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因为对方姓宋啊。
京都名门,其实多多少少都会有来往,但他和宋序却从未见过面,除了宋将军常年在外领兵,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两家人的立场问题。
如今天子年事已高,到底选谁继位,一直是朝堂内外历久弥新的话题。
宋家表面上谁也不站,说什么只效忠于陛下,但背地里却和二皇子司空扶钰走得很近。
其实每次二殿下的好意宋靖都不曾拒绝过。
而柳家与故去的皇后是表亲,一向交好,太子司空静文和柳司珩更是一起光着屁股跑到大的。
既是君臣,也是朋友,更是兄弟。
虽然柳家从商无法直接参与政事,点在这些年的党派斗争中,柳家可没少在宫外为太子殿下出力。
所以今天能在这看到宋序,说实话柳司珩一点都不意外。
天子选择在这种时候办特察司,其实就是为了给将来的新主留个心腹。
特察司报名了上百个人,无论是名门之后还是江湖侠士,其中还是东宫和老二的人占大头。
别看宋靖是个武夫,他心里可比谁都清楚。
为了儿子的前途,他宋家必须来。
只可惜宋小少爷呆呆傻傻的,怕是完全不知道父亲的真正用意。
沉默许久之后,柳司珩重新问:“话说前天晚上小宋少爷为何会在花魁屋里,还穿着花魁的衣服?”
哪壶不开提哪壶,宋序一听,当即拍案而起,“还不是那个姓江的,他不但偷小爷东西还敢阴小爷,我那天……”
宋序说着顿了顿。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花魁屋里?”
终于,他反应过来了。
“难不成,那天那个登徒子是你?”
柳司珩不说话算是默认。
但宋序还是不愿意相信,便掰过了柳司珩的下巴。
宋序小时候生过病,高烧不止,后来就落下个脸盲的毛病。
要不是江谨承身上总有一股独活香的味道,他刚刚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幸好那天留了个心眼,知道某人耳后有颗红痣。
方才发丝遮住了侧脸,他都没注意到柳司珩的脖颈处,与在见喜三元里的那谁,位置一模一样。
柳司珩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默默用折扇打开宋序的手。
“说得真难听,什么登徒子,那晚本是花魁选亲,在下作为见喜三元的东家,也算花魁姑娘的半个娘家人,既是娘家人,在下进屋有何不妥。”
“倒是宋少爷,在下一进门宋少爷就扑过来了,柳某也很难办啊。”
“哟,看给你能的,你还难办上了。”宋序一把拎起桌上的茶壶,就朝柳司珩扔了过去。
并骂道:“小爷的名声都让你给毁了,当初我以天地立过誓,今天不宰了你我誓不为人!”
柳司珩边跑边叫唤:“宋少爷怎么恩将仇报呢,在下救了你,你却要杀我,宋少爷那晚中的可是龙涎化骨散,要不是我帮你控制住经脉,你说你得祸害多少姑娘。”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救人有那么多种方式,你偏偏要选最下流的一种。”
柳司珩用扇子敲了敲下巴,思索道:“不至于吧,点个穴而已,我甚至都没脱你衣服,这也算下流吗?”
“点穴?”
宋序停下脚步,动作收敛了一些,满脸怀疑道:“真的……只是点穴?”
柳司珩轻笑出声:“不然呢,当时那种情况再去煮药怕是也来不及呀。”
“那我为何第二天腰疼?”
“这个嘛……”
柳司珩有些心虚,不停晃着扇子给自己扇风,“因为你老是乱动,我本来想先把你扛到床上再帮你解毒,谁知你一动就掉下来了,紧接着……”
柳司珩用扇子戳了下宋序的腰窝,“就磕到了床沿上。”
哦——
难怪这几天上药时发现后腰青了一块,还以为是昨天被老头儿打的。
不过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想赶紧找条地缝钻起来。
柳司珩见状,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少爷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呢?该不会以为我对你……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柳某在外面名声不好,但也自诩熟读圣贤书,是不会乘人之危的。”
宋序:“闭嘴。”
“不行,我得先笑会儿,这太可乐了。”
***
一个时辰后。
习武场上。
“柳司珩是吧,为什么追杀我?”
“江少侠,误会误会。”
江谨承上下打量着柳司珩,满脸怨气。
心想自己都躲到特察司了,他还能追杀至此,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
柳司珩一看传说中的第一剑客就是个舞象之年的小屁孩。
便觉得算了算了,懒得计较他到见喜三元行窃之事了。
敲了敲江谨承的脑袋说:“品相尚可,但不通人性。”
江谨承还思考了半晌。
啥意思,这混蛋骂我呢?
差点要拔剑,被宋序及时拦住了。
“哎哎哎老江,你说你跟他较什么劲儿,你好歹是大侠,欺负一个书生岂不是有损你的威名?”
