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抬起手,按下了墙壁上的顶灯开关。
刹那,白炽灯光线潮水般蔓延开来。
突如其来的光亮令眼睛非常不适应,秦跃扭头,挤眼睛。
“真可惜。”苍老沙哑的声音,嗓子像被刀片一层层刮过,透着金属般的滞涩,阴森邪气。
秦跃闻声回头。
何桂生满脸是血站在灯光下,盯着他桀桀怪笑。
霎时,毛骨悚然。
秦跃汗毛倒竖,头皮炸开,面前的何桂生浑身上下都浸着邪气,令人十分不舒适。
他的视线仿佛淬了毒的刀子,盯着人的皮肉一层一层往下削。
秦跃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何桂生,你想做什么?你不怕你老婆了?这里的邪门镇法,到底怎么回事?”
“他?”何桂生哈哈大笑,就像手指甲刮黑板,一串串尖锐的嘎吱声。
秦跃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何桂生笑罢,脸色阴沉地盯着他道:“他就是个废物,也只有这肉身能为我所用。”
这一下,秦跃不懂也懂了,他有个大胆的猜测:“你是一冥教的邪道士,是你布下了这里的阵法。”
“何桂生”说:“你不笨。”
“你把孙言心关进了芥子里?”秦跃追问。
“何桂生”用戏谑的目光打量他,语带嘲哂:“这芥子里非我所创,不过是此地积阴太久,生出了芥子里。”
他说:“没想到芥子里反而救了她,否则在我的阵法之下,她早就变成冤煞厉鬼,为我所用了!”
说着,“何桂生”为这出乎意料的安排而愤怒,不能完美的将一切控制在计划之中,这一点令他异常愤怒,他甚至开始咆哮:“废物!废物!何桂生这个废物!”
“你骂他也没用。”秦跃盯着他,冷静道:“他没有本事创造芥子里。”
“何桂生”怔住,忽然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攫住秦跃。
是的,何桂生没有通灵的能力,他一个背了血债死后必下地狱的垃圾货色,怎么可能创造出芥子里?
那这里的芥子里,出自于何人之手?
“难道是……”“何桂生”盯着秦跃,打消了第一个猜测,他说:“是你那个道士同伴,太一老道。”
秦跃没想到,这个邪道士竟然知道张一尺出自于何门何派,而连他都不清楚这件事。
但转念一想,在意外入行特安局前,他压根就没接触过怪力乱神之说,他看不出张一尺派别也情有可原。
而邪道士修邪魔歪道,某种意义上讲,和张一尺也算分道扬镳的“同行”,他知道张一尺的家学,也在情理之中。
秦跃没说话,敌暗我明,多年特警生涯教给他的重要一课就是,不要轻易暴露己方实力。
沉默,成为了默认。
如果张一尺真能创造芥子里,并且他还是太一道的正经传人,那“何桂生”必然忌惮他。
果然,“何桂生”沉默,他阴鸷地盯住秦跃。
两人在黑暗中对峙,就像武林高手对决,拔尖之前,有着漫长的气势较量的过程。
秦跃完全没有胆怯的意思,“何桂生”冷笑:“但他还没有来救你。”
“他被困住了。”“何桂生”告诉了他这个不幸的消息:“他和那个胖子,进芥子里了。”
秦跃早就瞅准了旁边贴墙倒放的钢棍,“何桂生”话音未落,秦跃抓起钢棍,悍然冲了上去。
他的枪术和体术都是拔尖,要是有枪,现在“何桂生”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准备。
秦跃只能靠体术制服对方,既然决定打架,那就先下手为强。
在“何桂生”毫无防备时,秦跃拔腿,闪电般冲到他面前,钢棍从上至下,狠狠劈中天灵盖。
咚的一声巨响,就像棍子砸到了石头。
“何桂生”缓缓回头,盯住他。
在怪力打击下,头骨开裂,头皮绽开,血液自额头流淌下来。
然而“何桂生”稳稳地立着,纹丝不动,他反手抓住钢棍。
秦跃骤然抽回双手,抬脚横踹对方腹部。
那一下使上了十成力道,只听轰的一声,“何桂生”整个身体犹如破麻袋飞了出去,砸到墙壁上。
以他身体为中心,墙壁蛛网般开裂,秦跃小声吐槽了句:“什么豆腐渣工程。”
吊诡的是,“何桂生”竟然毫发无伤,只有呼吸变得更加粗重。
秦跃甚至听到了他呼吸的回声,在地下车库内回荡,仿佛潜藏在阴暗角落里,被激怒而蓄势待发的怪物。
秦跃振作精神,不敢松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何桂生”张大嘴咆哮,吐出了一嘴的血沫子,他已经不能称为“人”了,用“它”来描述更合适。
“何桂生”冲过来,此刻它的速度与刚才截然不同,如果说刚才它反映缓慢,那么现在这怪物的速度快到看不清。
秦跃眼前一花,“何桂生”就冲到他面前,张大嘴咬他脖子。
霎时,冷汗遍布浑身,近距离下,扑鼻的臭味熏得他睁不开眼睛。
“何桂生”力气大得可怕,秦跃横起钢棍抵挡,却被“何桂生”步步逼退。
血盆大口就在眼前,秦跃这辈子没打过这么骇人的仗。
轰的一声,“何桂生”将他推上墙,他嘴里喷出肉眼可见的黑雾。
秦跃眼前发黑,心中霎时警铃大作,条件反射般扭头躲开,这一下就将脖子这个弱点露了出来!
