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刀的女人嗤笑一声,一副听见天大笑话的表情:“他好心?你不如说这件衣服是抢来的,显得没那么离谱。”
萧鹤川蹙眉:“什么意思?”
“谁好心都不可能是那个怪人好心。”女人砍刀向后一指,刀尖对准走廊,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他一见面就杀了三个人?!”
T恤男梗着脖张开手收,展示一身已经干涸的黑褐色血迹:“他杀了我的三名同伴,这是他们的血!”
众人满脸愤慨,与持怀疑态度的萧鹤川划分出一条界限。
人证物证俱在,这么说来他们排斥瑞恩也是理所当然。萧鹤川却一拧眉,反问:“他当你们面杀了人?”
前厅寂静一瞬,随即响起抢刀男人的呵斥:“难道你认为所有人都串通一气污蔑他?!”
刚死过人,外来者们情绪激动,俨然将两人归为同党。萧鹤川懒得计较,不想争辩,只看向最言之凿凿的T恤男:“死者是你的同伴,那么事发点在哪里?走廊?”
“沙发,就在沙发边。”T恤男伸手一指,“他是威加魔法师,杀人根本不见血,眨眼的功夫我朋友就化成一滩水了!”
阿卡纳姆联邦的友邦威加王国盛产魔法师,这一标志性文化导致外来者们对威加魔法师持恐惧态度——没谁愿意平白信任一群从小学习伤害性魔法的陌生人,尤其是在异空间内。
萧鹤川摸不准瑞恩的实力,便问:“你身上的血呢?”
T恤男:“那个怪人杀完人就想跑,我和另外两个朋友追过去……他们都死了。”
“所以,你口中的‘有鬼’不是真有鬼,而是一个人。”萧鹤川挑眉,“是因为惊吓过度瞎喊么?”
出于工作需要,他曾接触过许多威加魔法师,清楚知道能瞬间杀人的魔法有王国法师塔管控,哪怕只是私藏咒语也要坐牢,更别说学习。
不过考虑到瑞恩的身份……
犹豫之际,众人将这份迟疑看作默认,更加远离萧鹤川。萧鹤川自知与陌生人解释无用,迈腿穿过前厅。
走廊细长狭窄,拐角处一根横梁突兀地压低层高,站在入口看逼仄得喘不过气。
他径直往里走,路过散落的不规则木头碎片、破布棉花,停在走廊尽头一扇木门前。
地面、门板、墙壁,甚至天花板,这块狭小的空间遍布喷溅状血迹,两道血痕拖进木门之后,满目鲜红。
血淋淋的门把手拧不动,上了锁。
跟来的T恤男说:“你看见了,这是那个怪人干的。”
萧鹤川扫过T恤男满身的血迹,道:“可他衣服上很干净,没有血。”
“谁知道为什么没有血,他的凶器是匕首,明明也被溅了一身。”T恤男有些不耐烦,焦躁地来回踱步,尖声质问:“我就搞不懂了,你无条件相信那种人的理由在哪里?”
“没理由,直觉。”萧鹤川睨他一眼,“敢跟过来,就不怕我杀了你?”
T恤男张张嘴,眼神复杂,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萧鹤川在众人普遍敌视的目光下打开前厅门,看见瑞恩站在院子里,肩头落了薄薄一层白雪。
没等他开口,瑞恩便转头与他对视,紧接着大步走到檐下,肩上积雪随动作簌簌抖落多半:“出来了?”
“嗯。”
“回房间聊聊吧,这里冷。”
房间里温度正好,比起炉烧炭的前厅还舒适暖和。萧鹤川脱掉瑞恩的大衣妥帖地挂上衣架,身后那人说:“问出线索了吗?”
萧鹤川摇头:“问出点别的。”
“说你杀了三个人。”
与其憋在心中频繁猜忌,不如开门见山讲清楚,他面对这位魔法师是有一战之力的,小心翼翼反而多余。
瑞恩坐在床边,双腿交叠,以放松平淡的态度仰视萧鹤川:“你信么?”
萧鹤川一笑:“取决于你的回答。”
他选择能够面对面的软椅落座。
“是,我杀了三名原住民。”瑞恩干脆地认了,目光一错不错锁定那双眼睛,尝试从中看出一些态度。
没有预料中的惊骇,萧鹤川仅仅问:“原因呢?”
瑞恩挑眉:“我以为你会找人换房间。”
“照目前来看,不会有人愿意和我换房间了,弗里莫尔奇先生。”萧鹤川说,“或许你有不得不为的理由。”
异空间内基本生存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人们很难再维持和平社会下建立的道德水平;何况除少数被动倒霉蛋外,安全期内主动进入异空间的外来者身份鱼龙混杂、目的不明,动辄杀人灭口。
他没有对正当防卫行为谴责较真的兴趣。
得到同寝者信任,瑞恩心情大好,具体表现为嘴角弧度向上0.5个像素点,说:“这里有只会附身流窜的鬼,那三人被鬼魂控制,主动对我下杀手,反杀是我唯一的选择。”
果然,正经就职法师塔的巫师怎么会蠢到随意大开杀戒。萧鹤川为几分钟前的一丝怀疑感到好笑,没细问瞬间杀人的魔法从哪学来。
这位弗里莫尔奇先生是威加国王的近臣,办的事与普通魔法师不一样,学的东西自然也不一样。
瑞恩静静等待,始终没等到对面的人再开口询问点别的,便主动说:“今天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萧鹤川:“因为鬼?”
