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何桂生长得还行，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腰间配了一条爱马仕皮带。
这场引荐的饭局，包打听做东，何桂生付钱。
秦跃和王小胖吃吃喝喝，只有张一尺在认真聆听老板诉求。
何桂生说起公司近来的怪像，干啥都不顺：“签的几笔大单子，全都泡汤了。还有个小姑娘，说是见了鬼。”
何桂生叹气：“大师，您要是有办法，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说起报酬的口气，非常大方。
张一尺看似心无旁骛地听何桂生说话，实则时不时偷眼打量包打听，看上去，他对这位中介人更感兴趣。
王胖子推他：“瞅啥呢，何老板说话呢，有办法没？”
张一尺瞪他：“对老年人放尊重点，骨头给我推歪了都。”
何桂生一脸真诚，眼巴巴地瞅着他们。
张一尺清清嗓子，猛地把视线转向旁边埋头苦吃的秦跃：“乐子，你有什么想法没？”
“我？”秦跃指自己，茫然脸，嘴里还包着鸡腿。
剩下几人同时望向他。
“……”秦跃把没啃完的鸡腿放回盘里，忖度道：“要么，我们先去何老板你公司看看，咱们光在这里聊，也摸不出个所以然。”
何桂生迫不及待：“行啊，劳烦几位了！”
“等等！”王小胖伸手：“桥豆麻袋！”
包打听戴着墨镜，抬起头，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没人注意包打听。
王胖子一心一意扑在报酬这件事上：“何老板，咱们先谈好价钱，事儿也不能白做，对吧，这样，大家都是实诚人，明码标价。“
原本站起来的张一尺坐回去，一脸严肃，面无表情，仿佛他对钱财视如粪土。
秦跃挑了挑眉毛。
王胖子比了个巴掌：“一口价，这个数。”
秦跃在内心咆哮，操，五万，狮子大开口，把何桂生吓走了怎么办！！！！
张一尺掐住大腿，默念清心咒，老天奶，五十万，这也太多。
王胖子脱口而出：“五百万。”
张一尺原地起跳，秦跃满脸惊恐，抬起的手慢慢放下，再次抬起，再放下。
包打听噙着玩味笑意，打量他们，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何桂生脸色难看得像生吞了半只苍蝇，脸面铁青：“王大师，不至于这么贵吧。”
王胖子镇定自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开出了天价：“何老板，贵有贵的道理。五百万要是能买你的命，保你衣食无忧，鬼神不侵，你买吗？”
何桂生沉默，眼珠子转来转去，大概是联想到什么，牙一咬心一横，闭着眼睛答应了：“成，只要能成事，五百万，我答应！”
大不了把丰城那套房子卖了，何桂生在心里计较。
王胖子回头，冲秦跃和张一尺使眼色，三人按捺住激动。
张一尺率先站起来：“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王胖子拉住他：“等会儿，别急啊，你的背包呢？”
“嗷，放家里忘带了。”
他们在外边说家里，就是指特安局的意思。
“先回去拿装备。”王小胖做主：“拿了东西再去看。”
他们仨，张一尺是个没输出的辅助，王小胖和秦跃又是刚入门的青铜选手，没有准备就跑去闹鬼公司，纯属给对面送分。
秦跃和王胖子想到一块：“先拿东西吧。”
王胖子回头对一脸期待的何桂生说：“把地址给我们，我们过来时候联系你。”
何桂生和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回特安局路上，秦跃问：“咱们过去看什么。”
王胖子瘪嘴：“不是说闹鬼吗，过去找找有鬼没。”
张一尺道：“他接连破财，生意谈崩，跟气运也有关系，气运受风水影响，还得先看风水。”
“这样吧，”王胖子举手，“咱们仨商量个时间，啥时候去。看风水得白天吧？”
王胖子看张一尺，张一尺点头。
“找鬼得晚上吧？”王胖子扭头，瞅右边的秦跃，秦跃颔首。
“那这样，”王小胖拿主意，“咱们傍晚，吃了晚饭就去。”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行。”
下午局里开会，说了点经费预算的问题，秦跃才发现，不止是他们六处，其他几处预算都少得可怕。
王胖子问他：“那他们钱咋来的？”
秦跃愣住，王小胖反应特别快：“我怀疑就是接外快。不然哪来的钱？”
张一尺不仅背上了大黑包，腰间还斜挎了八卦袋，走过来：“你俩聊啥呢，到点了，走吧，去找何桂生。”
路上，王胖子问：“老张，跟你打听，你们科室的预算咋来的？”
张一尺毫无隐瞒：“我们处，画符挣钱，平安符，要不要，给你打折，两千块一张。”
王胖子钳他脖子：“咱俩谁跟谁，你还收钱，太见外了！”
张一尺推他：“我可跟你没关系，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只有秦跃在一本正经的关心：“那张处，其他处的经费，都哪里来的？”
