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纯的手指悬停在手机屏幕上方，微微发抖。屏幕上显示着周俊的微信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出的：「宝贝，今晚的饭局别忘了，李总特别点名要见你?? 穿性感点~」
而此刻她的视线却死死盯着上方另一张照片——周俊的助理"不小心"发到她手机上的截图。照片里，周俊搂着一个蛇精脸女孩，两人在某个KTV包厢里几乎唇贴唇，女孩胸前的深V几乎开到肚脐。
"这很正常啊，行业应酬而已。"当她质问周俊时，对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管这么多干嘛？"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Amy的电话。陈纯深呼一口气才接听："喂，Amy姐？"
"陈纯，立刻来公司一趟。"Amy的声音冷得像冰，"刘总要见你。"
挂断电话，陈纯的胃部拧成一团。刘总是经纪公司老板，平时根本不会直接见她这种小网红。除非……出大事了。
出租车上，陈纯反复检查自己最近的社交媒体，寻找可能惹祸的内容。上周的整容分享视频确实收到很多恶评，但播放量破了百万啊！周俊不是说黑红也是红吗？
"闪耀文化"公司的玻璃门反射出她苍白的脸。陈纯下意识摸了摸鼻子——这个花了三万块做的鼻子现在看起来那么陌生，就像戴了张别人的面具。
刘总的办公室门半开着，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陈纯刚要敲门，就听见周俊提高的嗓门："……她就是个没脑子的花瓶！要不是我，她现在还在拍洗发水广告！"
陈纯的手僵在半空。
"问题是现在品牌方要解约！"刘总的声音更响，"她那条哭诉视频把整个行业都得罪了！"
陈纯的心沉到谷底。三天前直播崩溃后，她确实发了一条视频讲述自己遭受的网络暴力，呼吁大家理性看待整容……但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反响。
"进来！"刘总发现了门外的她。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周俊站在窗边，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看她的眼神却像看一堆垃圾。刘总坐在真皮转椅里，面前摊着一叠文件。
"坐。"刘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陈纯小心翼翼地坐下，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陈纯，"刘总推过来一份文件，"公司决定终止与你的合约。"
纸上的字在陈纯眼前模糊成一片。"终止合约"几个加粗的大字像锤子一样砸在胸口。
"为……为什么？"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你那条视频，"刘总冷笑一声，"把我们的合作方都得罪光了。'拒绝物化女性''反对容貌焦虑'？你知道我们多少客户是靠这个吃饭的吗？"
周俊插嘴："早跟你说过别乱发东西！现在好了，连累我也被调查！"
陈纯猛地抬头："调查？"
刘总不耐烦地摆摆手："有人举报周俊利用职务之便骚扰女艺人。当然，这都是无稽之谈……"他意有所指地看了陈纯一眼，"对吧？"
陈纯的手指掐进掌心。她当然知道那些举报是真的——周俊的手机里存着多少女孩的私密视频？KTV包厢里他对那些醉酒女孩上下其手的画面？但她只是低下头，轻声说："……是的，无稽之谈。"
"聪明女孩。"刘总笑了，推过来另一份文件，"这是保密协议。签了它，公司给你三个月基本工资做补偿。不签……"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你在深圳网红圈就别想混了。"
陈纯拿起笔，手抖得几乎写不出自己的名字。走出办公室时，周俊追了出来。
"宝贝，"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别这样。你知道我最看重你……"
陈纯甩开他的手，突然发现这个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男人，现在只让她感到恶心："看重我什么？好控制？容易骗？"
周俊的表情瞬间阴沉："装什么清高？别忘了你的鼻子、嘴唇、下巴都是谁介绍的医生！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陈纯终于哭了出来。镜面电梯壁映出她扭曲的脸——这张花了大价钱"雕琢"的脸，现在看起来如此可悲又可笑。
走出大楼，深圳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手机震动起来，是公寓群的消息。马俊峰发了一张会场照片：【AI情感助手发布会准备就绪】。陈静姝则分享了一条新闻链接：【深创投资副总裁陈静姝获评"年度杰出金融人物"】。
