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讲发展?”
周恣扬嗤笑了声,笑这个人有多虚伪:“前些年你出轨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怎么不在意集团发展了?你处心积虑接近沈家,逼死前妻害得外公中风暴毙怎么不讲发展,凤凰男当够了现在想着洗……”
话音未落,周邦明给了他一耳光。
力道之重,让周恣扬左脸迅速红了一块。
周邦明厉声道:“你给我滚!”
“先生,好好说话,再怎么也不能打孩子。”
女人夸张的虚伪声跟说相声似的,周恣扬舌头顶了顶腮,血腥味充斥着口腔,撂下一句。
“别动寰宇,如果你不想自己这些腌臜事被人捅出去的话。”
说完不管他脸色有多吃人,周恣扬转身走了。
周恣扬开车从山上下来。
短短一段路,车里的烟味已经足够刺鼻,他降下车窗想散散味,然而一阵粗糙且干燥的沙尘吹进来。
车窗又迅速升起,隐约倒映着他紧绷的下颌。
十多年已过,这里早不是他记忆中那个京都了。
他沿着内环漫无目的绕了一小时,最后鬼使神差开去了寰宇。
这里曾经是京城最受欢迎的游乐场,客流量日均上万,最后因为城市重心的转移,逐渐萧条。
周恣扬站在旋转木马前,仰望穹顶,恍然想起她母亲说。
“妈妈要在这里送你一副壁画,所有人都能看见,但它独属于你。”
但画没落成,人就走了。
没有什么能永恒。
“阿扬。”
身后传来一句温柔的轻呼。
周恣扬猛地转过头,看清是谁后,眼里的光瞬间熄灭。
“你来干什么?”
孟栀说:“我想和你说对不起,但你一直不接我……”
“说完了?”
周恣扬淡淡道:“那你可以滚了。”
她眼眶通红,没动。
周恣扬懒得看她装可怜,越过她就要走。
“阿扬!”
孟栀叫住他:“不管你信不信,我和许弋没有牵扯,我也不知道他是你弟弟,如果我知道,绝对不会接受他的任何好意。”
她眼泪一串一串地落,当真是楚楚可怜。
“所以呢?”
周恣扬勾了勾唇:“当初心猿意马的不是你吗?现在又在装什么委屈,表演错对象了吧。”
孟栀不说话,眼泪只一串一串地落,美人落泪当真是楚楚可怜。
下巴被周恣扬勾了起来,他审视着她。
“后悔了?”
男人一双眼呈深褐色,眼尾上勾,俯视也显得深情。
淡淡的温热沿着他手指梭上孟栀的下巴,她恍然想起扑进他怀里的无数个时刻,哽咽着想点头。
“记不记得我当时说过什么。”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细看笑意已经从他眼底褪得一干二净。
“别后悔,后悔就没意思了,我周恣扬不收破鞋。”
说完,周恣扬甩开她,走了。
孟栀想要拉住他,却连衣袖都没抓到,哭得泪如雨下。
后悔,她每一天都在后悔。
以前她总恨周恣扬的性格像风,随心自由只能别人去迁就他。
但只要被风包围过,那种感觉这辈子都忘不掉。
……
周恣扬从游乐场出来,车子不见踪影,走近一看,地上贴着张拖车通知。
人无语到某种程度,真的会笑出来。
他拿出打火机,想点根烟,结果火轮擦了好几次,硬是没见半点明火。周恣扬直接砸了。
从昨晚进警局开始,就没半件顺心的事。
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假药贩子。
周恣扬现在想起算总账了,打电话叫人来接他,同时给昨晚俱乐部的老板打去话。
对方知道他要找人后当然愿意帮忙,问什么特征。
“在里面当服务生,不到二十岁,土里土气……对了,她手很粗糙,和子差不多。”
对方问:“怎么突然要找人?”
周恣扬冷笑了声,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有笔账要和她算算。”
……
早上,丁芥去林悠家之前,先跑了趟奢侈品店。
大小姐凌晨打来电话,让她带干洗的包包回来。
来回车程要两小时,丁芥到她住的地方已经上午,睡眠不够让她脑子昏昏沉沉的。
她进门时候林悠躺在床上,正在护肤。
林太太不放心她,专门让家里的保姆张阿姨给她送汤。
“小姐。”
张阿姨从卫生间探出头来:“你放在卫生间的香水呢?”
林悠:“我送人了。”
“你之前不是说已经过期,拿来中和卫生间的臭味刚刚合适?”言下之意送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林悠闭眼享受着按摩:“是呀,所以我拿去挡另外一种臭味了。”
张阿姨有些云里雾里,可刚进门的丁芥完全听得明白,如同雷劈一样定在那。
林悠说:“张姨,你能不能让我妈再找个保姆?”
张阿姨问:“怎么,她有哪里做得不好?”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讨厌穷人,她们身上的畏畏缩缩让人厌烦,我妈不是老让我向上社交吗?和这种人待久了气场都会变脏。”
张阿姨劝她再忍忍,现在保姆不好找。
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
直到林悠敷完脸,出来才看到门口站着的丁芥。
她低着头,像个没有存在感的女鬼,不知道杵了多久。
“你来啦。”
林悠笑着让她过来,指指衣柜里几件衣服。
“我下个月要去参加一个生日趴,你觉得哪件泳装好看?”
