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安不无惊讶地看着老霸王腆着个大肚子,竟跑的比一帮学生都要快,像个炸弹似的一头扎进混混堆,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打。
“打的就是你!”
“小小年纪不学好,在这为非作歹!”
“竟敢欺负到我学生头上来了,我看你们几个也是活腻了!”
虽然混混们单兵作战能力较强,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气势上压得死死的,何况老霸王一嗓子吼出来都能把他们直接吓晕也说不定。
局势瞬间扭转,警车也随后到来,伴随着“嘀呜嘀呜”的警笛声,混混们全被押上了警车带走。老霸王代替学生去警局做调查,幸好保安室有监控,让取证变得容易得多。
荀安看着远去的警车,还有些恍惚,像是刚从鬼屋里出来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不过鬼屋里的恐怖是假,和混混的纠缠却是真的鬼门关,没人能保证一命通关。
同学们很快围了上来,关心伤员的状况。
“没事吧荀安?”作为老班,赵奕第一个走过来,“这情况也太危险了……不过你没出事,总算是万幸。”
鲍天宇点点头:“可不嘛。我们收到江任飞的信息的时候都快吓死了。他发了三条之后就没了一点音信,我们怎么问都不回,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状况,真真是出了一身冷汗。”
荀安掏出手机,果然看到微信群里九十九加的消息,一个个都在疯狂艾特他艾特江任飞,焦急之情都要溢出屏幕了。
息屏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屏幕里倒映着的自己的脸,愣了一下。
等等,这个和妖怪一样的人是他?
他困惑地打开前置摄像头,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孔映入眼帘。左眼成了个大大的熊猫眼,右半张脸高高肿起,左下巴颏还有一块面积不小的青紫。
这也太……太面目全非了。
他试探性地戳了戳右脸。不戳还好,一戳就是一股尖锐的疼痛袭来,疼的他龇牙咧嘴,牙根都发酸。
他觉得自己实在有点惨。
“聊什么呢?我也来听听。”江任飞拨开人墙挤过来,荀安瞧了眼,他的脸上倒是白白净净,半点伤口也没有。
所以那群混混是故意的吧?是吧?
嫉妒他的帅气所以故意冲着他的脸打?
“路姐,阮颜,你们怎么都还拿着杯子啊?怕我们战斗久了口渴,所以准备随时提供补给?”江任飞指了指她们手里的粉色保温杯。
路星遥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笑了:“你这思路倒是清奇。我们是一时间没找到趁手的工具,想着保温杯邦邦硬,正适合打人,拿着准备当武器用的。你看,何骏阳手里还拿着扫帚呢。”
“哦,原来如此。”
荀安扫视一圈,看到纪烨明怀里抱着一本英汉大辞典,不禁问道:“课代表,所以你是打算用词典打人?”
纪烨明挠了挠头,讪讪地说:“扫帚被拿完了,我的杯子又是塑料的,硬度太小。就把词典抄上了……这词典有大几百页,又重又硬,只要我扔的够快,冲量是很大的,肯定能把人砸晕。”
江任飞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啊我的哥,不愧是物理课代表,脑袋瓜就是聪明。下次打架一定把你带上,你给我们当军师。”
赵奕失笑摇头:“别别别,别有下次了,还是平平安安的最好。”
他们嬉笑了一会儿,路星遥看着不远处某个方向,突然高声说:
“那个,谢云,我这里有湿巾,你拿过去用吧。”
伴着路星遥的话语,荀安转头看去,谢云正在用餐巾纸擦鼻血。鼻血流的太多,并且没有止住的趋势,捂在鼻子下面的纸已经湿透,而他手里还抓着几张已被染红的纸巾。
这家伙,也挺狼狈的。
荀安想着,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他的那包手帕纸落在课桌肚里了。
“谢谢。”
谢云低声道谢,伸出那只干净的手接过了路星遥的湿巾,从中抽出一张新的,替换了原来那张,继续捂在鼻子下面。
鲍天宇怕热,在外面待一会已经出了不少汗。看到谢云,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随意抹了一把额头,说:“荀安,你是不知道。”
“当时我在教室,第一个看到微信群知道你们有麻烦了,心里急得要命,我就大叫了一声,我说‘靠!荀安他们在西门给人打了!’”
