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别月主动拉着对方在榻边坐下,他嘱咐道:“我去把药碗清洗了,等我回来。”
“好。”东方卿回答得干脆利落。
惊别月带着托盘离去后,他有意转头看向屋内的人,但对方依然乖乖地坐在榻上,没有任何动作。
见状,惊别月才堪堪放下心,朝后厨的位置走去。
待到一切打理完毕,惊别月躺在东方卿身侧之时,对方早已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惊别月微含笑颜,替对方掩住被褥,此后他才侧身沉睡入梦。
本以为今夜无梦的惊别月,不曾想他竟被梦魇控制在梦境中。
惊别月拼命睁开双眼,在风雪飘摇的环境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挪动脚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上方的滚滚白雪向他袭来。
直到一阵冰凉刺骨的感觉从脚步涌上来的时候,惊别月恢复了行动能力,可他早已经无法逃离雪崩的威胁。
内心的无力感,强迫他清晰着被霜雪覆盖,最终淹没于其中。
倏忽间,惊别月猛地坐起身,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旧被困在梦境中。
惊别月欲图呼喊求救,可似乎他的任何要逃离梦境的动作和念头,都是不被允许的。
彼时,一个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你不该多管闲事,吾警告过你的。”
惊别月几度欲开口,可那个声音依旧在继续说:“时隔这么多年,你的本性早就暴露无遗,你争夺别人人生的本领是愈发自然了。”
这番话,让惊别月不禁愣神许久。
那个声音说得没错,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他自己。
“你应该受到惩罚!”
下一刻,惊别月的瞳孔皱缩,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灌入他的脑中,他苦苦挣扎无果,直到他的脑海中,闪过某些陌生的片段,他整个人瞬间失重不断下坠。
刹那间,他感受到自己的身子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圈住,疲惫和痛苦逐渐脱离他的身躯,直到他梦醒的那一刻。
惊别月喘着粗气,扶坐在榻上,其身侧的人亦被他的动静吵醒。
彼时,东方卿的声音响起,“夫郎......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么?”
惊别月摩挲着自己臂弯处,被冷汗浸湿的衣衫,随即他俯身在东方卿的手心写:“是噩梦,不过我已经没事了。”
惊别月正欲缩回冰冷的右手,东方卿便顺势捂住他的手背,担忧道:“有我在,你安心睡。”
顿时,惊别月被对方抱进怀里,此刻的一个拥抱,远比任何时候的安慰,要来得踏实。
“夫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的。”东方卿在惊别月的身侧耳语道。
“我虽未能真正了解你的内心,但我想和你共抵苦楚,哪怕能让你轻松一点点......你是我的夫郎,我不愿你受到任何委屈,请等一等我。”
“谢谢。”惊别月又写道。
或许此刻他不该写下这两个字,可他已经找不到别的词语来替代。
而东方卿似乎已经心领神会,他没有扫兴,“夫郎同我相敬如宾,我自当珍惜以待。”
惊别月不知道对方今夜说的那些话所意为何,但他能深刻体会到,东方卿彼时的真心不该被他辜负。
索性惊别月心一横,他在对方手心落下一行字,“我们现在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夫郎想跟我谈什么?”东方卿的语气极为轻快。
惊别月沉声落下字迹:“你究竟在意我什么?你难道没发现,我和你之前的夫郎是判若两人的存在么?”
“我——”东方卿话还未说完整,他就被惊别月打断,“请认真回答我,不要敷衍我。”
空气中缄默许久,东方卿的声音缓缓响起,“没有判若两人,我不会认错你的,其实我之前撒谎了,我们分别的时日远不止几个月......是好几年。”
“不是我认错了人,是你把我忘了,对么?”东方卿的笑容格外勉强,这回他红润的眼眶,是真情的流露。
“不是的。”惊别月连连摆头,他复写道:“我们是真的不认识,之前我被人追杀了好几天,我是无意间逃入你所在的竹屋,而我应下你的话,也是因为身后的追杀我的人。”
“追杀你?”东方卿喃喃道,“夫郎弄错了吧。”
“我没骗你。”惊别月停顿片刻,又在对方手心写:“我知道自己不该骗你这么久,可......”
东方卿直言不讳,“你是怕我伤心?还是觉得我没人要,可怜?”