丁芥抬手,随便指了件。
“唔,这件啊,感觉不够性感。”
林悠鼻尖动了动,笑着对她说:我就说这香水你用好闻,果然。”
丁芥牵了下唇,那笑却跟哭一样。
……
晚上回去后,丁芥在卫生间拼命搓澡。
片刻,后背就一片红,她却像是着了魔,不知疲倦一样反复洗。
门外突然传来大力拍门声,她吓得撞去墙上。
男人粗狂的声音传来。
“水费不要钱啊,都洗多久了!”
丁芥租的是城中村,五十来平的房子硬是分割成了四个房间,床扔进去,人都只能侧着走。
她关水,擦干,正要穿衣服,却鬼使神差没有动作。
凝结着蛛网的电灯泡下,丁芥直愣愣地盯着挂着的旧体恤,她拿起用力的闻。
不臭!
除了洗衣粉的皂香味,没有其他味道。
她平时洗完还专门跑到天台,挂在太阳下暴晒。
奶奶告诉她太阳就是最好的杀菌神器,任何东西放到阳光下一晒,就会暖呼呼的。
根本不臭!
丁芥回到房里,将香水扔进了垃圾桶。
可片刻后,她又捡了回来,脖颈低垂,仿佛被折断了。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酣睡。
丁芥翻开习题册,挨个往下做。
倏忽,一滴眼泪滴在上面,不过片刻就晕开一滩。
她擦干后继续写题。
……
一周飞速而过。
周恣扬忙起工作就容易忘了时间。
他这位在周邦明眼红不务正业的儿子,只花五年就在德国读完了本科,之后又去了斯坦福。
周恣扬回国后并未接手集团,而是投资国内车企,做新能源车。
房地产高速发展快二十年,所有人都在拼命往里面挤。
他有预感,这个行业快到头了。
朋友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刚从项目上下来,电梯里其他同事看到他,都叫了声总监。
他“嗯”了声,脸上透着股惺忪懒劲,有种纸醉金迷里淌过的懒怠。
难怪哪怕认真工作,外面都称他为花花公子。
“没找到?”周恣扬走出电梯,眯了下眼。
朋友说监控被警察拿走了,目前想看的话有点困难,而找遍俱乐部都没有他说的这号人物。
周恣扬说:“不成那晚我见鬼了么?”
朋友问:“她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兄弟你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鬼特么知道。
他还不想因为这点事,去惊动老太太。
周姿扬点了根烟,话里有些不确定:“叫什么……草芥?”
“你干脆说叫草莓得了。”
“……”
电话提示呼叫等待。
有其他人打了进来,周恣扬接通了。
“怎么?”
谢南道:“兄弟,晚上来玩啊,主人家不在我们多没意思,知不知道今晚多少人看你面上才来的。”
“不去。”
周恣扬脱了外套,倚在沙发上,亚麻色丝绸衬衣的扣子系得松松散散。谢南心宽体胖:“别啊,这种时候就应该多走动走动,去去晦气。”周恣扬气笑了:“我特么和你走动,等着再被关拘留所吗?”
“话不是这么说,福兮祸所依,你看现在无论我怎么玩,我妈都不管我了,只求我千万别再闹事。”
谢南道:“宋航他们几个也来,兄弟几个好不容易聚聚,就这么说定了啊,晚上必须来。”
晚上十二点过,丁芥出门去接人时,戴着厚厚两层口罩。
林悠打来电话,说喝酒了,没法自己开车。
而叫代驾的话必须让丁芥陪着。
丁芥担心遇到那个男人,旁敲侧击都有谁,最后套了两个口罩。到了之后,派对热火朝天,根本不像要结束的意思。
“再等等嘛,好不容易今天这么开心,我还想多玩会。”
林悠道:“我让人给你拿两个蛋糕,是你平时很难吃到的哦。”
她不想吃什么蛋糕,只想睡觉。
泳池传来躁动的音乐,不断敲击她的太阳穴,丁芥只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她趴在后花园的吧台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睡太死,丁芥不曾发觉,有人姗姗来迟,出现在生日趴上。
自男人出现,仿佛火焰投进湖面,整个生日宴的氛围顿时沸腾。
周您扬却是半个眼神都没给,穿过泳池,上了二楼。
楼上几个兄弟正在阳台畅聊,看到他来了之后,谢南道:“兄弟,你这可太得天独厚了,当初怎么选的地段。”
“便宜卖给你怎么样?”
周盗扬接过烟倚在栏杆上,随意比了个数字。
谢南:“滚!两个亿,你怎么不去抢呢?”
“兄弟,他可真是便宜卖你了。”其他人笑道。
这栋别墅是这个楼盘的楼王,当初开售就炒到九位数,更别提处处透着烧大钱的装修。
有人提议待会玩砌长城。
“别了,老子这段时间都不想再牌,一想到因为这在看守所蹲了一晚上,你特么知道我的心情吗?别让老子知道是谁举报的。“
其他人都在笑。
但有人感同身受,有些狼狈画面自动回到周恣扬的脑海。
他跟一群偷抢□□的关了一晚上。
这辈子的奇耻大辱!
想到还没揪到那假药贩子,周恣扬脸颊都抽紧了。
他抖了抖烟灰,视线无意往楼下落,正要收回来,却触电般挪了回去。
女人伏在后花园的长桌上,枕着臂弯,鼻子不通气,口罩大半都扯了下来,完完全全露出侧脸。
几件毛衣叠穿的臃肿身形,和一年前完全重合。
不是那个假药贩子还能是谁。
丁芥睡得很死,不曾发觉楼上的男人正一眨不瞬得盯着她,居高临下,山雨欲来。
“在看什么?”谢南搭上他肩膀。
周恣扬捻灭烟,火星掉落到爬山虎的枝叶,烫出一个洞。
“在看一只送上门的肥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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