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令娴其实想看电视演到什么桥段,才让姜女士灵光一现,但结果不如她所愿,屏幕已经播上片尾曲,她刚好错过。
她脑子还是没转过这个弯来,姜月珠怎么就有机会见过喻澍呢?
沙发上的姜月珠以一种忽然顿悟的表情,开口说:“准确说是我没见过他本人,我见过他的照片。”
“你不会想说在我以前高中的照片里见过他吧。”项令娴半瘫在沙发上,完全没有什么形象可言。有种点奶茶时被花哨的名字吊足胃口,结果端出来就是多加了两片柠檬的绿茶的感觉。
姜月珠以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瞧着她:“当然不是!主要是年代太久远,而且那个照片还很糊,我一时半会儿还确实没记起来。”
她顿了顿说:“就是咱家刚不行的时候,不是到处找不见那个畜生吗?隔壁邻居有次联系我,说咱家门口有好几次来过一个男人,只不过没见过本人,是在监控里瞅见的,他还带着帽子看不见脸,我也以为是那个畜生悄悄跑回来,就让邻居帮着留意,结果有次邻居撞见他没带帽子,就从监控拍了张照片问我认不认识,我一看没见过,就以为是找错人家了也没在意,因为孩子长得挺俊,所以我有点印象。”
姜月珠每每说着,就仿佛是在项令娴心上抛下的炸弹,把她残存的理智炸到粉碎。
“哪的邻居啊?”项令娴随口问着,装作淡定坦然的模样。
姜月珠没得可看,起身去关掉了电视:“还能是哪的邻居,丽景花园的呗。”
可是,她从没告诉过喻澍自己家在那啊……
项令娴翻江倒海,只在她的内心经历着一场大地震,他是怎么找过去的,而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人生发生了巨变。
“所以那孩子当时是去找你的吧?”
听姜月珠这么问着,项令娴揉揉脸,只能回道:“对、对啊,但估计因为咱们搬家了,他不知道,所以找到那里的吧……”
“哦,是这样啊。”姜月珠不疑有他,没再说什么就进了卫生间洗漱。
独留下项令娴一个人在沙发上思绪飘飘,她什么都想了,又其实什么都没想,最后是被姜月珠唤了一声,才提起精神去洗澡。
其实她嘴很痒,这时候就忽然感受到家里有监护人的拘束,项令娴穿好衣服站在镜子前,拍拍自己的嘴,明明脸颊是被热气浸润的红润,却怎么瞧都有种面如菜色的感觉。
项令娴其实想问,想现在就冲到喻澍家,拿着瓶二锅头就跟他彻夜长谈,把他们彼此间不清楚的事,全部开诚布公。但吹干头发以后,她还是关灯上了床。
房间全黑的,她却眼睛瞪得像铜铃,丝毫睡意都没有,项令娴扭过身瞧了眼姜月珠,她似乎气息很平稳,大概是即将进入梦乡。
直到寂静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人声:“你干嘛呢?”
项令娴被吓了一跳:“妈,你没睡啊。”
“废话,你在旁边跟泥鳅一样乱扭,我能睡着吗?”姜月珠没好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项令娴自知没理,搓了搓被角。
她安静了一会儿,询问着:“要不我趁这个机会搬个家?这就一间卧室咱俩确实睡不开。”这间房其实还有一个多月租期就到了。
姜月珠说:“跟你说我在这就呆不了多久,你非要费那个钱干嘛。”
她果然态度还是如此坚决,项令娴也放弃游说她的想法,总归是新延和绮城不远,就算有什么事,也方便回去。
“晚上那个孩子,你也喜欢人家对吧?”姜月珠忽然慢悠悠地问,语气里还带着困意。
项令娴被问住,微微调整了平躺的姿势,用沉默表达对这个问题承认。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其实几乎除长相很像项元平外,性格完全随了姜月珠,虽然这些年她们交流渐少,但很多时候相当同频,可又正因为太过于相似,所以两人在执拗的部分,都有着难以被彼此理解的一道天堑存在。
项令娴等了半天姜月珠的反应,却只等到她的一声轻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有一段时间了吧。”她回答的很笼统。
看她怎么理解一段时间有多长了。
姜月珠翻了个身,用后背朝着她:“你就是在外面什么都不跟我说,你要是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我就不撮合你跟洛宇了。”
项令娴愣住,手无意识地捏着被角,就听姜月珠又说着:“你也到年纪了,妈也不是催你,只是你自己一个人在绮城生活,能有个伴陪着是最好的,咱也不求那种像虞家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起码就人品好些,知道上进就行。”
“我知道……”项令娴也闷闷地回,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你跟洛宇这事,是我草率了,妈跟你道歉,只是我一开始想着,洛宇那孩子人好,家里父母也都是好人,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最重要的是,”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会儿,良久之后,房间才响起有些怅然的声音。
