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季瑾睿听说蒋昕蕊和外公要回老家惊异万分,忙丢下手里的工作赶到小区,见爷孙俩正在收拾行李,他拉着她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这么突然,是住得不舒服吗?”

“是我想家了,想回去看看。”蒋外公从卧室摇着轮椅出来,替外孙女解释,“城里虽然方便,这儿住着也不错,但人老了,总想回故土看看。”他拍拍季瑾睿的胳膊,示意他到沙发上坐坐。

季瑾睿把他推到沙发旁,蒋外公给他倒了杯沏好的茶,又说,“老家气候好,适合我养病,她工作本来就自由,所以就想着回去住。”

季瑾睿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仍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住多久?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哎哟,这可难说了。”蒋外公笑得勉强,“兴许就不回来了。”

蒋昕蕊听到这话轻哼了声,从卧室出来,看着神态慌乱的季瑾睿,终于下定决心和他说实话,“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听完她对离开的想法,他深深纳罕她现在处事如此冷静泰然。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也是蒋家人,和那两兄妹地位相当,父亲虽然偏心,但他顾及面子,我只要敢闹,他俩在父亲的约束下不敢拿我怎样。而且那时他们还要靠着你季家,我自然无所畏惧。但现在,他们有高家撑腰,报复心明显,又危及到你的事业,我不敢轻举妄动。”她拉着他的手,自信满满,“只是暂时的,相信我。”

季瑾睿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心中仍不愿她离开。“就算我们暂时分开,他们也未必放过我们,是不是?不如在一起……”

“我不在,就算他们对付你,你可以毫无顾忌反击。但我在,你难免被掣肘,对我俩都不利。”

她想起和蒋依依的最后一次谈话,他俩在一起始终是蒋依依心中的刺,只要把这刺拔了,她心中舒坦了,她是不屑于和季家争斗的,她的野心从来都不是事业。至于她哥哥,现在刚入高家急于掌权,不会有大的动作,顶多帮妹妹出出气。

蒋昕蕊要是离开,就给了季家喘息的机会。而她,虽然人离开了,但会一直盯着兄妹和高家,一旦时机到了,她就会出击。

“你别忘了,我爸的死蒋文旭脱不了干系,这笔账我记着,我会回来报仇的。”她目光坚定看着季瑾睿,让他别意气用事。

季瑾睿沉思良久,他不想强人所难,但心中仍不舍,不停向她确认,“只是分开,不是分手,对吧?”

蒋昕蕊含糊地点点头。

“你等着!”他突然想起什么,情绪激动,“我很快回来,你一定要等着我!”说完拔腿就跑。

蒋昕蕊泪眼模糊看着他开车离去的身影,很想留下来看看他去做什么,但理智告诉她,现在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蒋外公叹了口气,劝她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走吧!”

爷孙俩迅速收拾行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季瑾睿曾为他们精心挑选的房子。

车驶离小区后,蒋昕蕊从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房子的轮廓。从前她孤身一人,什么都不怕。而今她有了季瑾睿,他是她的软肋,她不敢冒险半分。

待季瑾睿气喘吁吁赶到时,已人去楼空。他赶紧打她手机,关机。又拿出备用手机拨她备用号,仍是关机。他意识到什么,手中紧握的求婚钻戒怆然落地。

他从大门踉跄走到卧室,手触摸着沙发、茶几、衣柜……一遍又一遍,想把她留下的痕迹都揽入自己怀里,可终是徒劳。

在她卧室的工作台上,他看到昨晚她写给他的信。

她说他知道他的梦想,劝他全身心投入事业,不可儿女情长;她说她一直有开寿衣店的梦想,得益于高家带给她的名气,她已辞掉工作,会在无人打扰的小镇专心她的事业。她说她没了蒋家的光环,两人之间就有了鸿沟,因此她努力向他靠近……

但她不知道,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他声泪俱下看完信,决定去她老家找她。这时曹助理也从国外回来了,两人开着车,把嵩原镇找了个遍。

由于蒋昕蕊从未透露她老家具体位置,唯一知情的蒋氏兄妹他也不便过问,他只得开着车逢人就问,每个角落都走遍了,终于在西南角一处规模不大的小区找到蒋昕蕊的老宅。

这是一幢五层楼老式楼梯房,青灰色的砖墙上枯萎的爬山虎迎风摇曳,看上去稍显荒凉。

季瑾睿丢下车狂奔而去,却在邻居口中得知令他失望吃惊的消息——爷孙俩自从去了A市,从没回来过!

