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算篮球撞到手上再弹回去的冲量,要记得考虑回弹的速度。这个是常考的,还蛮容易出错。”
一说起物理,纪烨明的结巴立刻就好了。
吕佳欣也为他这清奇的回答愣了一愣,在愣神的片刻,纪烨明已经匆匆站起身来,冲她点点头,然后逃也似的跑走了。
“我去。”吕佳欣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怎么这么可爱的撒。”
说着,她转头看向荀安。荀安被她看的眉毛一挑,心想她又想到什么了笑成这样,问道:“干嘛?”
吕佳欣晃了晃手机:“纪烨明的微信,你推给我。”
荀安手伸进口袋,掏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为着打球方便,手机没带在身上:“我手机在教室,回去发给你。”
“行吧,一定记得发啊。”
“知道了……我走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下了看台。
中学里,男女生走的近一点就很容易传绯闻。他对谣言不感兴趣,但是被人议论总归麻烦,他总是注意着,能避免就避免。
高一的时候因为学生会工作,他和吕佳欣经常搭档,一来二去就有人传他们恋爱了云云。虽然他们俩都能不受干扰地继续工作,可是谣言愈传愈烈,最后惊动了两个班的班主任,方有知还找他谈话,好一番解释才说清楚误会。
所以他看到前排有同学笑着看他们,看一眼又飞快地转回去讨论,便很快站起来,不再多留。
三班最后以两分的优势赢得比赛。比分差距不大,两个班得球风又都干净,一场比赛打的酣畅淋漓,大家对胜负没那么在意,打完了高高兴兴地握手撞肩膀,约着下次再比。
荀安绕着操场转了两圈,等下课。江任飞提着水瓶,欢呼着奔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大声说:“我们是冠军!”
荀安笑了,心想这比赛一共两支队伍参赛,最后不是冠军就是亚军,说出去名号都蛮好听,心态也是乐观。
他先拐到厕所换了衣服,再回的教室。
谢云已经在座位上了,垂着眸子,不紧不慢地在整理试卷。
荀安走到座位旁,看到自己桌上放了一瓶电解质水。
再一瞧,谢云桌上放着瓶一样的。
示好的举动,却让他一阵气闷:“你水放我桌上了。”
谢云收卷子的手一顿:“多买了一瓶。”
“所以呢?”荀安拉开椅子坐下,“多了一瓶就可以占我的地儿?”
谢云静默了半晌,说:“给你的。”
荀安不打算领他的情:“我不渴。”
谢云夹好试卷夹,朝荀安看过来,嘴唇动了动。那一瞬间,荀安怀疑他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你怎么才能收下?”
可是他嘴张了又闭上,过了一阵,只是低声说:“以后再喝也可以。”
光从窗外照进来,明暗的分界线正好落在他们课桌的交接处。光在桌面流泻一席,没入课桌间的缝隙。
荀安敲了两下桌子,问他:“你拿不拿回去?”
谢云不说话,冷淡的神色叫人瞧不出心绪。
僵持了约莫半分钟,荀安又问:“你不要是不是?”
谢云没点头也没摇头,跟块木头似的杵着。
“行。”荀安点头,然后伸手拍江任飞的肩膀。
江任飞转过头来,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怎么了荀哥?”
“水,给你的。”他拎着瓶盖,把饮料丢过去,随后指向身旁,“他买的。”
江任飞的眼睛瞬间睁大,棒棒糖也不嚼了,手里捧着饮料像是中了彩票:“真的吗!谢云你对我这么好!”
“呜呜呜我太感动了——大佬,以后你也是我大哥了!”
