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把他的手套递了过去。
沈文静低着头,眨了一下眼,迟迟没接。
她是最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子,要她把破手套给人家,自己拿好的,她心里会过意不去。
于是她摇摇头:“不用了,也只剩下一场。”
反正自己是擦破了,疼一阵也就过去,何必再让另一个人也跟着受伤。
可徐凡并不听她的,从她手里抽走了破手套,把那双完好的强行塞了进去。
她窘得更厉害,血色上涌,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却只是支支吾吾半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们发挥的很好,一上来势头就不可阻挡,很快赢得了比赛。
胜利的喜悦蔓延开去,鲍天宇一面笑,一面掰指头算:“拔河第一加十分……这样算,那我们总分就是年级第一了!”
“听说第一名的班能拿到600块的奖金!”
何骏阳凑上来:“当真!”
“比珍珠还真!”鲍天宇拍胸脯保证道,“上回在办公室,我亲耳偷听到的。”
他们这边高高兴兴,八班那儿却是愁云惨淡。
其实第二名完全是很好的成绩,但总有人看不到他们已经得到的,而只看得到没得到的。
“真搞不懂,怎么会输的这么快呢,甚至都没有僵持一会儿。”一个女生垂着头,很懊丧。
“是啊,对面跟开了挂似的。”
裴超峰也在其中。见众人萎靡不振,他有心卖个巧,便说:“知道我们输在哪里吗?”
几个女生摇头:“输在哪儿?”
他笑笑,眼珠子往三班那儿一转,说:“输在——你们都太苗条啦。”
“基数不够,那也是没法儿的事。”
几名女生轻声笑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落在沈文静身上。
出于落败后故意想要挑衅的心理,他没压低声音,三班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沈文静没说话,只是头更低了,脸本就因为用力而发红,现在更是能滴出血来。
“你说什么呢!”路星遥当场就炸了,冲到裴超峰面前,“阴阳怪气些什么!”
裴超峰并无半分愧意,道:“我又没说错。你们倒是管得宽,连人说句实话都不让吗?”
“你!”
“呵。”他笑一声,“怎么,要打我?实验班的好学生打我一个无名小卒?真是没天理了。”
“不过我不打女人哦。”
这人一股子地痞流氓的气质,跟他说理是说不通的。
荀安道:“手下败将而已,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裴超峰皱紧了眉头,想到两次都输给他,心生不悦。
两个班的人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逐渐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走吧,方老师叫了。”沈文静突然站起来,“说是要开小会,让大家都去。”
路星遥愤愤地哼了一声,众人转身离去。
确实如鲍天宇所言,他们班的总分位列第一。闭幕式的时候,方有知上台领奖,抱了个金灿灿的大奖杯回来,眼睛都笑眯了。
课间,所有运动员被叫到办公室里。
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红包。方有知点了点红包,道:“总分第一,这是学校发的奖金,有600块……”
何骏阳捅了捅鲍天宇,小声道:“料事如神啊你。”
“这样,我把钱给班长,你们自由支配,吃个饭或者怎么花都行,看你们喜欢。”
“诶?”江任飞眼珠子转了转,很矜持地说:“方老师你不自己留着花吗?”
“这怎么成。”方有知推了推眼镜,笑道:“我又没上场,都是你们辛苦挣来的,当然给你们花。”
“赵奕,你听一听大家的意见,最好是统一行动哦。”
“好的,方老师。”
上课铃响,方有知和他们一道回了教室。才刚坐到座位上没一会儿呢,荀安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震了。
【奕帆风顺】:大家是偏向于吃还是玩?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玩。
【猩猩有话说】:玩。
【再来两份鲍鱼】:玩。
【解压码】:玩。
【AA】:玩。
【XY】:玩。
【奕帆风顺】:好,不过600块,玩密室逃脱之类的可能不太够。
【食堂在逃干饭王】:要不去K歌?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去!
【猩猩有话说】:好!
【食堂在逃干饭王】:我知道一家带自助餐的KTV,还不错的,买团券有优惠。
【再来两份鲍鱼】:好哇好哇。
【AA】:可。
【XY】:嗯。
【奕帆风顺】:徐凡,沈文静,你们觉得OK吗?
【凡】:可以。
【斑马鱼】:嗯嗯OK的,没问题。
【奕帆风顺】:行,那我去APP上看一下,订好了发群里。
发完信息,荀安抬起头,方有知刚刚总结完运动会,把自己都说的热泪盈眶,现在在交代班务。
“下周五下午我们会召开家长会,各位同学请提前告知家长,安排好时间。”
“能来的尽量都来,因为届时会说很多关于自主招生、各项计划和模考的信息。”
“如果实在有来不了的,让家长给我电话,我来转述。”
晚自习下课,荀安收拾好书包,和谢云往外走。刚出高三楼,忽然被老霸王给叫住了。
他迅速三省其身:手机在包里,耳机在兜里,虽然刚才自习课睡觉了但是有谢云盯梢,没有发现异常。
扫雷完毕。
老霸王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荀安,如果我没记错,老陈是不是和你住一个小区?”
