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秦跃心生不祥预感,张一尺拔腿冲过去。
老道人到中年,跑得比谁都快,一转眼就窜进大门里。
秦跃追上去,大喊:“王晓虹!”
仓库内传来他的回声,但无人回应。
张一尺找到发出巨响的地方,是中间的仓库,他喊秦跃:“别叫唤了,过来瞅瞅。”
秦跃收声,拧着两道浓眉,疾步上前。
仓库卷帘门半掩着,门只开到他腰部位置。
“看那个。”张一尺扬下巴。
秦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滩粘稠的红色血液,令人不安地蔓延出来。
秦跃第一反应:“仓库里出事了。”
不知道王胖子在不在里边。
张一尺弯身,准备进去。
“小心点。”秦跃叮嘱他,紧随张一尺进了仓库。
这仓库很大,就凭刚才秦跃喊人,能传来回声,就说明这地方非常宽阔。
仓库深处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卷帘门被拦腰截断的路灯,昏昏暗暗地照进来,能见度最多两米。
张一尺和秦跃都拿着手电。
秦跃一脚踢到小石子,他弯身捡起来,往黑暗投掷,没有撞到什么东西,小石子落地,一声脆响。
张一尺拿着手电筒照地上的血液,血液表面逐渐凝固,呈现出暗红色,有人在这里流了血。
“血滴。”手电光束晃过去,秦跃按住张一尺肩膀:“跟着走。”
沿路的血滴向深处蔓延,黑暗中传来粗重又沉缓的呼吸。
秦跃试探着喊:“胖子。”
“这儿。”有气无力的声音回复他。
秦跃和张一尺对视一眼,拔腿冲过去。
王胖子倒在一堆纸箱上,这些装货物的纸箱七零八落,散的到处都是,现场看上去经历了恶斗。
王小胖的状态非常不妙,他整张脸白得像纸,侧腰在渗血,染红了他的T恤,他捂紧伤处,手指缝里都渗满了血水。
“救命。”王胖子气息微弱。
秦跃上前,放下背包,张一尺从里边找出药粉和纱布。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声响。
看见自己好兄弟被伤成这样,秦跃心里不爽,他和胖子虽然认识没多久,说到底也算是一起经历过危险的兄弟了。
眼看王胖子差点嘎了,秦跃又紧张又愤怒:“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张一尺扒开王胖子的手,流血渐渐止住:“刀伤,伤口比较深。”
“废话,”王胖子只要有一口气,就不会忘记贫嘴,“要不是胖爷我这身膘,这刀子就把我命要咯。”
秦跃皱眉:“管制刀具?”
王胖子有气无力:“就一把水果刀,戳的太狠了,妈的。”
“看清对方是谁了吗?”秦跃抬头看他,边动手帮张一尺裁纱布。
王胖子止住声,盯着秦跃,只把秦跃盯得毛骨悚然,才心有余悸地开口:“何桂生,那傻逼。”
张一尺让秦跃帮忙,把胖子稍微抬起来一些,把纱布给他狠狠缠上,又扎紧。
可怜的王小胖,没给水果刀扎死,差点被张一尺勒断气:“老张,张爷,老张爷,疼死俺了。”
“还有空贫嘴呢。”张一尺说:“怎么这把刀没干脆把你给…”
他的埋汰戛然而止,张一尺摆手,也是满头大汗。
三个人跌坐在地,面面相觑。
“你们咋才来啊?”有一说一,王胖子怀疑他俩搞基去了:“要不然能磨蹭到现在?”
张一尺想说,刚才怎么没把你丫给勒死,又忌讳这种地方邪门,说不详的容易应验,于是埋汰话哽在喉头,不上不下,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路上找到个东西,”秦跃已经习惯王小胖的贫嘴和无厘头了,他解释,“我和老张找到个镇物。”
“证物??证明什么??”
“镇压的镇,和爱家公司风水变差有关。”秦跃说:“你能说说,你咋就遇见何桂生,他还给了你一刀吗?”
说起这个,王胖子脸色难看,“他疯了。”王小胖说。
当时,王胖子绕着公司园区走,瞅这地界,心道不过十分钟,就能和秦跃、张一尺他们汇合。
他一路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畅通无阻就到了仓库外。
也是到仓库门口,他才发现,这公司内部别有洞天,背后竟还有占地面积这么大的仓库。
等了一会儿,秦跃和张一尺还没来,他嘀咕着两人“拖拖拉拉”,自己进了仓库,当时天色已经暗了。
左右两间仓库门都关着,中间的卷帘门半掩着,和秦跃张一尺他们看到的一样。
王胖子就进去了,这时候,他发现,仓库里站了个人,就在门边。
“谁?”王胖子吓了一跳,这人无声无息,像个幽灵。
紧接着,在他反应过来前,那人从阴影中冲出来,手里抓着一把刀,狠狠扎进王胖子的肚皮。
王胖子毫无防备,一声惨叫,他反应也很快,迅速使用他在警队里练习的格斗术,与对方扭打起来。
扭打过程中,手电筒掉落在地,照亮了对方的脸,正是请他们过来看风水的何桂生!
