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安然身旁,对方不发一语直接往任禾手中塞了一根木棍粗细的牙签。
“正好拿它练练手。”
安然指了指地上的老鼠,从背后轻轻推了任禾一把,将她推至血肉模糊的脖颈前。
深吸一口气,任禾闭眼用力向下刺去,尖端划破皮肤深深扎进肉里,巨鼠因疼痛而又开始摆动身体。她缓缓睁开双眼,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般卸下力来松开紧握牙签的手退到安然身前。
“你得再用力一些,这样的深度根本伤不到它。”
安然从她身后走出握住那根牙签轻轻摇晃,接着对上面的牙签做了相同动作。
“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才行,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将木签甩下,撞击墙壁还会让尖端进一步在肉里扎实。”
安然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语气也轻柔了不少。
“好了,现在再试一次。记住,不要想着只是扎上去就好,要扎进去——越深越好。”
双手再次握住牙签,任禾没有闭眼,她咬紧牙关,上半身微倾脚用力抓地将木签往里顶。阻力在慢慢减小,尖端一点一点侵入内层组织,老鼠的摆动也越来越大,却不足以阻止任禾的动作,直到脸颊触碰到上方的一根牙签时才终于停下。
木签坚硬的触感将她带回现实,任禾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似的连连后退。她眼神缓缓上移,原本盯着前方发电机的老鼠此刻竟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任禾攥紧衣角愣愣站在原地,她想避开它的眼神,可脚却不听自己使唤,怎么也抬不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可以动弹。
她绕到巨鼠的正前方仍能感受到那个视线,任禾又多走几步来到另一侧,黑亮的眼珠依旧如影随形,转动着再次与她对上。
“别看了。”
陶宁强硬地将任禾转过身来,她捧起对方的脸,提高音量又讲了一句:
“别看那边了,看我!”
她双手一用力将任禾两侧脸颊的肉挤到了中间,陶宁还觉得不够,又掰着任禾的脑袋左右晃了晃。
这下任禾是彻底回过神来了,她抓住陶宁放在自己脸侧的手放下却没松开。察觉到她的低落,陶宁也没有松手,反而轻轻捏了捏以表安慰。
“现在走吧。”
安然走过来对林祺说了这么一句,林祺又仔细观察了面前的巨鼠,确认它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才点头同意。
“我们就这样走了吗?”任禾忍不住问道。
“接下来就是那些“罐头士兵”的事了,我们只需要上报给教会,她们会派人来处理。”安然一边整理筒中的物品一边为任禾解释。
任禾懵懵懂懂的,抱起一捆牙签跟在安然身后,她不禁在脑中想:这只巨鼠究竟会被怎样处理掉?
再次经过一片漆黑的通道,任禾没有了一开始的害怕,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张开血盆大口奋力嘶喊的老鼠——还有最后它那不甘的双眼,直到现在,那道视线依旧紧紧追随自己。
回到宿舍,林祺、安然二人进房换了衣服,陶宁原本也打算先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可一看到坐在桌边的任禾那副神魂恍惚的样子便犹豫了,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坐到了任禾身旁。
“我们去给教会报告顺便拿点吃的回来,陶宁,得先麻烦你照顾下任禾。”
临出门前,林祺回头对着桌边的两人开口。陶宁应了一声,用口型示意对方不用担心。
林安二人走后屋内又重回寂静,陶宁并不着急开口,她在等待任禾,等着她向自己提问。
“我...”
终于,这个时机到来了。
“我想...我想知道,这个老鼠,会被怎么处理?”
“烧掉。”陶宁干脆地回答道。
“烧?什么都不留下吗?”
“要是可以留的话,我想他们还是很愿意割下它的皮毛和肉——牙齿也有不小的用途。可惜,这里并没有能够劈开巨颅的武器,一颗大头堵在洞口,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不是因为在那里放久了尸体会**,我想那些罐头人也不会愿意做这活。毕竟整个过程他们都得一直守着,想想那个味道,又是在封闭的空间里...噫,光是想想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陶宁说着就开始摩擦双臂,好像自己亲临现场体验了一番。
“他们居然愿意干这样的活?我还以为这样的工作都归清洁组管。”
“他们当然不愿意,但是没办法——谁让教会规定的,除了她们和罐头人,其他人都不能拥有火种,说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你看,这周围全是纸盒,只需一点火苗就能让这里化为灰烬。电灯一灭,就代表他们开始烧了。”
“也是,不关闭发电机,说不定还会引起更大的危险。”
“让人在那里守着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陶宁顺势接过任禾的话,绕了这么半天,也该回到自己最关心的话题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任禾一时竟还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也很难言明自己现在的感受。
“或许,还好吧?”
“还好吗?”陶宁明显不信她的说辞,“在下面的时候,我看你一直盯着它的眼睛,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不对劲。”
“总之,”陶宁顿了顿,她不想逼迫任禾开口,但不说出来,只埋藏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崩溃。因此,她斟酌了很久才又开口:“你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我那个时候也这样。一开始还因为手抖得太厉害接连插歪,遇见蚊子的时候还被吓到大脑宕机,不知道跑不说,还拍了它一巴掌。”
说到这儿,两人都笑了出来。
“不过很遗憾,蚊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死在我的“黯然**掌”下,它被我激怒,以快到令人无法反应的速度将我压在地上,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都失去了力气。长喙划破我的脸颊,疼痛使我清醒,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手里竟然还牢牢攥着一根木签。现在想想当时真的很幸运,它抓住的并不是这只手,我这才有机会反击。”
“那林祺还有安然呢?她们当时不在吗?”
“她们当时也就比我早几天进清洁组,之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我被压在地上时,她们两个人也被掀翻在地,根本来不及救我。”
任禾沉默了,她没想到陶宁那时的情况竟会和今天的自己如此相似。
“然后就是我跟你说的,无论怎样我都无法对准老鼠的脖颈,总是会戳到它的脸上去。每当我瞎戳戳到它的眼睛,老鼠就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我那会儿就想,祈祷以后少一点,最好是不要碰见它们,不然我的耳朵就遭殃了。”
“而且你知道吗?”陶宁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任禾,“今天,是我们第二次见到老鼠。”
“第二次?”
“对,”陶宁点点头,“这是第二次。”
任禾低头默默不语,不过几秒之后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缓缓开口:“我从来没对比蟑螂大的生物下过手,就算心里知道不这样做的话死的就是自己,可当真的亲眼看见从它体内喷涌而出的鲜血,听见它死前最后的尖啸,它那副拼死挣扎的样子还是会让我心里发毛。”
任禾的声音越说越小,背也越来越低,身体逐渐靠近桌面。陶宁站到她的身后正打算安慰安慰对方,任禾却忽然弹起吓了她一跳。她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而任禾毫无察觉般开口:
“不过我想过了,只要多做几次,习惯了就好!所以接下来的任务我也不会缺席的!”
“啊,啊好,你想通了就好。”
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通的,不过,任禾既然都这样说了,那自己也没有再追问的必要,陶宁想。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门口传来安然的声音,背着光,两人看不清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安然走进屋子将东西放下,来到水缸旁舀起一杯喝下才又接着说道:
“你们想先听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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