一刻，便看出了瑚珠的目的，对不对？”
他依然沉默。
“宁仙长，你受无数人敬仰，我对你掏心掏肺毫无保留，有什么说什么。但你，似乎总在瞒我。”
小扇整理着想说的话，头很疼，心口像塞了一团布，又闷又堵，她说得很慢：“你看出瑚珠的身份和目的，那时还在初夷城，你就已经想到进妖界找瑚珠，计划为妖帝疗伤，是吗？”
宁可“嗯”了一声：“妖界大乱，源于妖帝横死，白寻兄弟残杀。泉岚也告诉过你，东雾谷认为不正常。我在调查此事，想找机会见见妖帝白觅，或许能找到线索。他藏在妖城宫殿里养伤，很难见到。”
“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只是暂时没说，”宁可静静看着小扇，“我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你，只是时机不到，我怕你……”他叹了口气，满眼怅然，“怕你不愿与我同行。”
“怎么会？你要找白觅，直说啊！结伴同行本就要互相协力。在仙长眼中，我作为搭档，就这般不堪信任吗？”小扇失望极了。
“不是！”宁可捏紧手指，似乎陷入某种回忆，“我们是最好的搭档……你总能准确找到需要的线索。”
“仙长明明对妖界非常熟悉，你早知我容易被认成树妖，也明知树妖会遭遇什么，却未提前对我说清楚。”小扇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不自觉提高声音，“对吗？”
注意，这些都是送命题，请宁仙长务必谨慎回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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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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