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很快就开到吃饭的位置,结束了项令娴如坐针毡的一段路程。
服务员领着他们到了角落的小包厢,一个小圆桌,项令娴随意拉开椅子坐下。
桌上有菜单,两位男士都一致的地将菜单推到了项令娴的面前。
“项令娴你先看看吧,有什么想吃的?”尹成路说。
项令娴垂下眼,小心翼翼地翻开几页,彩页上五花八门的菜肴和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还是忍不住让她悄悄惊得咽下口水。
我靠,这个地方真贵啊。
她纠结着,自从去了英国,项令娴一直有个迷之的能力,就是能在点菜时,精准从一众美食中点下味道最抽象的那道菜。
也可能是英国人做饭本身就很抽象。
可面前的两人似乎目光都停留在了自己身上,顶着巨大压力,她随便指了两道占幅最大的招牌菜,这么招牌还能难吃到哪里去?
同服务员确定好后,项令娴又将菜单递回对面。
怎么坐都愈发地不自在,于是她从桌上拿起茶水壶,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还顺便也替喻澍和尹成路倒了两杯。
“……那就这些。”尹成路合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小姐。
服务员正要离开时,一直没讲话的喻澍跟她嘱咐道:“菜里不要放姜和香菜。”
项令娴举杯喝水的动作顿了顿。
这两样好像是自己以前最不喜欢吃的东西。
也许是僵停的时间太久,杯中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顺着她倾斜的角度,滴在她的唇边,灼热感让她不禁惊呼一声。
“啧。”项令娴立马拿开杯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大概烫红了吧。
“怎么了?”喻澍忽地出声询问,语气里还几分焦急。
对面两人的注意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项令娴立刻解释道:“没事,那个茶水有些烫,你们喝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些。”
她轻笑了一下,眼神没来由的,却偏向到喻澍的脸上,他的眸底一片暗色,如同不见光的深海,吞噬一切。
张口道:“你也要小心点。”
虽然他并没有看自己,但项令娴却知道这话应该也是对她说的,于是微微点头。
在菜上齐之前,不愿再处于这氛围中的项令娴,下意识选择尿遁。
从卫生间出来,她俯下身在洗手台洗手,抬头看了看镜子中自己的唇角。
确实有些泛了红,轻触还会感到痛感,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从包里翻出气垫,如同感觉不到疼,就着泛红的位置拍了拍。
看不见了,遮瑕力很好。
收起气垫后,她转身走出卫生间,却刚好撞到正往厕所这个方向走的喻澍。
项令娴还以为他也要去卫生间,说出那句刻在基因中的寒暄:“上厕所啊。”
话落,她就准备回到饭桌的位置。
喻澍却并没有接着往男厕走,他似乎就是来找自己的,直至站定在她的身边,阴影整个笼罩了她。
项令娴能感受到,他的瞳孔紧盯在她的脸上,直白的让她心里慌乱着。
“怎么了?”项令娴犹豫地问。
他俯下身子,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距离的位置,项令娴僵在原地,呼吸几乎停滞,有点太近了。
正在她手足无措时,喻澍猛地又直起身来,牵起嘴角轻笑出声,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存在。
“你真是跟从前一模一样。”他说。
项令娴一瞬间反应不过来,只得愣在原地。
他在说什么?
“拿粉底遮过了?”喻澍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带着洞察一切的坚定。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脱妆了?
项令娴身子一僵,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被气垫覆盖过的位置,又垂眼查看,并没有脱落的粉霜。
明明仍是完好的底妆,她却有种素颜以对的心态存在。
所以他刚刚凑得那么近,就是为了查看她的烫伤?
虽然被戳破,但她仍是一副堂堂正正的架势:“我是去补妆的,刚刚本来就一点事都没有,就红了一小会儿,我出卫生间再看就不红了。”
喻澍简直被她的强词夺理气到发笑。
“要不要我也往自己的身上泼点刚刚那个温度的热水,看看五分钟它能不能复原?”他插兜站着,冷呵一声,有种下一秒他就要跟她表演一下,什么叫实践出真知。
“那是因为个体情况不一样,我天生身体素质好。”直到最后她还要嘴硬。
喻澍:……
-
一前一后回到餐桌的两人,就如同刚刚的对话并不存在一般。
仿佛喻澍真的只是去了卫生间,项令娴真的身体素质很好。
菜一一上齐,点菜时项令娴走神没有注意,如今摆满一桌子,才发现他们点了多少。
哼,浪费可耻。
又来了两名服务员,端着酒和酒杯,放在了桌上。
“咱们老同学这么久不见,是应该喝点了。”尹成路拿过酒瓶,往酒盅里倒了两杯,准备倒第三杯时,看了眼项令娴,“项令娴,你喝吗?”