除了最先扎他的一刀,何桂生的身体素质没他好,他的攻击对原本是警察的王胖子来说,不是那么难以应对。
何桂生眼见打不过,发出撕心裂肺的怪叫,趁王胖子受伤、筋疲力竭之际,夺门而逃,不见踪影。
王胖子受了伤流了血还打了架,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拖着身体试图在仓库里找到止血的东西,然而直到快要气竭,都没找到药粉那些。
“所以刚才那声巨响,是你俩打架,发出来的?”秦跃说。
王胖子点头:“就刚才,他把我推到了,他跑了,你们没见着?”
秦跃和张一尺面面相觑,两人都摇头。
“这么点时间,他能跑得无影无踪?”王胖子不相信。
秦跃随口接道:“这么点时间,他跑不远,说不定就在附近藏着了。”
他话音未落,三个人就都听见脚步声,紧接着,黑暗里出现火光,火势刹那爆裂,干燥的易燃纸箱瞬间点燃,大火滔天而起。
“妈的乐子你个乌鸦嘴!”王胖子面白如纸地啐骂。
“别骂了,”秦跃的脸色比他还白,大喊一声,“跑!”
大火瞬间点燃整座仓库,那场面有够壮观的,一下把偌大的空间都点亮了。
这时秦跃才粗略一瞥这地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大概三分之一个足球场,也不算小。
王胖子压根站不起来,张一尺和秦跃一左一右架住他。
三个人毫无默契,脚步不一致,你绊我我绊你,张一尺咬牙切齿:“妈的再带新人我是狗,陪你俩萌新差点把老子弄死!”
秦跃满头大汗,大火就在屁股后边,长了眼睛似的,追着他们跑。
“别念了师傅别念了!”秦跃欲哭无泪。
“妈的胖子别绊我!”秦跃大怒。
王胖子更想哭:“那我把两脚都抬起来,你俩还跑得动吗?”
张一尺怒火冲天:“今儿要死在这儿,全他妈怪你俩话比屎多。”
仓库卷帘门离他们那么近,却又那么远,明明来时就几步的距离,逃命时却仿佛在天边。
秦跃伸手,他感觉就要碰到那扇门了,霎那,那门被人从外边一把按下去,砰然巨响。
三人齐刷刷撞到门上,胖子原地翻滚,捂着伤口哎哟哎哟直叫唤。
秦跃和张一尺反应很快,两人同时寻找着力点,拉住卷帘门底部,用尽浑身力气向上拽起。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秦跃听见落锁声,狗杂种把门关了!
接下来无论他们如何拽动,都只能拉开浅浅一条缝隙,他伸手往外抓,找锁在哪里。
大火消耗了仓库内有限的氧气,强烈的窒息感令人喉头发紧,濒死情况下,肾上腺素飙升,让心跳快到要跳出嗓子眼,伴随燃烧产生的热浪带来下一秒就要死在这里的幻觉。
事实上,这不是幻觉,要是逃不出去,就凭这熊熊燃烧的大火,他们不被烧死也得被烫死。
燃烧产生的烟雾涌入肺腔,张一尺趴在地上连声咳嗽。
秦跃捂住口鼻,终于摸到了铁链和上边挂着的铁锁!
“撬锁!”秦跃大喊:“胖子撬锁!”
王胖子啐骂:“我他妈真是服了。”
万幸的是,胖子离那么把锁不远,不幸的是,他确实有点胖了,两只手无法像秦跃那样,顺利地穿过卷帘门与地面的缝隙!
“抬起来!!”王小胖声嘶力竭地呐喊,他真觉得自己快死了。
秦跃大喊:“老张,帮忙!”
两人一左一右,四周手用力掌住门底,上下牙死死的咬着,腮帮子绷紧,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尽浑身力气,把这门往上再抬。
王胖子刚刚能伸出胳膊,紧接着他摸索那把常见的铁锁,找到锁孔,把铁丝扎进去。
这一系列动作,全是身体记忆,全凭他混迹毒匪窝多年,练就的一身开保险箱功夫。
室内空气都被大火煮熟了,秦跃身上的汗水都在沸腾,他感觉自己快热化了。
“好了没。”秦跃问。
王胖子啐骂:“他妈的哪有这么快??”
得亏是当了多年卧底,练就了临危不乱的好心态,像这种险境,他胖爷遭遇的没有百回也有千回了,除了重生前那盘死了,其他时候都活了,总存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太祖奶奶保佑。”王胖子手心里也全是汗。
这种锁并不高级,超市里几块钱一把,更复杂精密的八重连环锁胖子都开过。
王小胖三两下一阵捣鼓,咔哒,锁开了。
秦跃和张一尺手里一松,卷帘门被抬上去。
“跑!”两人默契地弯身,一左一右扛起王胖子,三人撒丫子跑了出去。
三个人左脚绊右脚,眼看着脱离危险地带,齐齐摔了个狗啃泥。
他们背后,仓库彻底点燃了。
一道黑影飞快跑过去,秦跃大喊:“何桂生——你老婆来找你讨命了!!!”
那身影顿住,胖子望向秦跃,满脸疑惑。
秦跃趁热打铁:“只有我们能保住你!我们是特安局的!”
那身影也就停了两秒,犹豫片刻,转身钻进黑暗里,消失无踪。
因为过度紧张,张一尺两手还在抽抽,他问:“什么老婆,他老婆在哪?”
“就是被他放火烧死的老婆。”秦跃盯着何桂生逃跑的方向。
他呼呼喘气:“我刚才一下想起来,芥子里那个说着火了,让我快跑的女人,和照片里他老婆的样子,贼他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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