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珏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迅速将手中的文件物归原位，装做刚来办公室交材料的样子，等待着何经理的到来。
就在这时，文件柜旁边的衣柜门突然打开。
祝珏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她紧张地看向那敞开的柜门，一道人影从衣柜的阴影里闪出，冲她挥手。
看清那人面容，祝珏震惊地僵在原地。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
“怎么……是你？”
衣柜门轻轻地快速阖上。
靠在柜门和衣柜壁间那一片隐匿的黑暗中，祝珏脸上依然一片呆滞，尚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衣柜的另一端，站着的是一身清洁工打扮的陈语。
陈语神色复杂地看着祝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对着她说什么问什么，只得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她们必须保持安静。
祝珏点点头，将心中翻腾的疑虑强行压了下去，精神高度紧张地侧耳听着柜门外的动静。
办公室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紧接着是一前一后踩在房间木地板的脚步声。
“……大大小小十几个厂里，我看还是汉阳的嫌疑最大。他们厂子规模在各厂里算最小，即使垄断一事泄出去，市司对它的罚金也不多，若主动向市司告密，甚至还能免罚。而咱们可就惨了，市司要是真的处罚下来，少不得要元气大伤。”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祝珏努力思索了一会，似乎是良兴电子厂的经理高友德。他与何经理是同乡，两人素来交好，往来很频繁，最近更是天天看见他的车停在办公室楼下。
“更别提，汉阳的大股东还是裴氏…”，高友德冷哼一声，不屑道，“要我说，从一开始就不该拉他们进局。裴氏向来是皇室李氏的狗腿子，之前碍于女皇和武氏的势力，假意与我们交好。现下女皇仙逝不过一年，武氏略有失势，说不准转头就把咱们卖了。”
“现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断定就是裴氏给那个三流报社泄的密”，衣柜门的另一边，何经理无奈的声音响起，“更何况，现下襄阳市司的那位大人还是他们的人，到时候少不得要请他们帮忙活动活动，怎能现在就撕破脸皮？你且稍微收敛点，沉住气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高友德不放心似的又问道，“那份协议……你确定只在你的手上？”
祝珏不由地屏住呼吸，将耳朵凑近了衣柜门缝。
“我亲手将那份文件放进卧室保险柜的，还能有假？他汉江周末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接触到原件，你放心一百个心好了，他们暂时还动不了我们。”
接着，何经理停顿了一下，语气莫名变得有些轻佻，“我何宝文敢打包票，协议原件要是在我这泄出去了，就把眼睛挖下来给你下酒！你该放心了吧！”
门外一阵急速的走动声，紧接着高友德的声音传来：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我可没有不信任你，只是保险起见，多问一句罢了。”
听到何经理说出协议的藏匿地点时，祝珏内心一阵抑制不住的狂喜。
好家伙，这趟来的值啊。
不过，高友德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像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娇嗔？
房间内突然响起两声“啧啧”的水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环境衬托下，倒显得有些响亮。
祝珏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衣柜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应该能看见对面的陈语也是同样的一脸迷惑。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祝珏忍不住揩了揩额头上的冷汗，而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迅速印证了她的猜想。
若干年后，祝珏时常回想起衣柜里的那个下午，那是她毕生也无法忘却的记忆。
房间内静了一会，接着响起了窗帘拉动的“哗哗”声。一阵衣物摩擦后，男子的低chuan声和body拍打的声音交织着，时不时夹杂些dirty talk，断断续续地传来。
“德，你轻点……”
“哈……宝文，你的肚腩，真的好可爱……”
祝珏听着衣柜外的动静，缓缓闭上了双眼。
真想不到，何经理原来好这口。
更想不到的是，他还是下面那个。
幸好衣柜外的动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便渐渐低了下来。紧接着一阵抽屉推拉和打火机按动的声响，一丝烟味飘近祝珏的鼻端，宣告着炮火的结束。
祝珏缩在衣柜里，很想也给自己和陈语点一根烟。
“宝文，你这沙发真舒服”，高友德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在办公室里做，果然别有趣味。”
“讨厌”，何经理嗔道，“你这么喜欢办公室，下次去你的办公室里试试。”
两人又调笑了一会，才慢慢穿上衣服，商量着一会去哪吃饭。
祝珏蜷缩在衣柜里一动不动快两个小时，手脚早就麻得没有知觉了，一心只祈祷两位大神速速离开。
终于，门把手扭动和钥匙串砰击的“哗哗”声响起，两人准备锁门离开了。
祝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放松身子，却不料脚下一软，整个人直直往前扑倒。
电光火石间，一双痩削但有力的手稳稳托住了她的上半身，但是由于惯性，膝盖还是往衣柜壁上了砸一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哪来的声响？”
何经理疑惑的声音响起，随即一阵扭动锁眼的悉悉簌簌声，原本已经阖上的门再次被打开。
祝珏呼吸一窒，只听得自己心正急速跳动着，膝上的疼痛也毫无知觉。
该死！这不争气的腿，居然在紧要关头出岔子！
与此同时，她清晰地感觉到，扶着她上身的那双紧绷的手臂，正在微微发抖。
一阵愧疚涌上祝珏的心头。要是自己在这里被发现了，大不了离开山南阳另寻机会，可是陈语也在这，一想到可能会连累她，祝珏就心中不安。
脚步声渐渐逼近，最后停在了衣柜前。祝珏大气不敢出，死死盯着柜门缝隙，心中快速盘算着。
要是何经理打开柜门，她就先发制人，用衣架把人敲晕再说！
她握紧了身旁的木衣架架身，屏息等待着。
“宝文，好了没有？他们几个已经点好菜等我们过去了”，门外，高友德催促的声音传来。
“来了来了”，何经理连声应道。他越过衣柜，关好文件柜，又锁上抽屉，再次确认房间没有什么异样后，才放心离开。
等到房门落锁，何经理的脚步声在走廊上远去，祝珏才如蒙大赦般推开了衣柜门，一屁股栽倒在地板上。
陈语面对着她，瘫坐在衣柜里，一脸劫后余生的疲惫，显然也被刚才的变故折腾得不轻。
放松一会后，发麻的手脚稍微恢复了些知觉。祝珏勉力站起身，掏出刘媛给她的那把钥匙，冲陈语晃了晃。
陈语立马会意，起身和她走向房门。二人在窗口观察了一会，确定周围没有人，便用钥匙打开房门，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厂子附近一处僻静的小路上。
“你怎么会在哪里！”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互相指着对方道，随即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先说吧”，祝珏清了清嗓子，“刘主任给我办公室钥匙，让我帮她交一份材料到经理办公室。而我想顺便在那里找一份文件……”
“你要找什么文件？”陈语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罕见地打断道。
祝珏不知道该不该把陈语卷进这件事来，只得挠头道，“呃，是一份……”
“我猜猜，你要找的，是不是山南阳和其他厂实施垄断的证据？”
祝珏简直要惊掉下巴。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陈语看着她震惊的表情，脸上依旧是惯常的微笑。
“祝姐，真巧啊……“
“调查山南阳垄断一事……"
“……也是我的系统任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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