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是多雨的时节，雷阵雨经常不打招呼就下，打雷闪电，阵仗极大，下得急，走得也快。
乔以溪生日却难得是个大晴天，天气预报显示一天都没有降雨。
季云樱一早出门，夜里下过雨，地面上不少小水洼，空气有雨后特有的清新气息。
虫鸣鸟叫，绿意盎然，充满了生机。
她的脚步却略显沉重。
两小时后，乔以溪就要和周珩告白了。
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要不是答应好帮忙取蛋糕，她都想装病不来了。
也许不亲眼看见，心中的妄想就不会消失。
内心诸多想法，慢慢走到公交站。
现在才七点，尽管公交的线路有些饶远，但一个半小时，绰绰有余。
再怎么说，她还是希望乔以溪能有个完美的十七岁生日。
“云樱。”忽然有人叫她。
季云樱转头看见周珩骑电瓶车过来。
离近了看，穿的就是被乔以溪诟病的低裆裤。
“哈喽。”季云樱和他打招呼，“你怎么在这儿？”
“我……呃、顺路。”周珩结巴着解释。
“你家去蛋糕店……路过这？”
周珩家和蛋糕店都在学校西边，他到公交站来肯定要过学校，怎么想都不应该顺路。
“去蛋糕店那条路在修，我重新导航，最近的就是绕学校这边。”周珩解释，“想着你家也在这边，路过公交站就多留意了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好巧啊哈哈哈。”
实际上为了绕远来这边，他早上五点多就起床，在乔以溪家小区外面等着。
看到她出小区后，兜了一圈来公交站制造偶遇。
看见季云樱在这里，他心里只有两个字——值了。
季云樱信了他的解释，点了下头。
两人之间陷入奇怪的沉默，谁都不说话，一时显得有点尴尬。
左边路口的信号灯变绿，季云樱看见等的公交过来，主动结束对话：“公交来了，我先……”
“我载你去吧。”周珩抢先说。
季云樱：“？”
“公交不是会在外围兜一大圈吗，我骑车带你去更快。”周珩说。
他从车筐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头盔递给季云樱，“我们快点走吧，碍着别人上车了。”
公交降速，晃晃悠悠即将到站。
季云樱犹豫了一秒，接过头盔，边戴边跨坐到后座。
她没扶着周珩，而是一手抱着礼物，一手抓着后面的靠背。
“坐稳我就走了。”周珩提醒她。
“嗯。”
-
骑电瓶车走最短路线果然快，到蛋糕店只七点四十，距离开店还有五十分钟。
望着紧闭的店门，季云樱不死心，凑上去透过反光玻璃往里面看。
灯没开，收拾得干干净净，沙发上抱枕也整整齐齐排列。
没有垃圾，也没有人气。
她朝周珩摇了摇头，“没开。”
周珩把车推到附近树下，躲在阴凉里。
他靠在车座上，“等一会儿吧。”
季云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挂着金属链条的低裆裤，的确显得他身材五五分。
周珩察觉到她视线，顺着低头看便看到了他的……裆。
话说，刚见面时她好像也盯了两眼……
“我……裤子上，有东西？”他不确定地问，手则偷偷在后面往上提了下裤腰。
“没有！”季云樱立刻摇头，意识到她的行为像痴汉一样，她的脸微微涨红，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望，最后侧着脸望着树干，“你的……品味，很好。”
周珩：“……”
一句摸不到头脑的夸奖，他的脸却跟着烧起来。
两人目光相接，气温持续上升。
两个猴屁股面面相觑。
“今天怎么这么热，有三十八度吧……”周珩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天气app上显示今日最高气温三十一度。
他噤了声，把手机收起来。
尴尬似乎会传染，季云樱笑容要僵在脸上，看着周珩愣了一秒，想起来接话：“嗯，真热。”
周珩：“……”
季云樱：“……”
诡异地沉默了几分钟，季云樱低头抠指甲边的倒刺。
周珩盯着她的发旋，内心充实满足，主动搭话道：“你拿的是要给乔乔的生日礼物吗？”
“嗯。”
“你准备的什么？”
“手表。”季云樱说，“乔乔之前说喜欢。”
“好巧，我也买的手表。”周珩从车筐里拿出一个小礼品袋，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的方盒子，里面放着他的礼物——一只黑色的电子表。
像小学男生戴的款式。
季云樱盯了几秒，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默默移开了视线。
“你和乔乔打小就认识吗？”周珩又开启话题。
“嗯，二年级就认识了，小学初中都是一个班，高中才分开。”
“一直在青阳？”
“嗯。”
话题好像又沉了下去，季云樱想了下，回问：“你呢？”
周珩：“我初中因为父母工作来的宁城。本来也想去青阳，但因为姑姑在百中工作，后来去了百中。”
“哦……”季云樱应下，思索着周珩话中透出的信息，想着该如何聊下去。
时间怎么会过得如此慢，早知道出门带本习题册了。
不等她想好话题，周珩又说道：“其实……我初中的时候见过你。”
季云樱：？
“刚开始想转学去青阳时，我去学校看了下。当时你们班在上体育课，你抱着本书坐在升旗台下，足球朝你飞过来都不知道。”
季云樱想了下，问道：“初一下？”
周珩点头。
季云樱记得那次，那是她唯一一次被足球砸到脸，后来她就转移阵地，不坐升旗台底下了。
“嗯，你还记得？”周珩惊讶。
“那次砸到了我眼睛，紫了一个星期。”季云樱笑笑，“乔乔那段时间一直管我叫国宝。”
