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魇

“夫郎……”东方卿小心翼翼地握住惊别月的手,他说:“我们先走吧,他带路。”

惊别月无奈地扫过二人,旋即接过东方卿的手,然后跟随安世子一道前往比赛场。

清阳曜灵,和风容与,稀疏的日光刺破云层,洒落在半山腰。前方尚为宁静的的山野,传来一阵马蹄踏过的声音。

风沙间隐约显现几个骑马的青年,他们争相驰行,唯恐落后于旁人。

场边早已围满人群,他们开始躁动起来须臾之间,人群的欢呼声彻底炸开,惊别月顺着人群的视线往前看去,一位黑色的身影正朝终点靠近。

最终,那位黑衣青年一鼓作气,冲进终点,夺得胜利。

一鼓毕,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很快所有情绪,都随时间的流逝淡去。

彼时,东方卿捏了捏惊别月的手,“夫郎,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话音刚落,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东方兄。”

惊别月闻声看去,说话的男人正是方才夺魁的黑衣青年。

“走走走。”安世子快速拉住二人的手往别处拽。

惊别月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安辰——你们站住。”那个黑衣青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说话的青年名唤姜夙,是当今皇后的侄子。

安辰转身的刹那,他瞥见对方煞白的脸色,并且其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

姜夙的手搭上来的瞬间,安辰下意识要挣脱开姜夙的束缚,却不料他完全没有控制住力道,把姜夙硬生生往后摔去。

只听“咚”的一声,倒地的人双目紧闭,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见状,安辰被吓得有些慌不择路,他连忙扶起起姜夙,而一旁惊别月二人亦快步上前察看情况。姜夙出事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甚至惊动了皇后。

“发生了何事?”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

几人连忙回身看向来人,女人衣着明艳端庄,脸上尽是严肃之色,待她看清晕倒之人的身后后,她脸上的淡然不复存在。

“夙儿!”

皇后名唤姜枝柳,是姜夙的姑母。

姜枝柳不再顾忌仪态与规矩,她快步上前查看姜夙的情况,旋即她朝身后的随侍吩咐道:“所有知道此事之人,都让他们闭嘴。”

然后她又说:“小莲,你们几个将他送至凤仪宫的后殿,不可声张。”

一切来的太快,去的太快,冷清的赛场边缘再无人迹,日光藏进云层,不复出现。

把姜夙带回宫院安置好后,安世子被其父领回去软禁了起来,东方卿亦被皇后的下属带到别处去休息,但在最后,皇后叫住了即将离去的惊别月。

惊别月先躬身颔首,“请问皇后娘娘找鄙人有何事?”

姜枝柳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夙儿自从前年冬日后,就被梦魇缠住已久,听闻东方一族有采寻灵药的路数,不知可否拜托你去同东方卿说一说。”

“这......”惊别月有些踌躇,他本就是个突然插足之人,他不仅不了解东方卿的身世,更不清楚什么采集灵药的路数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是为梦魇所困,那么他是否能靠自己来解决这件事呢?

想到这里,惊别月不再犹豫,他毕恭毕敬地对皇后说:“眼下鄙人有一办法,或许能解决皇后娘娘的心结。”

获得皇后的同意后,宫殿内的所有随侍悉数被屏退,姜枝柳最后离开的前一刻,她特意往内探身,见其神情,似乎对姜夙的情况极为担忧。

待到殿内恢复安静后,惊别月缓缓抬脚朝床榻的位置走去,他掀开帷幔,榻中央躺着的青年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仿佛是遇见了什么难缠的东西。

惊别月挽袖,伸出右手放在姜夙的眉心处,下一刻,惊别月慢慢闭眼,等待梦境的降临。

眼前的浑浊散去后,迎接他的是血海与悬崖。

惊别月忙不迭止住脚步,他后怕地低头看向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一瞬间,他的腿就软了。

顿时,一阵狂风袭来,惊别月连忙转身用双手挡住风沙的肆虐。

在风声的裹挟下,还夹杂着延绵不断的刺耳的尖叫声,惊别月试图稳住自己的精神,不让其受到外物的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躁动与暴乱才就此落幕,惊别月警惕地打量周围的风平浪静。

他尝试挪动被强行定住的双腿,一步、两步......

