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与来时是一样的路,回程却异常的漫长,就在又一次望见眼前路没入黑漆漆的高山中时,贺林忍不住叫了停。
“钟严,你该不会是不认识路,带着我在乱兜圈子吧?”
钟严瞥他一眼,道:“怎么可能,你以为我是你?”
贺林感觉自己无缘无故被拉下了水,他“啧”了一声,打开手机打算自行导航。也不是说他不信任钟严,毕竟来到远林也是这人开的车,但万一呢,有些人就是在夜晚就会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何况钟严平时是一副酷哥的形象,当然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是路痴,毕竟路痴就是蛮不酷的,硬说的话顶多和呆萌搭的上边儿,其中萌占百分之二十、呆占百分之八十,又因为钟严是个男的,所以萌属性值也大打折扣,只占百分之五,但尽管如此,贺林还是想劝钟严接受自己的每一面,毕竟现在有反差感也是一种人格魅力。
车子在贺林的半抗议中继续行进,至于为什么是“半抗议”,因为手机一直收不到信号,所以用不了导航,而贺林坚持说既然在村子里都收得到信号,没理由出了村在回去的路上收不到,所以就是钟严走错了路。
同时钟严也坚持自己绝对不是路痴,这条路就是对的,除非导航说他错了。
冷战是由贺林先开始的,钟严冷眼看着他跟手机信号较劲,两人互不相让,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闷起来,走了一段路后贺林终于憋不住打开了窗,冷风便一股脑地灌了进来,钟严皱着眉头要替他关上,却听见贺林惊喜地叫声。
“钟严钟严,你先等一下,现在能收到信号了!”
信号格虽然只剩微弱的两格,但总算可以使用导航了,贺林打开了定位,却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名字怪得很,叫什么——银阳路。
“银阳路,听上去谐音是不是就像阴阳路,什么怪名字?”贺林嘟囔着,手指又划了划,他这才发现银阳路还是收敛了些,接下来的吊死鬼屯、水鬼湾、黄泉沟、冥河口怎么听怎么吓人,他一个无神论者都有些麻了,“钟严,你说咱们走的这路对吗,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古怪了?”
钟严降低了车速,却没有停下来,而是接过贺林的手机查看,贺林仿佛能听到他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情况不容乐观,“贺林,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就当做是一场梦就好。”
不等贺林仔细询问,钟严一脚油门加快了车速,贺林终于相信唐雨清说的话是真的了,钟严这技术的确是职业赛车手的水平,否则怎么能把这辆年代已经有些有些久远的警车都开出了保时捷的架势。
贺林驾龄五年都不敢这么开,尤其还是在这夜晚没有灯光的山路上,但倘若今晚的氛围不是这么诡异的话,他还是挺爽快的,毕竟平时很难有飙车的机会。
不知是钟严车速太快,还是夜晚风急,即便贺林关上了窗,依旧有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哀鸣,乍一听但真有些瘆人,就像是有谁在哭泣一样。
当瞥到前方路边突然出现的一抹红影时,贺林才明白了钟严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如无数恐怖故事里的桥段一样,那抹红影停下脚步,冲他们的车招了招手,以往贺林听到这里总会笑一句:这些套路都用烂了,也不知道换一下,真是没新意,还指望能吓得到谁?
然而这种事真在现实里发生,贺林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反而头皮一炸,喊道:“钟严,不要停下,继续!”
钟严也本来没有停下的打算,贺林注意着后视镜,直到视野里再也看不到那抹红影才松了口气,钟严这时说道:“看一下导航,出吊死鬼屯了没有?”
贺林闻言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出了,接下来是水鬼湾。”
“知道了。”
钟严的车速再次往上提,这回贺林倒是没看到什么,他想也许刚才那抹红影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因为情绪过于紧张产生的幻觉,还有可能是这些诡异的地名给予的心理暗示,但根据刚才钟严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也是看到了。
贺林正要开口去问,就听到钟严烦躁的声音传来,接着又是“咯吱咯吱”几声,雨刮器一摇一摆地抹去玻璃窗上的水痕,然而下一秒又有密密麻麻的水珠落在上面。
内侧车窗升起雾气,贺林用衣袖擦了擦玻璃,望向窗外,“奇怪,没有下雨啊?”