陈纯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孤独。她的室友们正迈向人生新高，而她却像条被扔上岸的鱼，连呼吸都困难。
手指不受控制地打字：【我被公司解约了】发送后立刻后悔，又补了一条：【没事，晚上庆祝静姝姐获奖吧！】
陈静姝秒回：【地址。现在。】
马俊峰紧随其后：【根据劳动法，不当解约可申请仲裁。需要法律咨询吗？】
陈纯的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这一刻，她决定不再假装一切都好：【我在公司楼下……好难受……】
二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急刹在她面前。陈静姝从车里走出来，一身利落的西装，连发丝都一丝不苟，与哭花妆的陈纯形成鲜明对比。
"上车。"陈静姝简短地说，为她拉开车门。
车里已经坐着马俊峰，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我检索了'闪耀文化'近三年的劳动纠纷案例，胜诉率87%。你的情况……"
陈静姝打断她："先回家。"
回到公寓，陈纯像被抽走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陈静姝脱下西装外套，罕见地没有立刻回房间处理工作。马俊峰则直接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起草法律文件。
"你们……不用这样。"陈纯小声说，"是我自己搞砸了……"
陈静姝递给她一杯温水："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听完陈纯的叙述，陈静姝的眼神冷得像刀："周俊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马俊峰推了推眼镜："法律上，他可能构成性骚扰和侵犯肖像权。那些未经同意拍摄的视频……"
"没用的。"陈纯摇头，"他在圈里人脉很广，我斗不过……"
陈静姝突然拍桌而起："那就这么算了？让他继续祸害其他女孩？"
陈纯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马俊峰也抬头看向陈静姝——这不像她平日冷静克制的作风。
"静姝姐……你还好吗？"陈纯小心翼翼地问。
陈静姝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抱歉。我……自己也有些工作上的麻烦。"
马俊峰敏锐地注意到她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右手无名指——这是陈静姝极度焦虑时的小动作。
"荣科并购案？"马俊峰问。
陈静姝点头，犹豫了一下才说："林耀东警告我，荣科的算法可能被植入了后门……涉及商业间谍。"
"哇！"陈纯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像电影里那样？"
"如果是真的，深创和我都会面临巨大风险。"陈静姝的声音异常沉重，"但我查遍了所有文件，找不到任何证据。"
马俊峰思考片刻："我可以帮你分析代码样本。深度思维有最先进的反编译工具。"
陈静姝摇头："公司机密，不能外泄。"她看了看表，"你应该出发去发布会了。"
马俊峰这才惊觉时间："确实。预计准备时间不足15分钟了。"她匆匆收拾电脑，"陈纯，晚上我们继续讨论法律选项。"
马俊峰离开后，公寓陷入沉默。陈纯偷偷观察陈静姝——她正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手指不停敲打沙发扶手。
"静姝姐……"陈纯鼓起勇气，"谢谢你今天来接我。"
陈静姝抬头，眼神柔和了些："室友就该这样。"她顿了顿，"你打算怎么办？"
陈纯绞着手指："不知道……可能回老家？妈妈一直催我回去相亲……"
"就这？"陈静姝挑眉，"被个人渣打败了就跑？"
"可我什么都不会！"陈纯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除了当网红，我连份正经工作都找不到……"
陈静姝突然站起身："洗澡，换衣服。我带你去找个朋友。"
"什么朋友？"
"开模特经纪公司的。"陈静姝已经走向浴室，"正经的那种。"
一丝希望的光芒照进陈纯灰暗的世界。她突然想起什么："但你的发布会……"
"不重要。"陈静姝头也不回地说，"比起AI，活人更需要帮助。"
这句话从工作狂陈静姝口中说出，让陈纯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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