这个老陈,指的是保安陈师傅。
原来不是找麻烦来了,虚惊一场。
荀安点了点头:“是的。”
“你最近有看到他没?看到的话跟他说一声,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他一趟。”
荀安疑惑道:“您不是有他电话吗?”
老霸王道:“打了不接,找到他家去也没人开门,这犟老头子也真是……”
荀安想了想,是住在一个小区没错,但最近……
“最近一直没看到过陈师傅。”他说,“以前早上出门的时候经常碰到,但近一段时间好像没见到过了。”
老霸王听完,似乎有些失望。他挠了挠头:“行吧,那你帮忙留意下哈。”
“好。”
然后他们在校门口分手,去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晚上风很大,骑起车来衣摆飞扬,荀安愉快地哼着小调,觉得自己很帅。
结果没帅一会儿呢,头顶上的帽子被掀翻了,啪叽一声落到后面很远。
他气呼呼地转过头,见鸭舌帽竟飞出去十来米,正正好落在谢云脚边。
奇了,莫非这帽子还认主么?
罢了罢了,抢过来的东西总归不长久。于是他握着车把,对谢云道:“算啦,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谢云却长指一勾,捞起帽子,单手控着车把骑到他旁边,把帽子往他头上一戴,道:“给你。”
荀安撇了撇嘴:“我可不兴抢人东西。”
谢云说:“送给你,不算抢。”
荀安手捏着帽沿,觉得自己平白得了对方的帽子,太轻松,有些心虚:“真不要,我就是说着玩的。”
谢云说:“不是喜欢么?”
荀安乐了:“我喜欢什么你就给什么,哪有这个道理?”
谢云却点头:“有的。”
荀安叹了口气,心道幸亏自己是个好人,若是这家伙找了个心黑的人当朋友,岂不是连裤衩子都得给人骗走了?
他想象了一下谢云被人骗的一穷二白,惨兮兮地吹冷风的样子,有些想笑。
不过,既然这家伙执意要给,他也就收了,大不了哪天再送一顶给他就是。
谢云骑着车回到小别墅,用钥匙开了院门。
一开门,发现里头的大门敞着,客厅里开着灯,亮堂堂的。
玄关处堆了三个大号行李箱,箱子上面放着林月兰的手提包。沙发旁还有一个小行李箱躺在地上,林月兰正蹲在旁边。
谢云扫了一眼那三个箱子,黑红蓝三色,正好对应三个人。
林月兰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头:“回来了?”
他点点头:“嗯。”
走到楼梯边上,他又问了一句:“要走?”
林月兰说:“是啊。”
没通知他,应该是不关他的事。谢云本打算直接上楼,又想到方有知说的家长会,便问道:“要去多久?”
这回林月兰打开了话匣子:“一个月左右。你知道的,我们一直在准备乐乐出国的事情,学校已经定下来了,还剩些手续。”
“正好最近建文不忙,乐乐也拿到了offer,可以放松一下了,我们就打算去他学校那里看看,顺便把手续给办好。”
谢云应了一声,说:“好。”
他没提家长会的事情,孰轻孰重他是分得清的,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不过是徒增林月兰的烦恼而已。
林月兰瞧了他一眼,问道:“是有事吗?”
他摇头,说:“没有。”
楼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一道急促,一道沉稳。谢云抬头,看见高家父子走下来。
高建文没看他,径直从他身边略过。高乐诚倒是好好打量了他一番,眯着眼,露出一个算不上善良的笑。
“林阿姨,我们可以走了吗?”他扑到林月兰身边,很熟稔地靠着她的肩膀,倒是比林月兰刚嫁入高家的时候亲近了不少。
高建文看了眼手表:“司机说路上堵车,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不急。”
“好。”林月兰拉好箱子的拉链,站起身。高建文走上前去,帮她把箱子扶起来。
顶上的水晶吊灯华丽繁复,投下的光却是温暖的黄色,把客厅照的暖意融融。远远看过去,真像是一幅温馨的家庭绘画,三个人亲亲热热站在一起,一派和谐安宁。
而楼梯上的谢云,是没资格站进去的。有一道无形的画框,把他拦在了外面。
他抓着书包带,感受到自身的格格不入,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随即默不作声地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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