“不止。原住民正在犹豫下一名死者的人选,这时候吸引她注意无异于自寻死路。”
依他所说,木屋主人是个穿着白色花边围裙的女性原住民,自称房东,手持菜刀四处闲逛,追杀兜帽男被反杀后直接原地复活,阴测测地让外来者们选出该去死的人。
迄今为止,她只在做家务时有固定活动路线,其余时间神出鬼没,永远提着刀出现在外来者们身后。
“线索就是这些,木屋面积有限,至少观望一夜再行动。”瑞恩顿了顿,说,“我会和你共享信息。”
就是邀请合作的意思。萧鹤川点头应下,半真半假调侃道:“这是你应该做的,弗里莫尔奇先生,毕竟其他人都因为那件衣服将你我视作同党了。”
看外来者们激动尖锐的反应,他暂时失去与同类平和交谈的资格。
“既然已经这样了,不能白被冤枉。”瑞恩歪了歪头,再次强调:“我叫瑞恩。”
不叫弗里莫尔奇先生。
几年前匆匆一面加上今天,两人交流不过五十句话,绝对算不上相熟。萧鹤川猜测他也许不喜欢私底下用太过正式的称呼,表示理解:“好的,瑞恩。”
直到晚饭时间,外来者们才重新聚在餐桌前。木屋餐厅面积不大,十多个人陆续落座,发现不仅椅子数量不多不少,连空间都刚刚好,加房东太太正好坐满。
一张张惨白的面孔眼神空洞,对餐桌上冒白烟的土豆炖肉避如蛇蝎。
菜肴汤汁灰扑扑,肥肉白花花,容器边缘粘黏着少许果冻状油脂,卖相极差。抢刀女拿勺子一搅,底下翻出数块形状不一的肉骨头。
它香气扑鼻,钻进外来者鼻子里就成了要命的毒气。
兜帽男咽了口唾沫,喉咙发紧:“那三具尸体……现在在哪里?”
炖肉软烂脱骨,骨头结构怎么看怎么奇怪,令人作呕。
房东太太此刻情绪恢复平静,不像砍人时面目狰狞,放下最后一碟小菜便施施然落座,盛好一碗又一碗满满的肉依次放在外来者们面前。
她盯着肉块,迫不及待的模样看得一行人心里发毛。
“吃呀,快吃,趁热味道才好。”房东太太殷切催促:“我特意为你们做的拿手好菜,食材绝对新鲜。”
“绝对新鲜”,有这句话,一桌人更不敢动筷,想起走廊尽头小门边明显的拖动血印子。
见无人响应,房东太太的脸色慢慢变差,五官齐齐往下垮。
木屋没有电力设施,照明依靠烛火和老式油灯。萧鹤川举起蜡烛一照,近处赫然是一张挂在骷髅架上的人皮鬼脸!
甚至皮肤表面布满了鲜红色尸斑!
“她死了!”
“怎么会这样……是鬼啊!”
有几人反应较快,顿时起身要跑,也顾不得被晃倒的座椅绊脚,跌跌撞撞扑向门把手。
萧鹤川直觉不对,正欲阻拦,身边瑞恩忽然搛起挂着汤汁的肉块放进嘴里,咀嚼,然后吞咽。
“你疯了吗?人肉也吃!”抢刀男惊叫。
瑞恩扫他一眼,对人皮骷髅架说:“谢谢,很美味。”
所有人愣在原地,逃跑的忘了跑,想吐的受不了,“哇”地吐个天昏地暗。
嘎哒、嘎哒。
人皮骷髅架动了,坐正、鼓胀,它干枯的头发变得乌黑光亮,萎缩的眼球重新炯炯有神,青灰色的皮肤焕然一新,在众目睽睽之下长成活生生的“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对瑞恩微笑,喜上眉梢,抄起汤勺舀了满当当一勺炖肉倒进他碗中:“先生,你真有品位。”
萧鹤川看见瑞恩的嘴角抽动两下,微微下撇。
为最有品味的客人添好肉,房东太太手持汤勺看向离开座位的原住民们,古怪地“咯咯”一笑,轻声细语邀请他们坐下。
瑞恩:他这样会冷哎直接给穿过的衣服会不会不好,算了直接给吧,顺便让别人离他远点[抱抱]
萧鹤川:好人[猫爪]
瑞恩:我叫瑞恩(重复)(怎么这么生分啊[柠檬]不要叫我弗里莫尔奇先生啊)
萧鹤川:懂了私底下不爱摆架子
神奇木头在特行队(仅限第一个副本)
我才不会告诉你们第一个副本出去就能拉手:-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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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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