谢云仍看着荀安,荀安却只给他一个侧脸。过了一会儿他转向江任飞,对着一番热情,似乎想做些回应,可是嘴角艰难地扯了扯,没扯上去。
·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一晃神九月份过去了,迎来了大家喜闻乐见的国庆节。
美中不足的是,假期严重缩水,只有三天。
荀安回到家的时候,一群人还在微信群里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哎哟,真是喜大普奔,一中学子喜提三天长假。
【食堂在逃干饭王】:是啊是啊,这假期可太长了,这么好的事情,大家可不得乐坏了。
【猩猩有话说】:不过我听说,有中学放的比我们还少。好像是九中还是哪所学校,才两天半。
【小叮当】:那你怎么不提附中?人家七天假期是实打实的放满的。
【奕帆风顺】: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再来两份鲍鱼】:这天气也不好,黑沉沉的感觉要下雨。我本来还打算打球来着,这下是泡汤了。
【解压码】:没事,乐观一点,后面几天是晴天,今天窝在家里把作业提前写完,然后就可以好好玩了。
【再来两份鲍鱼】:课代表你是这个【大拇指.jpg】。
荀安往窗户外看了一眼,只见天空阴云密布,天光昏暗,确实像要下雨的样子。
而且似乎还是场大雨。
这边谢云骑着车回到临湖别苑。
高建文和林月兰出差去了,整个假期都不会回来,家里只有他和高乐诚两个人。
他想,明天还是去图书馆待一天吧。
他单手扶着车,走到院门口。院门关着,他似有所觉,伸手扣住边沿,往左边移。
没移动。
使了些力气,还是移不开。
他退后两步,心知这院门又被锁上了。
要开门,只能找高乐诚。
他皱了皱眉头,不太情愿地掏出手机,翻到那个存了之后一次也没打过的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嘟——”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The number you……”
被挂断了。
谢云又打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高建文和林月兰不在临州,打他们的电话也不可能立刻就飞回来,何况林月兰的电话经常打不通。而如果要借由高建文,去转告高乐诚开门……
也许行得通,但太麻烦了。
谁也不知道他这样一通电话打过去,会被曲解成什么样。
或许林月兰又要苦心地为他辩护。
谢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低头点开钱包,看账户的余额。钱不少,足够他住一晚酒店。
于是他跨上自行车,调转车头,朝来时的方向驶去。
荀安躺到床上的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雨。雨势倾盆,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是在放鞭炮。又有电闪雷鸣,雷声滚滚。虽然没有月亮,但是闪电劈开天际亮起的爆闪,已足以把整块天幕照得亮如白昼。
他刚刚写完了两张卷子,想着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天再说,于是整个人呈大字躺平,舒舒服服地等待进入梦乡。
眼前忽的亮了一亮,他朝窗户看去,只捕捉到闪电的一点余韵。
但也足够亮了,他发现窗帘布挨着窗台的地方,濡湿了一道痕迹。想着也许是窗户漏了缝,他爬起来,拉开窗帘,准备把窗关严实。
不拉不要紧,一拉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院栏杆的外面。
这深更半夜的,一拉帘见有个人在你窗外面杵着,简直像恐怖片,能把人吓晕过去。
但是荀安没晕,因为那瞬间,天空刚好滑过一道闪电,冷白的光映照大地,也照亮了那个人的眉眼。
谢云?
这家伙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没人知道他在雨里站了多久,全身上下淋的湿透,找不到一块干的布料。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面颊,直往下滴水。
有病吧这人?行为艺术?
谢云也看到了荀安。像是出窍的灵魂突然归位,他回过神来,然后推着车,急匆匆地要掉头离开。
搞什么?来了又走?
荀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跳下了床,飞快趿拉上拖鞋,抄起门边的长柄伞,一下冲出门去。
冲进雨里的那一刻,水汽扑面而来,给他洗了个冷水脸。这雨简直大到离谱,已经不是从头上浇下来,而是从四面八方灌进来的了。
“谢云!”
雨那样大,雨水打在砖石,打在泥土,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巨大的嘈嘈切切的声响。他不得不扯着嗓子喊,生怕声音小了淹没在雨里,那人听不见。
“谢云!”他又喊。
幸好谢云听见了,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你搞什么!”
他喊着,撑着伞跑过去,分了他半边伞面。
“大半夜的不回家,跑这里淋雨。”他赶的太急,停下来后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你有病?”
谢云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连睫毛都湿透,沉沉地垂着。他喉结滚动一下,低声道:“家里门锁了。”
“哈?”
“没钥匙。”他说,“电话打不通。”
荀安心想那不是你自己家?你没自己家钥匙?
“家里没人?”
谢云顿了顿:“有人。”
“有人你不叫他……”
“他不给我开门。”
荀安被他这回答一噎,愣了半晌,想到他之前说在高家的生活没那么好,又想到他继父有个儿子,叫高什么诚的,也许就是这个高什么诚在家里,所以故意锁了门不让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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