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周末。
那家KTV在市中心,是临州最繁华的一带,周遭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赵奕定了个大包间,从晚上六点到十点,四小时欢唱,自助餐品任选,酒水畅饮。
“哇,环境好棒啊。”一进门,路星遥便赞叹道。
装修简洁不失高端,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摆设,是一众KTV里少有的大气。沙发宽敞,地面干净,茶几擦得一尘不染。
“而且你们看这个门,隔音贼拉好。”
何骏阳站在门旁边,一开,就听到对面那个没关门的房里传来一位大哥声嘶力竭的破音,再一关,就彻底安静,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了。
沙发很大,坐他们一帮人绰绰有余。
江任飞抄着话筒跳到桌前,大声道:“我先来!”
他们不是第一回来唱歌,早就熟悉了江任飞的麦霸属性,因此一个个都不怎么惊讶。
“唱哪一首好呢……要不就《死了都要爱》?来来来,何骏阳,你帮我把门打开,我要治一治对面那个飙高音不关门的大哥。”
赵奕说:“我去拿吃的。”
“我也去。”鲍天宇立刻应和,“小飞飞的魔音太可怕了。”
“嘿,怎么说话呢你,唱歌给你听还不乐意?”
荀安也起身,道:“你去么?”
谢云点头跟上。
一到自助区,鲍天宇就直奔炒饭而去,也不知道他对炒饭是有什么特殊的情结。
荀安拿着盘子转悠,夹了两块牛排,两个鸡翅,还有一大堆薯条。
出来玩嘛,好吃是第一位,健不健康什么的先放旁边啦。
反观谢云的盘子,倒是健康得很,有糖渍番茄、水煮西蓝花,以及一坨黏糊糊不知道是什么的草。
“你就吃这个?”荀安挑眉,“一点儿油没有,草食动物么你?”
谢云把夹子放回去,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不是拿了么。”
言下之意,就是吃他的。
这家伙,原来早盘算好了。
他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哎你们来看!”鲍天宇在前面招手。“这里有酒!”
他嗓门很大,不仅把荀安几个人喊过去了,也把周遭工作人员的目光吸引过去。
那个衣服上别着胸牌像是领班的人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像是在想这小子没见过酒吗?兴奋成这样……莫非是未成年?
鲍天宇看到这人明显探询的目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声辩白道:“我成年了,我们都成年了!”
确实,今天来的这几个都满十八岁了。
领班不太相信,又不好打扰客人的兴致,便提着对讲机,找前台确认去了。
“好啦鲍鱼,声音小一点。”赵奕走过来。
一点小插曲很快被抛之脑后,鲍鱼兴奋地指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酒柜,道:“老班你看看,这么多……今天能喝个够了。”
谢云没跟上来,荀安转头,见他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可乐。
荀安问他:“你喝酒吗?”
谢云诚实道:“没喝过。”
“哦。”荀安说,“这样。”
谢云不说话,抱着怀里满满当当的东西看着他。
好一会儿,荀安被看的受不了,开口道:“干什么?”
“你呢?”
“我?我当然喝过。”荀安说,“高一的时候聚餐,鲍鱼偷偷带过。”
谢云抿起唇,又不说话了。
回到包厢的时候,对面那屋的门已经老老实实的关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江任飞唱怕了。
另一只话筒在何骏阳手里,两人正在深情对唱一首粤语歌。得亏这首歌还算知名,勉强听得出调调,不然就他们这个粤语水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说火星文呢。
“当当当当!看我拿来了什么?”鲍天宇举起手,“啤酒和红酒!”
“白酒太烈我就没拿,不过啤酒管够哦!”
赵奕去柜子那里拿了许多玻璃杯,大大小小放了一茶几,有想喝酒的自己倒就行。
江任飞终于唱累了,坐回沙发上,话筒递给路星遥,她和阮颜合唱。
荀安不爱唱歌。他也不跑调,平时听的歌也不少,就是单纯地对自己唱不感兴趣。
他觉得唱歌会表达出情绪,或浓或淡,总是有的。而他是别扭的,喜欢把心事牢牢锁在保险柜里,不想让任何人发现,所以很少唱歌。
唱了一阵,除了荀安和谢云两人,大家或多或少都来了一两首。荀安是大家知道他的习惯,至于谢云么——是因为脸太冷,一副看起来就不像想唱的样子。
江任飞嘴里塞着薯片,提议道:“都唱累了吧,要不要玩游戏?”
鲍天宇正哐哐喝酒:“行啊,玩什么?”