“这么严重？”周珩语气里的惊诧更明显，“我记得你当时直接捡了球还给别人……”
“不然呢？”
“……”
周珩失语，过了半晌问：“你一向这么不计较吗？”
“还好吧。”季云樱说，“我和乔乔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三句不离乔乔，你们关系真够好的。”
季云樱点头：“嗯，形影不离。”
“我当时在二楼走廊，看见你在升旗台下，看书很专注，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很安静，却又觉得……”
季云樱记起周珩对喜欢的人的评价——很安静，又很坚定。
目前已经重复了前半句，她脑内的雷达哔哔作响。
“现在几点了？蛋糕店是不是要开了！”季云樱忽然提高音量打断周珩的话，语气虽然强装淡定，但眼神根本不敢和周珩对视。
“八点十分了。”周珩说，“还有二十分钟。”
“可能会早来，我再去看一眼。”季云樱急着逃离。
她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对她、乔以溪、周珩都不好的事。
“云樱，我喜欢你。”
周珩在她背后坚定地说。
季云樱身影僵住，嘴角放下，过了会儿转过身，充满歉意道：“对不起周珩，我……”
她抬眼看他，认真说：“我只把你当同学……和朋友。”
周珩垂下头，难掩沮丧，却又不死心问道：“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不，你很好。”季云樱说，“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周珩点头，没再说话。
他们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但话说开后，不再怀揣隐秘的心事，反而不显得局促。
二十分钟眨眼过去，店员过来开店，准点拿到蛋糕。
季云樱从周珩手上接过蛋糕盒子。
“小心重。”周珩提醒完就去推车。
等季云樱坐上后座后，他没急着走，而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表情难过，语气开朗地说：“我和你告白的事可以当做我们的秘密吗？被别人知道有点丢脸，我好歹也是校草……”
季云樱答应：“好。”
“或许，你喜欢……乔以溪吗？”周珩忽然问。
季云樱吓了一跳，蛋糕差点失手掉落，幸好周珩反手托了一下。
他回头看见季云樱被戳破心事的慌张表情。
“别担心，我只是猜测。”周珩说，“上次在画室，你看乔乔的眼神……让我觉得很熟悉，我好像，也总是情不自禁这样看你。”
季云樱：“……”
她像是被剥夺了语言系统，不管是周珩的告白，还是喜欢的得见天日。
脑子里“对不起你是好人”和“天哪他怎么会知道”来回切换，让她有些晕头转向。
周珩知道的，好像太多了。
周珩望了眼她呆呆的表情。
他喜欢的女孩除了学习和乔以溪，在其他方面似乎总是反应慢半拍，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总想做些举动让她露出不一样的一面。
失败了啊……
“放心，作为你帮我保密的报酬，我也会帮你保密的。”周珩露出和煦的笑。
季云樱终于明白乔以溪说的会闪瞎眼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她眨了下眼，感谢道：“谢谢你。”
-
到乔以溪家楼下，拨了视讯电话，门开了，电梯来了……
随着红色数字的递增，季云樱心里的不安不断扩散。
她看着镜子里的周珩，开口道：“你知道乔乔她……”
“什么？”周珩问。
他们视线在镜子里相遇，触电一般，两人都迅速移开。
电梯里弥漫尴尬的氛围。
他们都不是经历告白后能迅速翻篇的潇洒性格。
季云樱低下头，问：“要不我先拿蛋糕进去？”
她得想办法让乔以溪取消告白的计划。
只是答应了周珩保密，理由实在不好想。
“一起吧。”周珩说，“分开反而显得有鬼。”
他话音刚落，电梯“叮”地一声，到了楼层。
“我来，你拿蛋糕不方便。”季云樱抢在前面去按门铃。
咔哒一声，门从里面开了。
乔以溪穿着昨晚展示过的公主裙，头戴皇冠，精致妆容和编发让她看起来像精灵，美得不真实。
“你们回来啦。”她甜甜地说。
后面围了不少同学。
这个阵仗让季云樱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张嘴欲说，后面周珩拎着蛋糕进来。
礼炮、彩蛋、喇叭、欢呼声瞬间将她淹没。
头上亮晶晶的彩片缓缓飘落，乔以溪站在周珩面前，腼腆而勇敢地开口：“周珩，我喜欢你，给你一个机会做本公主的男朋友。”
“答应她！答应她！”
“亲一个！亲一个！”
“芜湖——”
起哄声不绝于耳，仿佛般配的一对已经诞生。
但事件男主角还没从失恋中缓过来，他把蛋糕递给离得最近的男生，而后看着乔以溪的眼睛，说了半小时前令他痛恨的话：“对不起乔乔，我只把你当朋友和……兄弟。”
周珩：努力告白ing
季云樱：秀恩爱秀恩爱秀恩爱秀恩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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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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