项令娴摇摇头,抱歉道:“我就不了,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喝点热水就可以。”
她还打算活着度过姨妈期呢。
尹成路也没勉强:“那行,或者点些喝的,热饮什么的,反正今天由我们东道主喻哥买单。”
喻澍没接话,只是从尹成路,拿过一杯被酒填满的酒盅。
项令娴的心里还满是刚刚的场景,她怎么想也不明白,难道喻澍刚刚离开包厢,就是专门找她的?她不想这么猜测,可是所有细节拼凑出的真相,似乎正是如此。
只是她忽然记起,这个场面,好像有些熟悉……
正这时,尹成路清清嗓子,举杯说道:“那个,为了庆祝咱们老同学重逢,我提议,咱们先来一杯,我先干了。”说完,便一口干了。
身旁的喻澍不声不响,居然也空了整杯,项令娴埋头看着自己的一杯热水,也不好意思象征地敬一下。
……
酒过三巡,事实上也只在喝酒的两人之间巡,项令娴全程在一旁埋头夹菜。
尹成路吹得自己酒量多好,事实上这会儿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喻澍,你是哥们一辈子最好的兄弟知不知道,我真的、我真的,呜呜。”
说到后面直接开始哭起来了。
喻澍喝到现在仍是面不改色,甚至还在往杯里倒着:“我知道,你别哭了,吵。”
“吵,你嫌我吵,”尹成路一听,更是不愿意,委屈地挎着张脸,说着还要寻求场外观众的支持,“项令娴,他嫌我吵啊!”
被点名的项令娴只好安抚着:“他最吵,喻澍最吵。”
正想跟喻澍使个眼神,让他顺着旁边这个醉鬼些,却见喻澍仍沉默着在往杯里倒酒,喝得又急又猛。
他喝得有些太多了,项令娴蹙着眉。
而且喻澍的餐盘里,几乎没有用过餐的痕迹,所以他可以说是空腹喝得。
项令娴出声劝道:“喻澍,别喝了,光喝酒不吃饭会伤胃。”
对面的喻澍,姿态慵懒地靠着椅背,长腿交叠,眯着眼,摇了摇手中的酒盅:“个体情况不一样,我天生身体素质好,不会伤胃。”
算她嘴贱。
从前怎么没觉得,喻澍还有这张这么欠的嘴。
“项令娴!喻澍!咱们都是好朋友对吧!”
尹成路嚎着嚎着,忽然没了动静,之后猛的脑袋一下子栽到后面,睡了过去。
已经倒了一位,项令娴看看喻澍,说道:“他都这样了,咱们今天撤呗?”
她出声询问,可面前的男人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仍抿着酒。
“喻澍?”她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理。
当下她心觉不对,起身走到喻澍座位旁边,轻拍拍他。
这一拍,怀里突然倒进一个人,项令娴立刻抱住喻澍,防止他倒在一旁。
男人的脑袋靠在她的腰上,有些痒痒的,呼吸间满是他的气息。
好样的,两个醉鬼。
算她倒霉。
酒桌上,唯一醒着的那个,是最可怕的,当下项令娴终于懂得这句话的真谛。
妈的,早知道她也喝,一起晕死在这里算了。
看着两个醉倒过去的成年男人,项令娴不好意思地叫来了服务生,询问他们有没有推车之类的,能带这两位走。
服务员瞬间了然,不仅叫来一位身材健硕的工作人员,还推来一把轮椅。
……真是业务熟练。
项令娴从喻澍的外套口袋里翻出车钥匙,先和员工一同带着尹成路上了车,等几人再次折返包厢,才发现喻澍已经醒了,斜靠着墙懒懒地站着。
“你没事吧?”项令娴关切地问。
喻澍手里抱着自己外套,平静地说:“我没事,走吧。”
怎么可能?刚刚还直接醉倒了。
项令娴盯着他,犹豫再三,问出那个究极考验:“那你试试,看能不能走直线?”
“……”喻澍没理她,拉住她的手腕,用了些力气,“走吧,去结账。”
在前台,喻澍结了账,两人并肩走出餐厅大门,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二月底,晚间的寒风刮在人的脸上,吹得生疼。
时间不早,项令娴亮下屏幕,马上就到十点了。
项令娴侧头看了眼,只穿着毛衣喻澍,她伸手摸摸衣角,单薄的冷风能直直透进去,不禁皱了皱眉,从他的手臂中抽出外套,试图替他披上。
“太冷了,你把外套穿上,要不然明天一定会生病的。”外套歪歪地搭在他的肩上,只是还好喻澍的肩够宽,才让外套没能滑下去。
喻澍垂眼看着他身侧的人,眼底格外清明:“没关系,我只是想清醒一下。”
别再做些荒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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