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吗?我们准备出发了。”
亢金龙站在房门外。
姚胜男揉着朦胧的眼睛,她感到大脑侧后方有点疼痛。
只要一抬脚就像针扎一样从大脑传至眼睛,眼前满是黑色的噪点。
连续做了那么久的梦,让她此时有些分不清真实与虚假的边界。
“可以去车上再睡。”亢金龙指了指楼下:“我阿姨到了。”
“这么快?那……姜火种呢?”
姚胜男刚说完这句话,肩膀就被轻轻地拍了一下,姜火种露出一排大白牙,笑得很张扬:“不把你们送上车我怎么放心回去呢?”
姚胜男内心安定了一些,她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亢金龙问了一句要不要她帮忙拿,姚胜男摇了摇头。
她很明白亢金龙已经很久没睡了,眼下的乌青越来越深,眼球里的红丝都多了几道。
她又独自扛起那一大袋蛇皮袋,下了楼。
她没有再看见昨晚的那个男人。
阳光出来后,所有人都各司其位。
外头小贩的叫卖声掩盖了昨晚的蛙鸣。
大海又在招待客人,王大婶边记账边跟人说八卦,其她帮手又在晒被子了。
“哎哟,金龙,你来看看我列的这个菜表,觉得怎么样?”王大婶停止唠嗑,小碎步跑着举起菜表让亢金龙看,顺带还拉着姚胜男一块看:“小姑娘,你也看看,你觉得这取得咋样?”
“老板,你怎么好好的要开起饭馆了?”姚胜男还没睡醒,看着那一排密密麻麻的连笔字,昏头转向。
总之是一些家常菜,但是取的名字天花乱坠的。
什么“鳕鱼戏桂舟”,“仙醉流云豆腐宴”“翻花过金山”……
姚胜男满头黑线。
反正她觉得好听是好听,就是太堆砌辞藻了,镇上来吃饭的谁看得懂。
“挺好的。”亢金龙仔细地看了一遍:“可以准备两版菜单。”
总之就是看人下菜的意思。
外地人就给这份菜单,本地人就给另外一份质朴点的。
“好嘞。”得到肯定的王婶子满意了,“其她人都说不好,我看就是因为她们不懂欣赏!”
“这个翻花过金山是什么?”姚胜男实在没忍住,指着这几个字问王婶子。
“嗐!西红柿蛋炒饭!”
“…………”
“怎么样!我王婶子是不是特别有水平?我赶紧赶紧的,这店都可以不开了,跑城里当算命的给人娃娃取名去,哈哈哈!”
王婶子笑得可乐呵了,又跑回前台的板桌上,指着自己的菜谱夸耀起来了。
姚胜男还是不解,好好的为什么要开饭馆呢?
这转变也太大了吧?
她下意识地瞥向亢金龙。
亢金龙感觉到她的眼神,随口回应了一句:“她们店的帮手过剩了,正好增加点副业调动一下人手。”
“这样吗……”
三人走出滨江旅馆,发现亢金龙所说的阿姨果然在楼下等她们……吗?
“女士,行李交给我就行了。”对面的女人穿着一身方便的黑色长袖便服,二话不说就从姚胜男手里“接”过蛇皮袋子。
“这边请。”说着,她做了一个很有礼仪的迎宾动作,开始护送她们往公路走去。
姚胜男极其震惊地看着身旁这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对方除了看起来比姜火种稍微矮一点、比镇上其她人都壮实点、皮肤相对于常年干农活的人来说更平滑以外,就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她刚刚还担心排场会不会太大了,在这种地方太扎眼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看来真是她多虑了。
或许是她们一行人平均看起来都很高,又很明显有几个外地人,镇上有些人会回头望着她们。
尤其是一些老头死死盯着她们不放,就像是“伪人”。
有些男的还会在走路的时候故意撞上她们的肩膀,撞完了还阴恻恻地笑起来,很可惜牠们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姜火种烦得很,她最烦这种死老头子,更厌烦这种没事就往人身上撞的小点子,一顿脏话即刻输出:“你再撞一下试试?我扇的,这他爹是看着咱们都是女的完全不怕啊?我这一身的肉等会就把你锤得你爹都找不到你。”
姜火种真觉得自己拳头都在冒火:“太生气了!这群点子没事找事!”
姚胜男觉得非常奇怪,她们三个人走进镇子时,都没有这么怪异的事情出现,究竟是怎么了?
保镖劝她不要太冲动:“女士,不必和牠们一般见识,和牠们只会论剥皮丈量之尺度,这有何意义呢,让我来就好了,如果等下还有人敢上来故意撞您们,我保准我会让牠在碰到您之前倒下的。”
姜火种还是觉得气不过,尤其是想起那样恶心的笑容,浑身就恶心得打了个寒颤。
亢金龙从荷包里翻出眼镜戴上,就看见了姚胜男惊讶的眼神,她根本没来得及去看,因为她在扫视街上的人,发觉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她赶紧喊了一声:“姜火种。”
亢金龙上前一步,看见姜火种的手臂上被刮出了一道伤口,顿感不妙:“妊姐。”
她的眼球指向姜火种的手臂,妊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刚刚也被撞了一下,但因为她穿的是长袖,所以没什么事。
不过,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有一些残留的白粉,在她黑色的外套上显得十分明显。
她想起来一些新闻曾经报道过,人贩子最常用的招数有:利用烟、饮料、露出的皮肤进行下药行为。
但是姜火种这种……看起来不像是撒药,更像是针孔注射,可为什么会刮出一大道伤口呢?