“何桂生”埋头咬上去,毫秒之间,尖锐的剧痛刺穿神经。
秦跃用尽浑身力气,抬起胳膊肘将“何桂生”捣开,他踉跄后退,警备万分盯着眼前不能再称为人的怪物。
“你他妈…”他按住自己被咬到的脖子,只觉得伤口冷热交替,奇痒难忍。
是煞气。
“何桂生”发誓要将他撕成碎片,他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刚才你就要踏进黄泉了,还差一点,明明就差一步!是谁!谁!谁救了你!!!”
他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秦跃浑身是冷汗,他一手捂住流血的脖子,一手提着钢棍。
原来他刚才差点走进黄泉,踏上奈何桥,自寻死路!
他眼前越来越模糊。
“何桂生”嘴里吐出的黑雾,已经发挥作用了。
必须要快。
胖子和老张他们进了芥子里,如老张所言,那里凶险万分,连邪道士都十分忌惮。
必须快点找到他们。
想办法,想办法。
千钧一发之际,秦跃的脑子飞速运转。
一冥教既然以做镇为长,那么邪道士能在附身何桂生后,还有这么强的怪力,说不准就和他的镇有关。
凡是镇物,皆能形成为阵法,张一尺说,只要是阵法,就有破解的窍门,找到那个关键镇物,就能破阵。
换言之,就能找到邪道士的弱点,战胜它。
镇,阵眼。
“你有阵眼。”秦跃抬头看他。
“何桂生”面孔扭曲,阴冷怪笑:“你身上的结界,能保你不死,只要我附身在你身上,这不死的结界就是我的了。”
说着,他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秦跃醍醐灌顶,骤然明白“何桂生”为什么要分开他们,单独对付他,因为它想要他身上高人布下的结界。
而他身上有结界这件事,也是半个小时前,张一尺为了让他放宽心,才告诉他的!
原来“何桂生”打的是结界的主意。
秦跃脑子越来越混沌,汗水自额头滴落,阵眼在哪里?
冥冥中,清冷淡漠的声音:“心脏。”
就像脑仁里发出的声音,秦跃总觉得那声音很熟悉,刚才在找死的幻梦中,也是这道声音,阻止他走进黄泉!
很熟悉,究竟是谁。
来不及深思这个问题,秦跃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在“何桂生”猖狂大笑时,他抓起钢棍,直冲它的心口!
这次“何桂生”是真的没有防备,它哪能想到,中了煞气的秦跃,竟然还能行动,并且使出如此巨力!
这是邪道士的失算,因为它的低估和傲慢。
毫秒间,钢棍仿佛穿透了什么无形之物。
秦跃就感觉,有什么人,握着他的手,将裹挟千钧之势的棍子,狠狠扎穿“何桂生”的心脏。
但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心血管动脉破裂,生理血水四溅的画面。
他的棍子只抵住何桂生的心口,将他抵在墙上,而握着他手的那个人,推进了棍子的形,穿透了这具肉身中的邪恶魂灵。
秦跃听到了尖锐的爆鸣,刺穿耳膜。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何桂生倒在地上,脸色清白发紫。
恍惚间,秦跃好像听到苍老的声音,正在恐惧的呢喃。
如果他能看见它,它大概正在下跪:“祖、师爷…”
电光火石间,烟消云散。
秦跃踹了一脚何桂生,没反应,是承受不住被附身的后果,昏过去了。
他领口敞开,掉出了一枚挂在脖颈上的坠子。
秦跃呼呼喘着粗气,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才发现那半透明的琥珀坠子里,封着一枚戒指。
那是最后的镇物,何桂生和孙言心的婚戒。
哗啦,琥珀破碎,乌黑自戒指底部侵蚀,很快,一枚晦暗的银戒,化为黑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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