“说的也是。”江谨承想了想,指着柳司珩道:“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
“话说这位兄台是?”宋序赶紧扯开话题看向祁让。
祁让微微颔首。
江谨承清了清嗓子:“这位我得给你们好好介绍介绍,祁让,京都江台人氏。”
说着瞟了瞟柳司珩,压着嗓子说:“跟那谁,算是老乡。”
祁让拱手:“幸会。”
宋序:“祁大哥气宇轩昂,为什么会来特察司啊?”
“家父早年在江台杀猪,现在年纪大了,平生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能入仕,故而这才来此处。”
柳司珩闻后一惊,“杀猪?”
“有问题?”祁让那双眼睛犀利又凉薄,哪怕是正常说话,也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宋序不太喜欢与这样的人相处,便往柳司珩身后退了一步,只探出个脑袋来听他们说话。
祁让冷冰冰地开口:“我爹宰猪,确实有些手段,柳兄与我相识多年,我家什么情况柳兄还不清楚吗?”
“是是是,倒也没错。”柳司珩哂笑着,用扇面遮了半张脸,便不再言语。
江谨承冒出疑问:“合着你们真认识啊?”
二人不语,便是默认。
宋序忍不住咂舌。
心想那这姓柳的也太不会做事了,自己家这么有钱都不愿意帮衬着些兄弟。
瞅瞅祁让这衣服破的,都不知道私下偷偷补了多少次。
***
“所有人原地坐下,不得喧哗——”
只听长令在上面喊。
听说特察司的教习一共七位,其中四位分别传授勘验、尸检、鞫狱、斗技几门技术,其他二位则负责学生们的日常生活。
现在说话的大胡子名叫侯不挂,是这里的长令,也可以简单理解为书院院长。
他看起来脾气不太好,但能镇得住人。
只消稍微吼了两嗓子,下面就基本就全静下了。
候不挂说:“首先,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特察司。”
“特察司是由陛下亲启,隶属大理寺,为的就是侦破一些奇案、诡案,子不语怪力乱神,夜半歌声多少有人作怪,所以特察司的指责,就是断天下悬案,保大亓平安。”
“特察司前期学习为半年,你们现在总共有四十五个事组一百八十人,但最后只有四组十六个人能够留下了,真正进入大理寺。”
“我知道,在座的很多都是有钱有势的少爷小姐,但都听清楚了,这些东西在这里行不通,我只看你们最后的结果。”
“所以,希望诸君能拼尽全力,莫要给自家府上丢脸。”
……
虽说着家室门第在这里没用,可晚上侯不挂还给宋序送来了金疮药。
说是秦氏特意嘱托的。
柳司珩替他接过药和信,看秦氏在信封上写的“乖崽收”。
字里行间都是疼爱。
柳司珩愣了一下,“乖崽?你这继母对你倒是比亲爹上心啊。”
“不许叫这个名字。”宋序从他手里抢过信,连忙压在了枕头底下。
而后正色道:“你懂什么,我姨娘和我母亲是孪生姐妹,当年逃荒路上嫁与了我父亲,母亲走后,就是姨娘一直在照顾我,姨娘当年寒冬落过水落了病根,大夫说,以后都没法儿生育了,自然将我看得极重。”
“原是这样,难怪你能在外面作威作福。”
“你这人不会说话就闭嘴行吗?”宋序脱了衣服,露出满背的伤。
虽然伤口早就不流血了,但还没有结痂。
一道道殷红的伤口在这细皮嫩肉的后背上,让人看了不免有些心疼。
柳司珩主动说:“我帮你上药吧。”
起初宋序不愿意,但发现柳司珩确实没有其他心思之后便没再拒绝。
毕竟自己涂也当真不太方便。
柳司珩给他涂完,宋序已经彻底入了梦乡。
毫不意外的,他第二天迟到了。
四个组员本应该协商之后分别去找四位教习,可因宋序迟到,其他三人都已经挑选完毕,只剩验尸这个苦差。
宋序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居然让他去验尸,这不是难为人吗。
他怀着紧张的心情走进小院,发现躺藤椅上的娄山,手里拿着根烟杆,脚下还放了只圆润可爱的小白兔。
娄山见他,阴阳怪气地说:“哟,来得可真早。”
下面同学便都捂着嘴偷笑。
大家都穿了清一色的青灰色训练服,只有宋序走得太急忘了换,身上还是昨天那套。
颜色虽比较相近,可站在这院子里,还是比谁都要显眼。
他有些尴尬,上前朝娄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先生好,学生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望先生原谅。”
娄山只是略点了一下头,然后用烟杆拍了拍笼子道:“你,把笼里的兔子取出来。”
宋序听话抱出了兔子。
毛茸茸的小家伙躺在小臂,宋序顿感欣然,用右手在兔子头上摸了摸。
不料下一刻,娄山就将小刀扔到他脚边,冷冷道:“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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