“救救我!”姜夙的哀嚎声从头顶上方响起。

惊别月立刻仰头,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有些心惊。

姜夙的四肢被无数灰黑色的触手缠住,随着触手的增多,姜夙几乎快要被彻底包裹住。

惊别月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触手的主体奔去。

惊别月从未做过消除梦魇的事情,但不知为何,他现在完全是被自我意识操纵着前行,仿佛这是他本就会的事情。

惊别月行云流水地挥动右手,一道惊雷划破天际,紫光夹杂着白光劈下,梦魇的身躯被灼烧至腐烂,最终燃为灰烬。

姜夙和惊别月被裂石震落,他们在空中下坠的同时,惊别月闪身点在姜夙的眉心,随着失重感的猛然消失,二人才算重新回到现实。

惊别月堪堪掀开眼帘,然后双手撑着床榻边缘站起身,彼时,姜夙也已经苏醒过来,青年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我这是......怎么了?”

惊别月解释道:“你方才做噩梦了。”

姜夙木讷地抬头看向对面的人,他的瞳孔逐渐皱缩,他错愕地指着惊别月说:“你......你的眼睛......是红色的。”

“什么?”惊别月颤抖着双手朝自己的眼睛靠近。

下一瞬,东方卿的呼唤声从殿外响起,“夫郎,你在哪里?”

惊别月闻言,他慌不择路地找寻藏身的地方,以他现在这副样子,绝对无法见人,就算东方卿看不见他的容貌,可他依旧会有几分不适。

惊别月刚要用垂帘掩住自己的身躯,不曾想,一阵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接着就是他被人从身后揽入怀中。

“找到你了,夫郎。”东方卿的声音极度暧昧不清。

惊别月的身子一僵,他不敢稍有动弹,谁知东方卿极度自觉的伸手握住惊别月的纤手,“夫郎,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惊别月支支吾吾半晌,最终在其的手心写道:“我没事,先出去。”

空气中极为静默,惊别月能听见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彼时,东方卿的声音传来,“好,我都听夫郎的。”

惊别月拉着东方卿从姜夙的身边擦肩而过时,他立刻接过对方手中的白纱,然后他在和东方卿错手的刹那,他先避开对方的桎梏,同时迅速将白纱系在双目前,白纱极为轻薄,没有完全挡住惊别月的视线。

至此,惊别月悬着的心,才勉强放下。

但唯一的问题是,他要先行离去,宫中不可久留。

二人刚踏出宫殿,东方卿的手便无意间触碰到惊别月的白纱,男人哑声问:“夫郎,你的眼睛怎么了?”

惊别月深知自己避不开东方卿的质问,他不得不委婉坦言,“我的眼睛被日光照得有些疼.......我想先回去,我在家中等你。”

东方卿几乎是立刻接话,“没事,我陪你一道回去,正好我也有些累了。”

身侧人的这番话,惊别月没有去细想,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的眼睛问题,若是不能妥善解决,他以后怕是不能见人。

趁着天色尚早,二人快步出宫,坐上马车扬长而去,一路上,两个都没有过多言语,似乎这也算是某种默契。

夜里,惊别月坐在铜镜前,仔细打量自己发红的双眼,时隔这么久,瞳色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房门被叩响了。

“夫郎,你在里面么?”东方卿的声音缓缓传来,对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我知道你的眼睛疼,所有我亲手为你熬了药。”

话音刚落,惊别月忙不迭起身推开门,然后接过搁置药碗的托盘,他生怕东方卿被药水烫伤了手。

惊别月把对方送来的东西先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他写道:“你不必为我如此操劳。”

“无妨,我只是希望夫郎能够快些好起来。”东方卿如是说道。

闻言,惊别月甚是感动,他郑重地在对方的手上写:“谢谢。”

“夫郎不必客气,能为你分忧,是我的荣幸。”

惊别月转身低头看向又黑又苦的药水,他不自觉地拧眉,经过他再三犹豫,最终还是端起药碗,把里面盛满的药,一饮而尽。

东方卿欲图伸手拉住对方,“夫郎,小心烫。”

但当他握住惊别月的手时,对方便已经放下药碗,其唇边和眼眶尽是被烫过的痕迹。

惊别月紧闭双眼,他只认为自己愚不可及,他为了不让东方卿伤心难过,完全忘记药中的苦涩。

他下意识伸出舌尖,舔舐几下唇边的药水残留痕迹,然后抬眸看向东方卿,就在一瞬间,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别的原因,他竟觉得东方卿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窥视的意味,不过这种感受很快便消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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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难路上捡到一个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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