“我有你没有,都会吧?一开始,每个人伸出十个手指,然后轮流,说一件自己做过,但是其他人没有做过的事情。然后其他人,如果你没有做过,就放下一根手指,如果做过,就不放。这样轮转,最先剩下零个手指的人输,要罚酒。”
“哝,酒我给你们准备好了。”鲍天宇起身,给一排玻璃杯倒上了满满当当的啤酒。
“提前说好啊,不许说假话。”江任飞补充道,“说假话就没意思了,大家自觉。”
按照顺时针的顺序,第一个是阮颜。
她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好难啊,要找一件大家都没做过的事情。”
“不难啊。”江任飞乐呵呵道,“我都帮你想好了。”
阮颜问:“什么?”
江任飞道:“嘿嘿,你就说‘我去过女厕所,而且不止一次!’不就成了?在座这么多男生呢!”
何骏阳冲他胳膊上来了一拳:“喂喂喂,你真是不仗义!这可是我想出来的绝招!”
阮颜捂着嘴笑,道:“好。那我去过女厕所,还不止一次。”
在座的所有男生只好人人放下了一根手指。
轮到何骏阳,他先自己笑了半天,然后说:“我裸奔过!”
荀安眉头跳了跳,心想一上来就这么狠的吗。
他问道:“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在新闻上看到过?”
何骏阳挠了挠头:“哈哈,是我小时候在老家的事情了……”
鲍天宇戳了他一记:“你这人,这点儿破事还记那么清楚。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暴露狂?”
“滚蛋,你才暴露狂。”
轮到江任飞,他扬起下巴,自信道:“我谈过恋爱!”
众人皆是一愣,好奇心一下涌了上来:“什么时候?”
江任飞笑了笑:“嘿嘿,幼儿园!”
“我可去你的吧!幼儿园过家家一样的也拿出来说!”
话虽如此,一众母胎单身还是只好乖乖弯手指。
一轮要过去,荀安还剩两根手指,他看了看旁边,谢云也只剩两根。
到了路星遥。她抿着唇,苦思冥想,最后说:“我有喜欢过人。”
话音落下,没一个人动。
“路姐,这……”鲍天宇盯着手指,欲言又止。
喜欢过,就是只要有就算。
从小学到高中,大家或多或少会对某个人产生好感。但是在学校里,碍于规则和羞涩的天性,那份好感总是被压制着,很少有人说出口。
大多是暗恋,悄咪咪的那种。
像是十四的月亮,将盈未满,游移于暧昧的边界,要让人承认心动已经很难了,遑论说出口?
既然暗恋而不希望被发现,那么现在是弯手指,还是不弯手指呢?
江任飞捂着心口道:“路姐,这话还是收回去吧。你知道的,我是无所谓,但我有一个朋友破防了。”
荀安从眼尾看过去,谢云仍是三根手指,没放。
他收回目光,说:“主要是这个喜欢太宽泛了。我要说我喜欢我奶奶,喜欢方老师,那不也成吗?”
“对啊对啊。”鲍天宇把弯下去的那根手指头重又掰直,“我也喜欢方有知,没人反对吧。”
路星遥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换一个……”
第一轮下来,男生这边输的多一点,荀安和谢云也在其中,一人一大杯啤酒灌了下去。
第二轮的时候,何骏阳和路星遥两人,不知怎么的杠上了。
何骏阳说:“我去过男厕所,你去过吗?”
路星遥说:“切,一点儿新意没有。我留过长头发,你留过吗?”
何骏阳说:“嗨,你还别说,我真留过,小时候我妈还给我扎小辫儿呢!”
路星遥说:“你行,你厉害!……我涂过指甲油,你涂过吗?”
何骏阳说:“我一人消灭过一个全家桶,你有过吗?”
路星遥说:“怎么没有?我饭量可大着呢……我穿过高跟鞋,你穿过吗?”
何骏阳一时语塞,找不到可以回击的话。
“我……”
“算了,路姐你赢了。”
“赢啥赢啊,你以为就你俩搁这儿比赛呢。”鲍天宇凉飕飕地吐槽道。
两军交战,观者受伤。他们俩打的起劲,荀安这边一个也没做过,灰溜溜放下好几根手指。
“到我了到我了。”江任飞说,“我吃过荀哥亲手做的蛋糕!”
话音落下,响起一片“嘘”声,伴随着一连串放下去的手指。
赵奕问:“什么时候?”
江任飞说:“高一我过生日那时候,许愿说想吃荀哥做的蛋糕,本来说着玩玩的,没想到荀哥真的做了,好大一个呢,超级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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