“这也是我在如今的能力里,能帮你寻到的最好的人了……”
在很多事上,她都无能无力,在帮项令娴找对象这事上也是,因为姜月珠已经不是当年的姜月珠了,没了从前的人脉,更没有了曾经的资源,与亲戚们日益疏远,能独善其身地活完后半辈子,就是对自己和项令娴最好的选择。
她说完这话,就没了动静,只留项令娴独自转过身去,努力咽下情绪。
这几乎算姜月珠第一次跟项令娴坦率地讲出自己的心里话,她们就是这么拧巴的一对母女,感觉谁先开口,谁就输了,而在这场莫名开始的博弈中,姜月珠先举起了退赛牌。
就像项令娴认为的,她们太像了,以至于读不懂彼此,明明可能是最简单的一个答案,可想得太多,就越想越坏,也离对方越来越远。
今天她们似乎都往前走了一步,项令娴闷不做声地擦去眼角的清泪,闭上了眼。明天开始就又是更好的一天。
-
第二天一早,果然母女两人都闭口不谈昨晚的事,但彼此间都多出一份默契来。
有姜女士在家,早餐理所当然地要在家里解决,她昨晚回来做了小馄饨冻在冰箱里,早上正好拿出来煮。
吃过早饭两人回到店里忙乎,今天除了她俩之外,虞承也回到了他熟悉的主战场。
“你这么早就回来干活,爷爷那没问题吧?”项令娴擦着桌子,出声问道。
虞承灌了自己一大口黑咖,摆摆手说:“人已经没事了,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后面几天主要是我爸我妹在看着,他前段时间加班加点把手上项目都忙完了,而且我在的话,我俩说不定又吵上了,也不利于爷爷恢复,我就早点下班过去看看就行。”
姜女士这两天在店里已经忙适应了,顺手就准备去洗虞承喝完的杯子,虞老板看见,赶紧把杯子抢过来:“阿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顺手的事,”姜月珠随口又一问,“我还以为像小虞你应该会被安排回公司上班呢。”
虞承大大咧咧的,而且他知道项令娴没有把自己事告诉过姜月珠,所以笑呵呵地回:“哎呀阿姨,我爸这个年纪正是闯荡的好时候嘛。”
项令娴在一旁悠悠插了一句:“虞老板,少上网冲浪吧。”
“嘿,你管天管地还管上我上网了。”
店里恢复了甜点面包的供应,一下订单就多了些,项令娴想得没错,姜月珠果然更合适后厨的工作,帮虞承做副手很有一套。
姜月珠还在后厨研究面团的各种发酵,虞承中途出来透口气,感慨着:“你说阿姨在厨房这么游刃有余,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厨房杀手来?”
项令娴呵呵两声,就接着埋头去做咖啡。
“问你个事啊,”项令娴手里忙着打包,又分出神来跟虞承讲话,“你觉得,送人生日礼物,应该送些什么比较好呢?”
“男人女人?”
“男的。”
虞承靠着门框,偏过脑袋直白地说着:“那你直接说喻澍不就行了,扯那么多弯弯绕绕。”
“你怎么猜出来是喻澍的?”项令娴瞪大眼睛,看他跟神一样。
“呵,拜托,认识这么多年,你有给我送过生日礼物吗?”虞承白她一眼。
项令娴心虚地转过头,倒不是她不愿意送,只是她平时想得多,到这送礼物环节更是想法一堆,怕人家不满意,送不到人家心坎上,索性平时虞承生日都是在自己能力范畴内发个红包,礼轻情意重嘛。
虞承老神在在:“你就是平时想太多,送礼物这事,最重要的就是你用心了,即便你就送个下辈子都用不上的玩意,收礼的人能感受到你的心意,对他来说这也是个好礼物。”
虞老板送上自己的箴言,就撩起门帘回到后厨,继续指导自己的“新学徒”去了。
清明假期结束,今天是个好天气,木色窗框外映出外面世界的形状,像是一副画一般,风铃随着开门而发出响声,项令娴顺着声音看过去,推门进来的女人身上仿佛穿着春天的色彩。
“娴娴!”和悦之激动地喊她。
项令娴擦擦手,笑着说:“你来啦。”
和悦之婚礼结束后,忙了一段时间就跟老公去国外度蜜月,这才刚回来没几天。
她朝着柜台走过来,又四处环视一圈,感叹道:“我感觉你店里比照片看着更好看。”
“多谢夸奖,快看看想喝点什么,我帮你做。”项令娴把菜单递给她。
和悦之选了个薄荷拿铁,又挑了一块芝士蛋糕,等做好了,项令娴都放在一个餐盘上,给她端了过去,顺势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可以啊,手艺不错。”和悦之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大口,笑着称赞。
早上是项令娴给她发的消息,希望他们今天能见一面,没想到和悦之居然来得这么早,还没到中午人就来了。
“来的真早啊,我还以为你得下午才来呢,今天不是工作日吗?”项令娴问道。
和悦之放下杯子,回说:“前段时间辞职了,正在过渡期,也就是闲人一个,不过你忽然把我叫来是出什么事了吗?还神神秘秘地非要见面说。”
提到主题,项令娴眼神一闪,调整了下坐姿:“那个就是……”
“这不是马上就是喻澍的生日了,我想聚齐咱们四人,给喻澍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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