张一尺稍加思索：“一处靠财政拨款，他们最穷，我们二处就卖符咒，三处沈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五处没人，你们六处嘛，就靠接这些业务。”
王胖子捣秦跃：“听到没，那五百万咱们可以收！”
张一尺警惕脸：“干哈呢，五百万，钱不要啦？”
王胖子戏谑：“咱们乐子哥，觉得公务员不能做这些营生，一开始就没打算收钱。”
秦跃被说中，狠狠瞪他：“王小胖，就你屁话多。”
王胖子指头戳他：“天真。”
秦跃无语：“这叫遵纪守法有道德感。”
王小胖：“……你还怪有理的。”
秦跃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三人直奔公司大门。
何桂生没在约定地点等他们，电话也打不通。
王小胖叉腰，指着面前这栋楼：“我说老张，这能有啥风水问题？”
爱家装修设计公司也没多大规模，在艺术园区里，周围很多像这样的小公司，整一个艺术影视类小微公司园区。
爱家算是这里边最大的一家，共有三栋楼，占据了单独的园区里最大的一块地盘。
其他公司连个大门都没有，爱家还有守园保安。
虽然但是，这么小的地方，周围全是房子，王小胖看不出能有个什么风水问题。
“所以说外行看热闹。”张一尺白眼：“内行才看门道。”
他指指点点：“门口有树，有水池，象征财源，咱们脚下这条路向内弯，是聚财路，看到那只貔貅没，吞财不吐。”
王胖子对他那些个弯弯绕没兴趣：“你说重点呗，老张，你知道的，我是文盲。”
张一尺：“……就是说，这里风水高人指点过，包括这房子的朝向，主楼坐北朝南，三面向内，是聚财的好兆头。”
秦跃明白了：“所以说，这里风水没问题。”
张一尺微笑：“好的很呐。”
“进去瞧瞧。”王小胖扬下巴。
三个人走进去。
保安原本在门卫室里打盹，有人靠近，就跟激发了什么雷达似的，他猛地掀开眼皮，站起来阻止他们。
“你们哪来的，没见过，干什么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三人面面相觑。
王胖上前打圆场，掏出裤兜随身携带的大前门，给他分一根：“我说老哥，这么紧张干啥，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张一尺身着道袍，上前道：“你们家老板让我们几个来看风水，你们老板呢？”
保安大概见过不少他这样的，一时间竟然有点信了，他动摇：“你说何老板？刚才还在门口等人，接了电话就走了。”
王小胖看秦跃，秦跃问：“去哪里了？”
保安伸手往园区里一指：“进公司了。”
“你老板等得就是我们仨，”秦跃说，“麻烦你通融，让我们进去看看。”
保安虽然动摇，但没轻易放他们进去。
张一尺强加猛料：“何老板印堂发黑，脸色发青，是大凶之兆，不能拖。”
“……”保安头皮发麻：“你们这些说，我听得耳朵里都要长茧子。”
“咋办？”王小胖说：“软磨硬泡，奈何他油盐不进啊。”
“油盐不进，那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张一尺两手作势，嘴里默念咒语，然后拿起自己斜挎的八卦袋。
他冲保安说：“你看看我这袋子里有什么。”
说着，张一尺把袋子拉开一条缝。
等保安过来，这老道悍然出手，掐住他的后脖根。
八卦袋圆口打开，张一尺按住保安的脖子，将他上半身往下一摁，迫使保安弯身，看到了八卦袋里的东西。
一瞬间，保安脸色大变，跟见鬼一样，整张脸铁青化惨白，一声怪叫：“啊——”
张一尺放开他，迅速收起八卦袋。
这看似普通的破袋子，最多打开了一秒钟。
保安两腿发软，跌坐在地，抬头望向张一尺，充满了敬畏、恐惧和信服，他浑身颤抖：“大仙儿，您三位进去吧。”
张一尺整理衣襟，一扬手，颇有老大风姿：“走，咱们进！”
三个人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王胖拉扯张一尺的八卦袋，好奇地问：“老张，这里边有啥？”
张一尺拍开他不安分的大猪蹄子：“别喷，危险得很。”
秦跃瞅他这八卦袋，破破烂烂的藏蓝布袋子，正面绣了一张太极图，背面是八八六十四卦，看起来除了太封建迷信，没别的特殊之处。
张一尺没想解释，秦跃就不问了。
三个人进了园区，张一尺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些东西布置了没多久啊。”
秦跃也发现了：“这貔貅也忒新。”
王小胖说：“你一南方人，甭学我说话。”
秦跃耸肩。
水池周围还有没封的水泥，也是新修没多久。
王小胖抱起胳膊：“所以老张说的这些个聚财法门，都是布置没多久的。”
“嗯，”张一尺瘪嘴，“这里的风水，已经有高人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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