“可恶,甩不掉!”钟严恶狠狠地骂了一句,随后一打方向盘,车子整个向□□斜了一下,贺林及时抓住扶手才没有撞到驾驶座上的钟严。
这一下虽然来得突然而且惊险,但也成功摆脱了那些东西,贺林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但他能感觉得到,它们没有再追上来。
车内雾气散去,前方视野逐渐清明。紧张的气氛却并没有缓和多少,他们回程的路上怪事不断,桩桩件件都无法用贺林所知的科学依据解释。
根据地图显示,接下来就是黄泉沟,这时候路上又出现了人,但不是一两个,而是十几个……至多二十多个人,他们全是一副农家人的打扮,有男有女,男的戴着草帽扛着锄头,女的包着头巾提着竹篓,远远的便能听到他们说说笑笑,活人气倒是挺足。
贺林只当他们是下了农活的乡里人,总算感受到了些许的安心,但这些人挡住了路,任钟严按了好几下喇叭都无动于衷,总不好像刚才那样冲撞过去,毕竟不知道这些是否都是活人。
贺林叫钟严停了车,决定自己下去跟这些人说一说,钟严本来也想跟着下去,但贺林担心出什么意外,就让他在车上待着,“没事儿,你也见识过我的身手,真发生什么,我也不怕不能自保。”
“老乡,老乡——”贺林冲他们打了个招呼,那些人齐刷刷地回头,草帽和头巾下却全是空的,再一瞥那些女人手里提着的竹篓,两颗圆滚滚的,分明是……
“我……”贺林将即将说出口的脏话憋了回去,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车上,直接招呼钟严开车:“快快快,直接撞过去!”
钟严也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地一脚油门踩到底,尽管那些‘人’或许只是残影,但依旧能感受到些许阻力,若是以平常的速度行驶的话,说不定会被它们拖住。
贺林提心吊胆,直呼邪门:“钟严,我以前不信这些的,但是今晚这一遭后我就不觉得了,改明儿咱们不去医院了,先去庙里拜拜吧!”
钟严拍了一下方向盘,看起来不是很想理他,“我不是说了吗,就把今晚的遭遇当做一场噩梦就行。”
贺林有些崩溃,本来今晚就够吓人的了,可奈何身边坐了个不近人情的木头,“这叫一场噩梦,如果是噩梦的话那我为什么掐自己会疼,为什么我醒不过来回到噩梦外的现实世界里?”
“你报着一定会疼的想法掐自己,当然会疼了。”
贺林很是惊讶钟严会这么说,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终于疯了是吗,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我抱着会疼的想法掐自己就一定会疼,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着自己不会疼,然后再掐自己的话,就不疼喽?”
“你可以试试。”
贺林还真不信这个邪,当然他也不会傻到再掐自己一下,他将罪恶的手伸向钟严的腰,然后狠狠一拧,就听到钟严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反应倒不是很大,但这也足以说明这人刚才说的就是屁话。
“你疼不疼?”
钟严腾出一只手揉着腰侧,很恨地白了贺林一眼:“我又没叫你在我身上尝试,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不知道是谁说心里想着不会疼那就不会疼的,唯心主义是吧?”
钟严吵不过贺林,就没再计较这件事,但他又说终有一天会还回去的,贺林就噗嗤一笑,脑袋靠在玻璃窗上,斜睨着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行啊,那我看你怎么还回来,你是要拧回来,还是揍我一拳,不如现在就还?”
“给你一拳?”钟严抬起手碰了一下贺林的脸,一触即分,胳膊肘又往后推,似乎在丈量距离,“给你一拳就算了,现在车内空间太小,施展不开,但拧回去嘛……”
见钟严的手伸过来,贺林顿时绷紧了腰腹,那只手停在他腰侧,又往肚腹那里探去,钟严并不急着动手,反而揉捏了许久,像是要趁贺林不备让他痛个措手不及,又像是要寻找他最敏感的地方,然后杀他个丢盔卸甲。
贺林莫名地感到紧张,吞了下口水,嘴唇却干涩到有些起皮,稍一张嘴便感受到了撕裂的痛,钟严到底没有下手,而是拍了拍掌下隔着几层布料都能感受到的结实皮肉。
“腹肌练的不错嘛,几块了?”
贺林毫无被揩了油的自觉,咧嘴一笑,伸出大拇指和小指道:“六块,厉不厉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