“因为我贪得无厌。”
惊别月写下最后一句话后,他便迅速挣脱开东方卿的束缚,他的手刚触碰到床沿,就被身后的男人强硬地拽回原处。
接着,惊别月被对方猛地压住双臂,他不敢直视东方卿的双眼,哪怕对方看不见自己。
“夫郎,我不怕你忘记我,就怕你认为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是因为旁人。”
闻言,惊别月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可思议,停他的嘴角微张,恰好迎合上对方温热的唇瓣。
惊别月拼命挣扎,他不受控制地抬手朝对方打去,但东方卿仿佛早已知晓他的动作,仅瞬间,惊别月的手腕就被对方单手握住靠在一起。
“我东方卿爱的,自始至终都是你。”
这句话,宛若拨动心弦的细柳,惊别月不再挣扎,他内心的负罪感瞬间烟消云散。
既然东方卿一意孤行将真心交付给他,那么他甘愿陪着眼前人堕落沉潭,就算他们最终会走向错误的结局。
经过以往的朝夕相伴,东方卿的存在,早已融入进惊别月的心里。
这种感受就像是旧窗再度被人破开,所有的情感都被归置于原本的位置,这样的归属感,正如他当初与东方卿初遇时,内心掀起的涟漪一样,是早已注定的天意。
甘霖滴落芽心,春枝破土而出,惊别月在被淹没之际,说出最后的呢喃,“这种感受很熟悉,熟悉到让我误以为,我们相识很久了......但这都不是真的,对么?”
长夜阑珊,屋内微风吹拂,惊别月沉入梦乡后,再也不能听见身边人的那句,“眼疾耳病是假,可其余之外,都是真的,月儿。”
翌日,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似乎是降雨的前兆,惊别月二人相拥而眠,直到上午快要结束时,他们才不紧不慢地醒过来。
自从昨夜惊别月抱着东方卿睡着后,他就再也没有遭受到梦魇的吞噬。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惊别月打理好自己和东方卿的衣着后,他准备推开房门一探究竟。
但当他路过桌案的铜镜时,他偶然间瞥见自己的双眼已经恢复原样。
惊别月来不及感叹,屋外再度响起的敲门声强行拉回他的思绪,旋即,他才动身去推开屋门。
屋外站着几个男人,其中就有安辰和姜夙。
一时之间,惊别月被几人注视着,其的表情有些慌乱,“请问——几位是来寻......”
“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几人异口同声道。
霎时,惊别月能感受到身边的气压骤降,他深吸口气,问:“找我有何事?”
安辰率先开口:“最近戏楼有演出,我们还差个人,姜夙说你昨日救了他的命,他想以此来报答你。”
“你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姜夙的语气尽是不悦。旋即他转身面向惊别月,又换过一副面孔,“我是想邀你和东方兄一道前往。”
顿时,惊别月感受到那股气压瞬间消失不见,他立刻抬眼看向东方卿,可对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你就答应吧!”姜夙说。
惊别月有些为难,东方卿一看不见戏演,二听不见声音,就算他们真的去了,东方卿依旧什么也感受不到。
惊别月在身旁人的手心写下他的顾虑,可不曾想,东方卿十分干脆的答应下来,“我愿意陪夫郎去看戏。”
“你不必顾忌我的感受,你只需在过程中一直牵着我就好了......至少让我感受到,独属于你的温度。”
东方卿的最后一句话,让前面的几位青年忍不住皱眉,他们的脸色极为难看,安辰忍不住抱怨说:“大白天的,你们能不能不要......”
听到几个人的控诉后,惊别月的耳廓彻底红透。
彼时,东方卿的声音响起,“夫郎,我还有些困,你现在先陪我回去睡一会吧,戏班子至少要下午才开场呢。”
“好。”惊别月立刻应下来,他拉着东方卿就朝屋内逃去,生怕晚一步,外面几人又要打趣起别的事情。
惊别月跟东方卿独处的时间愈发短暂,似乎仅在弹指间,二人就已经坐在喧闹的戏楼之上。
自戏演开始的那一刻,惊别月就一直在为东方卿转述现场发生的一切,两个人乐此不疲,都在祈祷着时间能够定格此刻。
在戏演接近尾声之时,一阵不和谐的喧闹声突然响起。
“大理寺查案,戏楼的所有人都不得随意进入!”
惊别月忙不迭站在凭栏处往下看,楼底早已被大理寺的守卫把控住。
刹那间,惊别月内心更多的是恐惧。
他的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测:他们是来抓我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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