“您确定吗?万一回来了,您没看到呢?”他不信,拼命敲着门。

“哎哟,我骗你干啥?”邻居大妈掏出钥匙,“老头子临走前把钥匙放我这儿,让我帮忙看管下房子,如果回来会不跟我说?”

季瑾睿看着钥匙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请求大妈带他进去看看。大妈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一软,开了门。

果然,家具家电用白布罩着,物品摆放整齐,门窗紧关,丝毫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季瑾睿回到车内,用头猛烈撞击方向盘。曹助理看着心疼,抱着他的胳膊阻止他伤害自己。“会等到的。她总要回自己家的。”

但季瑾睿留给邻居大妈的电话从未响过。

最初几个月,蒋昕蕊在出租房的窗前总能看到他的车从路边经过。他拿着她的照片到处寻人,但爷孙俩很少出门,即使出门也全副武装,周围邻居都不认得她。

嵩原镇不小,一个人存心想躲,是能躲掉的。

近在咫尺却不能见面,有几次她心软差点喊出声,但还是克制住了。她要用这种方式逼着他壮大自己,也让蒋氏兄妹放弃报复,放心作死。

她将他送的瓷娃娃和备用手机锁在盒子里,放进衣柜,彻底封存起来。又换了手机号,与以往的人和事做了了断。就像她当初决定坐实蒋家大小姐的身份,后来又决定放弃那样干脆。

江妈主动联系了季瑾睿,精神不振的他急需找一个宣泄地,如约到了江妈院子,坐在几天前蒋昕蕊坐的位置,看着玻璃房,似乎看到蒋昕蕊正坐在工作台前裁剪衣服。他欣喜地快步走过去,才发现是幻觉。

他太想她了,心里梦里全是她。

江妈走到他身后,叹了口气,“这都是我的主意,你别怪她。”她把那天邀蒋昕蕊来谈话的事儿告诉他,带着颇为赞许的语气说,“以她以往的性格一定会硬抗到底,没想到她这么果断决绝地退步,说明她心里有你,你就更不能辜负她!”

季瑾睿怔住了,悲伤蔓延全身,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现在必须得打起精神,专心事业,只有你强大了,才能保护心爱的人。”江妈跟他分析现状,“你现在只是总经理,上面还有你爸压着,事业上、感情上他可以左右你,这是阻力一;蒋家兄妹暗中捣乱,这是阻力二;你想占领市场,突围出圈,和竞争对手、合作伙伴的关系就是亦敌亦友,如果你处理不好,他们威胁你,必然拿捏你的软肋,那蒋昕蕊就有危险!这样看来,两人分开对彼此都好。”

季瑾睿默默听着,细细品着她的话,道理他都懂,但仍止不住地伤心。

从小到大,他喜欢的、在乎的,最后都离他而去,先是母亲,后是父亲和江妈,现在是蒋昕蕊,好像他不配得到爱似的。

江妈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安慰说,“别难过,分开只是暂时的,这是权宜之计。她心里有你才会这么做,她最终会回来的。相信我。我们把这些都交给时间吧!”

当晚,季瑾睿喝得酩酊大醉,嘴里一直念着“蒋昕蕊”,时而笑时而哭,曹助理吓坏了。在他印象中,季少从不酗酒,更不会这样失态,就算流落国外那些年,失意或事业受阻时,他也隐忍着不让旁人察觉。

曹助理擦了把泪,苦他心里之苦,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帮他寻回蒋昕蕊。

这时只见季瑾睿突然仰天大笑几声,随后一头栽倒。他吓了一跳,赶紧去探他的鼻息,确认是睡着才放了心。

第二天,季瑾睿起得很晚,卧室里窗明几净,除了自身和枕被还残留酒气外,昨晚酗酒的痕迹已被曹助理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愣了几秒,看到昨晚放在沙发上的那套绅士服不见了,吓得他顾不上穿鞋到处翻找。

“我把它放您衣柜了。”曹助理端着醒酒汤走过来。昨晚他见季少边喝酒边抱着绅士服哭,就知道它对他意义非凡,于是收拾时小心叠好送进他的衣柜。

果然,季瑾睿在衣柜里看到绅士服和他的衣服并排挂在一起,挨得那么近,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喝完醒酒汤,他问曹助理,“让你筹备的事都办好了吗?”

“不辱使命,现在公司已步入正轨,您聘的职业经理人也到位了,就等你发话了!”

“好!”季瑾睿站起身,踌躇满志,“是该好好博一把了!”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看衣柜,吩咐曹助理把那套绅士服洗干净,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他要时时刻刻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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