“然后我就听到‘砰’的一声,特别响,我本来就紧张,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鲍天宇讲得眉飞色舞,说着还做了个回头的动作,“我一回头,就看见谢云在飞。”
“没开玩笑,我转过去那会儿谢云真的飞在半空中!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嗖’的一下跳过了椅子,就荀安那把椅子,然后‘嗖’地冲出教室,快的让人连个影子都摸不着。”
“这哥太强了,太强了。我看比赛都没那么激动,他这么一跳我热血都上来了……不说别的,今年运动会一定要给他报上七**十个项目……”
“嘿,要是他去跳远,然后我们让荀安站在终点挨打,你说他能不能把整个沙坑都越过去?这样金牌岂不是稳了……”
荀安听着他越扯越远,眼神不自觉地往谢云那里转。
谢云低着头,还在试图止住他的鼻血,不过似乎不是很成功,手指缝间都沾上了锈色的血渍。
他大概也为这鼻血感到烦恼,眉眼低垂,眉头微皱,眼神有些懊丧。
察觉到荀安的视线,谢云偏过头来回看他,于是他发现原来谢云没在皱眉,他的眉心是舒展的。
只是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有些落寞,荀安没来由地这样觉得。
“喂。”荀安说,“止不住就去医院吧。”
谢云的手指动了动,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赵奕抢先应和道:“对,是要去医院。荀安,你和江任飞最好也去做个全身检查,防止有些伤伤在内脏,外表看不出来。查一查保险些,也安心。”
江任飞点点头,看着手机道:“嗯,我先走了,那两个学妹发微信给我,她们要送陈师傅去医院,正好车上还剩一个座位,叫我一起去呢。”
何骏阳张大了嘴巴:“不是,你什么时候加上学妹的微信的?”
江任飞龇着大牙乐了:“就刚才,你们聊天的时候,学妹主动要加我。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小爷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嘿嘿,试问这样英雄救美哪个女生能遭得住?”
“得了吧你,要开屏一边开去。”何骏阳伸手要拍他的胳膊,想到他可能受了伤,伸到一半又把手缩回去,“荀安谢云哪个长的不比你帅?他俩怎么没被要微信?要我说是你腆着脸自己上去加的吧。”
“嗨,你还不信?你自己看看,他俩一个流鼻血一个熊猫眼,再帅也看不出来了,还得是我……不说了不说了,学妹催了,我走了哈拜拜!”
江任飞乐颠颠地跑了,赵奕也让荀安赶紧上医院瞧瞧,然后招呼剩下的同学回教室上晚自习去了。
荀安想了想,还是打算把那家伙叫上。他扭头,却看见谢云往墙角走去,蹲下身,捡了个什么东西起来。
再一看,是那盒999感冒灵。
碧绿碧绿的,拿在手里分外显眼,他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谢云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托着感冒灵,向他这里走过来。
荀安在心里默念,祈祷这家伙不要蠢到问出“是给我买的吗”这种傻逼问题。万一真问了,要他怎么回答?
说买石锅拌饭店家附赠的?
但是,荀安转念又想,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于是谢云刚停下脚步,他就立马开口道:“我买给自己的。”
可刚说完他又意识到不对。包装袋发票都没了,他要是不说,谁知道这是他买的?他直接说江任飞买的不就完了?
天,真是急中生智障,想了个蠢招。
谢云没说话,也没把药盒递给他,拿在手里有点据为己有的意思。
本来嘛要给也不是不行,但他都说了是“买给自己的”了,这家伙还不放手,荀安便故意地要跟他对着干。
他大咧咧伸出手:“喂,药给我,我买的。”
谢云顿了顿,还是把药递过来:“你——”
你不是没感冒?荀安自动补全了句子。
“我吃药预防,不行啊?”他接过药盒,“旁边坐了个大病原体,不防着点不行。”
谢云又不回答,沉默着。荀安用力捏了捏盒子,有点不高兴。这种说话收不到回复的感觉,就像是用石子打水漂,精挑细选找了块扁平光滑的好石头扔出去,却一个漂都没跳起来,石头刚入水就沉下去了。
就这么沉下去,没有回应,也不知道这水有多深,也不知道石子什么时候能触到底,而人的一颗心也跟着触不到底,悬在半空中。
就在荀安以为这锯嘴葫芦不会再说话时,谢云却开口了:“那借我一包。”
荀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于是谢云重复一遍:“借我一包,行不行?”
这回轮到荀安噎住了。
也许是因为谢云的语气太过谨小慎微,甚至于有些低声下气。
也许是因为借一包实在是过于微小的请求,如果这都拒绝那他未免太过小气。
又或者只是如果追根溯源,谢云的感冒跟他还脱不开关系。
荀安心说你赢了,然后把感冒灵往对方怀里一抛,被谢云单手稳稳接住。
“借你一盒。”
他才不是小气鬼。
“不要给钱。”荀安看到谢云掏手机,又补充道:“先欠着,以后再还。”
谁要这家伙付钱,不然跟卖给他有什么区别?
到这里,荀安自己都快忘了,当初下单感冒药的时候是为的什么,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又或许他没忘,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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