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张一尺拍了下他肩膀:“乐子,看到什么了?”
秦跃猛地掀开眼皮,他站在花坛边,再往前一步,就要被砖墙绊倒了。
“这里。”秦跃笃定道,他低头,望向身前的灌木丛。
张一尺将信将疑,他从包里掏出折叠工铲,啪的一声弹开,埋头锄地。
“我知道芥子里的女人是谁了。”
张一尺吭哧吭哧刨地,头也不抬地问:“谁?”
“就是何桂生老婆,孙言心。”
秦跃有点激动,仿佛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真相:“也是盒子里那只手的主人!”
张一尺秒懂:“也就是说,有人把孙言心做成镇物,然后放到了爱家设计师公司里,让何桂生倒了大霉。”
秦跃看着他,重重点头。
张一尺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自言自语:“没发烧啊。”
秦跃:“……”
“你在芥子里看到的?”张一尺问。
秦跃思来想去,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就是笃定:“是孙言心。”
张一尺一铲子下去,撞到了东西,咚的一声。
两人面面相觑。张一尺脸色一阵表情变换,半晌,他选择相信秦跃:“你小子体质特殊,就适合干这行。”
王小胖一个人坐在远处的条椅上,黑灯瞎火,阴风阵阵,他后脖根直发凉,心里难免发怵,遂大声召唤:“老张,乐子,找着啦?”
王胖子一吆喝,两人醒过神来。
张一尺两手抹上朱砂,先贴一张符咒在木盒表面,然后双手把盒子挖出来。
这只木盒表面也有诡异繁复的纹路,而且比上一只盒子大很多。
“是脚。”秦跃说。
张一尺打了个寒颤,秦跃这未卜先知的能力,着实有点吓人,他看了眼秦跃:“确定?”
“嗯。”秦跃面色凝重,没有开玩笑。
张一尺打开一看,果然是烧焦的脚。
“牛啊乐子,莫非你进了一趟芥子里,开发了什么特异功能?”张一尺上下打量他。
秦跃没作答,转身道:“胖子叫咱俩。”
幸好胖子一个人也没事。
张一尺把秦跃找到的东西给他看,胖爷心善,见不得这些,连连摆手:“不看不看。”
“孙大姑娘真是造孽。”王胖子义愤填膺:“妈的何桂生这狗杂种。”
秦跃担心另一个问题:“她被困在芥子里,还能去投胎吗?”
张一尺叹气,说:“在芥子里当然投胎无门。”
王小胖捧他:“那我们张大师神通广大,年纪轻轻混上厅级干部,肯定有办法!”
张一尺斜觑他一样:“小胖,算你有眼光。”
“什么办法?”秦跃问。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进了芥子里,估摸着和冤死煞气太重有关,死后又被邪门歪道拿来做了镇物,想必这一点影响甚重。”
张一尺顿了顿,清清嗓子,续道:“我的建议是,搜集出所有镇物,首先将她解救出来,我再开坛做法将之超度,或可有效。”
“老张。”王胖子瞅他。
“咋?”张一尺支棱脖子。
“文化人啊!”王小胖竖起大拇指。
“反正我们为了破镇,也要找余下的镇物。”秦跃深吸口气:“不耽搁了,我去找吧。”
之后,秦跃如法炮制,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接下来出乎意料的顺利。
秦跃拢共找到了五处镇物,在园区后东西南北中五个点位上。
张一尺掐指一算,恰好是天黑后月光能毫无阻碍就照到的五个地方,称为相阴地。
相阴地是一个相对概念。
张科学家解释道:“参照系,懂吧,就是相对于阳的地方,这块儿比较阴,就叫相阴地。相阴地到处都有,有阴就有阳,和万物相生相克,一个道理。”
“甭解释了,张科学家。”王小胖语文数学都不好,张一尺说的每个字他都懂,连在一起就是鬼打墙。
“你还是说说接下来咋办吧。”王胖子直奔主题。
五个镇物分别是孙言心的四肢和眼球,张一尺把镇物收进八宝袋。
说来也奇怪,五个不小的盒子塞进去,他那袋子也不见得涨大,令王小胖啧啧称奇:“老张,你背着沉,要不我来帮你背上?”
张一尺让他滚。
秦跃说:“多少点了?”
王小胖坐在椅子上喘气:“我咋觉得周围越来越冷。”
“十一点五十。”张一尺放下手机:“四十四秒。”
秦跃思来想去:“还有镇物吗?“
张一尺反问他:“你闭上眼睛,还能感觉到吗?”
秦跃无语住:“我又不是雷达!”