当然,这些妊嫖都来不及思考了。
因为很明显,姜火种就中招了!
刚刚那个撞了她们的男性忽然一下拔腿就跑,很难说跑得快还是慢,很明显,牠想引她们上去追她,跑起来根本没用全力。
“有人想声东击西。”亢金龙沉下眼睛,她的内心却仍然还是毫无波动,好像自己在以第三人称看待所有未知的风险:“姜火种,可能要拜托你跟我回家了。”
姜火种震惊不已,她看着自己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刮出来的血痕:“不至于吧?一点血而已,那个死点子是不是给我下药了?我说怎么莫名其妙的……该死!平常说别人鲁莽,我自己气头上来了都没来得及思考!”
她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尽力摇摇头,想将这种冲上头的困意驱逐:“不行,我要跟我的羲和一起回家。”
“放心,女士,您的马儿我们会帮你暂时照料的,请您不必担忧。”在她昏过去前,看见的是保镖上前一步,嘴唇一张一合,在摇摇晃晃的视野中看不清其中的表情。
“不可能,你怎么照料?我的羲和每天都要在森林里遛弯的,你跟她又不熟!到了城里怎么遛弯?”她用尽全力甩掉让自己晕头转向的困觉,拼命地扇了自己两巴掌:“拜托,不要睡!清醒点!羲和还需要你!”
姚胜男看得非常难受,就好像那两巴掌全部打到了自己的脸颊上,“姜火种,你睡吧,城市里有马场,也会有专业人士帮你照顾她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姜火种头昏眼花,她看向保镖,直到看见妊嫖点点头,向她再三保证后,又拉扯着亢金龙的袖子,听见亢金龙向她发誓,才愿意昏过去。
妊嫖一个人将七十多公斤的姜火种背在了背上,还能小跑着一路往前。
姚胜男目瞪口呆,要说背起来,她觉得自己也可以,顶多慢吞吞走个一两百米,但能背着七十多公斤的人跑步,还能跑差不多五百米,她绝对不行!
她都不知道妊嫖是怎么做到的,此时此刻她很想向妊嫖讨教,但这种逃亡时刻,根本没有机会,她只能暂时把请教压回心底了。
……怎么又是逃亡时刻。
姚胜男顿觉疲惫,她的人生好像总是充满了数不清的逃亡,像两条首尾缠绕的蛇,成为一个无限集。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终于到了亢金龙阿姨的车前,但是看到车子时,姚胜男才是彻彻底底地怔住了。
这一天带给她的震惊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这是一辆蓝色的大皮卡货车!
——什么!?
从高高的货车上,踩着踏脚板走下来的,正是亢运昌从小到大的朋友——祝融阿姨。
她本想优雅地将脸上的墨镜摘下,但从远处看见她们时,才发觉不对劲。
那几个小点逐渐挪动到她的面前,从小点变成了火柴人,又从火柴人变成了上了色的会跑的Q版人物,只见妊嫖身上还背着一个女子,她握着墨镜的手瞬间抖动了一下。
“完了完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她火急火燎地打开车门,从踏板上跳下来,因为太着急,脚底板踩在地面上的时候,左腿的膝盖都连着痛了一下。
但祝融根本顾不上这种疼痛,拍了一下自己的波棱盖儿,就赶紧跌跌撞撞地跑去货车尾巴后面,把房车的门给打开了,四人一起将姜火种扶了进去。
也直到这时,姚胜男才发现大货车后面居然还有一辆房车。
好夸张。
那怎么还开个货车来!?
姚胜男简直瞠目结舌,亢金龙却只是耸了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反正在她记忆里,祝融阿姨一直都是很奇怪的人,总是跳脱不已,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这对于她们而言反而是好事,正好能捎带着姜火种的马儿了。
妊嫖二话不说,就继续往旅馆跑去了,很明显是去牵马了。
她身上本来就穿着长袖,此时又套了一件羽绒服,浑身遮挡得严严实实,谢绝了祝融递来的防毒面具,戴了个口罩就出发了,也不管热不热的了,保命要紧。
待王婶子看见这样的架势都吓了一跳,以为又是有什么秘密任务要交接给她。
把马儿递给妊嫖的时候还以为是暗号,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就翻上马,一开始差点被羲和掀翻,但很明显妊嫖有点经验,连王婶子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安抚好羲和的,就只见马蹄四起,尘土飞扬,带着她飞奔而去,一路向前,离开了这座名叫土石的小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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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开着大卡车的祝融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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