张一尺耸肩:“那我更不是了。”
秦跃盯着他,又瞅向王胖子,两人都一脸无辜、全靠你了的表情。
“我再找找。”秦跃说,他闭上眼睛,再次向前走去。
这次和前几次都不同了,秦跃感觉不太一样,他总觉得越走越冷。
奇怪的是,现在是春末夏初,这个季节晚上凉,但不至于这么冷。
这种冷是发自骨髓的,就像冰寒的针密密麻麻往皮肉里扎,越往前走,浑身上下越僵硬,就像被冻僵住。
实际上,秦跃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吸进肺腔的空气都是冷的。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但张一尺和王胖子没喊他,就说明他们没发现危险。
……不对!
按张一尺的说法,他现在行走在重叠空间的边缘,他的声音要过很久才能传达给他们。
就算发现危险,张一尺也很难及时大声喊住他!
怎么了?
周围忽然变得安静,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万籁俱寂,风声没有了,他的脚步声也没有了。
秦跃的步伐慢下来,强烈的不安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心脏狂跳。
他想睁开眼睛。
但冥冥中,似乎有股魔力,吸引他继续往前。
如果他足够勇敢的话,他应该走到尽头,找到最终的镇物,然后在那里停下来,结束张一尺嘴里邪恶的阵法,这是他应该做的。
他好像受到了某种蛊惑,但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没有人来拉住他。
他听到了水流声,寂静的水流,隐约中,还夹杂凄厉的嚎哭与尖叫。
那河水之下,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挣扎,要爬出水面。
秦跃骤然停下脚步,可他什么也看不见,微弱的光芒彻底消失,整个世界一片死灰般的寂静。
仿佛世界末日后,烧干了的灰烬,只有不甘赴死的冤魂,在声嘶力竭的哭喊不甘与冤屈。
秦跃再次迈开步伐,心底猛地生出一股强烈的念头,他必须走到尽头,才能解决他现在面临的困境。
一切答案,都在尽头。
越来越冷。
秦跃试图把两只手塞进袖口,才发现他穿的是短袖,冷空气钻进每一个毛孔,渗入心脏。
心脏发凉。
秦跃抬手,才发现手臂冻僵了似的,抬起胳膊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极其困难。
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一直到终点?
走吧。
秦跃忍着强烈的寒意,艰难跋涉。
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应该想点什么,来驱散这份不安和忐忑。
但实际上,他什么也想不到。
大脑也被冻僵了,思维不再活络,越来越难感觉到自己正在思考,他的呼吸也离他越来越远。
当他跨过某一步,眼前忽然浮现他更小时候的一幕,那时他可能正在襁褓中,年轻的女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那是他妈妈。
奇怪,奇怪,到底哪里奇怪。
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秦跃无法停下脚步,水流声由远及近,无法承受的寒冷到最后化为麻木。
怎么还没到终点?
就像他死而复生的人生,何时才能抵达终点?
“还要走下去吗。”冰冷淡漠的语调。
瞬间,秦跃无法停止的步伐停住,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并且能操纵他们。
那一句就像哨声,骤然唤醒他濒临涣散的大脑,思维恢复运转。
他往前走,是为了找什么来着?!
“乐子!”
“秦跃!!!”
两声惊恐大叫同时突破耳膜,传入脑内。
是胖子和老张!他们出事了!
额头一阵剧痛,秦跃骤然掀开眼皮。
昏暗的吊灯光线下,秦跃眼前模糊三秒,他快速眨巴眼皮,然后环顾四周。
公司一楼是车库,和仓库一样大的空间,零零散散停了几辆轿车和越野。
他正好站在一束白炽灯下,而他面前,是水泥墙壁。
额头发痛,眼前的墙壁染上血丝。
秦跃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他茫然伸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脑仁里一阵嗡嗡钝响。
指尖染血。
操,秦跃骤然反应过来,他刚才在撞墙,他在找死!
mmp,秦跃在心里国骂。
“老张,胖子!”秦跃大喊,他环顾四周,没有他俩的身影。
周围没有人,他孤零零地杵在刺眼的白炽灯下,就像舞台上表演自尽的小丑。
他俩出事了!
秦跃眼皮狂跳,心生不祥预感。
他转头往车库外跑,然后这车库柱子很多,七拐八绕,他这么都没找到门。
这里甚至是两层车库,地下还有一层。
秦跃来回转圈,他脑子晕乎乎的,停下脚步,猛地回头,旁边就是他撞墙留下的痕迹。
“操。”秦跃终于懂了,他碰着了鬼打墙,绕半天,又绕回原地了!
“胖子!老张!”秦跃毛骨悚然,不抱希望的大叫。
他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试图找到脱身的线索。
就在这时,对面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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