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天空褪去朦胧的灰蓝,墨色在天际缓缓晕开,远山的轮廓逐渐柔和起来。一抹羞涩的淡粉悄悄染上东方的云边,渐渐铺展开来。

两人用完早餐,天已大亮。下楼退房时,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住了夏野。她脸颊泛红,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轻声问道:

“你好,俺可不阔以请你帮个忙?”

夏野略显疑惑:

“什么忙?”

“俺昨儿看见你带了个相机……能不能帮俺和俺老公拍张照片?不让你白拍,俺给你钱,你看行不?”女人边说边局促地搓了搓手。

夏野点点头,从旅行包里取出单反:“没问题,在哪儿拍?” 见夏野爽快答应,女人连声道谢,最后决定在宾馆门口取景。

阮知许正将行李放进后备箱,一阵寒风吹来,掠起她额前的碎发。那边,夏野调好相机参数,老板娘也推着丈夫的轮椅走了出来。下台阶时,她有些吃力地抬着轮椅,夏野见状,快步上前搭了把手。

夏野帮忙将轮椅稳稳地抬到门口平坦处。老板娘细心地替丈夫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捋了捋自己鬓角的碎发,这才有些羞涩地站到轮椅后方,双手轻轻搭在丈夫的肩上。 男人微微仰起头,与妻子对视了一眼,嘴角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清晨的阳光恰好越过对面的屋檐,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柔和而宁静。

“看这里,好,就这样,保持微笑。”夏野透过取景器,将这对夫妇的身影收拢在镜头中央。他敏锐地捕捉到老板娘看向丈夫时,那带着些许骄傲又满是疼惜的眼神,以及男人眼中沉静的依赖。他轻轻按下快门,连拍了数张。

“好了,拍了好几张,你们看看。”夏野走过去,将相机屏幕转向他们。老板娘凑近仔细看着,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眼里闪着光:“哎呀,拍得真好……真好……俺们好久没一起拍照了。”她丈夫也伸手指着屏幕,含糊地说了几个音节,脸上是满意的神情。

老板娘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零钱,非要塞给夏野。夏野摆手拒绝:“真的不用,举手之劳。”推辞了几下,老板娘才不好意思地收回去,又是连声道谢。

听到他们说满意,夏野也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他将拍好的照片传输给老板娘而后告别了两人,夏野和阮知许坐进车里。车子发动,缓缓驶离这间小小的宾馆。阮知许透过车窗,看见老板娘依然站在门口,推着轮椅,微笑着朝他们挥手,身影在后视镜里渐渐变小,与那抹笼罩在晨光中的暖意,一同融进了小镇的清晨里。

车内阮知许时不时透过车窗看向夏野,他好像挺好相处的,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似乎都带着方才那一幕留下的温情。一段旅程的结束,因为这样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而变得格外厚重起来。

夏野专注地握着方向盘,眼神一撇看见女生探究的眼神半晌突然开口:“下一站,我们去拜访一位皮雕艺人。”

阮知许有些诧异:“皮雕?” “嗯,蒙古族皮雕技艺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夏野解释道,“我这次拍摄的纪录片,主要记录西北地区濒临失传的手工艺。”

三小时后,他们抵达了一个偏僻的牧区。在一座传统的蒙古包前,一位年迈的匠人正在工作。老人名叫□□,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双手布满了老茧与细小的伤痕。

□□不会说普通话,只能通过手势和简单的蒙语词汇交流。夏野却仿佛能读懂他的每一个动作,镜头始终追随着老人那双神奇的手。一块普通的牛皮,在□□的刻刀下渐渐浮现出精美的纹样——那是蒙古族传统的云纹图案,象征着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阮知许被这一幕深深吸引。她悄悄拿出素描本,快速勾勒着老人专注的侧脸和那双布满故事的手。当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并未注意到夏野的镜头偶尔会转向她,捕捉她作画时微蹙的眉心和发丝间跳跃的阳光。

拍摄间隙,□□拿出马奶酒招待客人。阮知许小啜一口,被浓烈的味道呛得轻咳起来,引得□□开怀大笑。夏野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悄无声息的靠近阮知许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马奶酒是天然发酵的,口感虽然没有白酒辛辣,但是后劲绵长,你悠着点”。

傍晚时分,□□开始完成一件皮雕画最后的染色工序。他用自制的植物染料,一点点为皮雕上色。突然,一阵狂风吹来,眼看就要打翻染料瓶。阮知许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风口,染料瓶只是微微晃动,未洒分毫。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对她竖起大拇指,夏野站在一旁举着拍摄设备,眼神里将女生的动作尽收眼底,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的笑。在夕阳的余晖中,三人围坐在蒙古包前,尽管语言不通,却因对艺术的共同热爱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夜幕完全降临,两人告别□□,继续赶路。车上,阮知许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能找到这么偏远的匠人?”

夏野目光依然注视着前方黑暗的公路:“十年前,我还是个摄影助理时,就跟老师来过这里。那时□□的父亲还在世,这门手艺还有不少传承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现在,只剩下他了。”

这句话让阮知许陷入沉思。她想起自己的绘画生涯,想起那些因为抄袭风波而放弃的同窗。艺术之路本就孤独,传承更是艰难。

当晚,他们在一个小镇的旅馆住下。阮只许躺在床上正在看新发来的资料,照片上是壁画细节,上面破损严重,有些已经看不清画面了,阮知许有些头疼的躺在床上,而隔壁房间,夏野正在电脑上查看白天拍摄的素材。画面中,不仅有□□专注的神情,还有阮知许蹲在蒙古包前作画的背影。他将镜头拉近,特写她沾满颜料的手指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窗外,内蒙古的夜空星河璀璨。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因这场意外之旅,正在一点点靠近彼此的世界。非遗记录之旅才刚刚开始,而他们各自的故事,也正悄然翻开新的篇章。

次日清晨,两人收拾好行李,再次踏上路程,车辆再次启动,驶向草原深处。后视镜里,那座小镇渐渐缩小成一个点,而前方的道路,依旧漫长而充满未知。

车子在无边的草原上行驶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夏野慢慢降低车速,他通过后视镜看着只许道:“我一会要去前面白桦林里,那里有一位老奶奶会一种即将失传的树皮画枝艺。”

蒙古包渐渐退出视野,取而代之的是鄂温克人传统的圆锥形帐篷"仙人柱"。一位身着兽皮服饰的老奶奶正坐在帐篷前,手里握着一块白桦树皮,用小刀仔细雕刻着。听到车声,她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阿妮奶奶”夏野熟练的用鄂温克语问候,显然他与老人早已熟识。

阮知许站在一旁略显局促,夏野看见了她眼中的局促他后退一步站在阮知许身旁用鄂温克语解释道:“这位是我的朋友。”

闻言阿妮奶奶弯了弯眉眼,她伸出苍老的手阮知许见状握了上去嘴里念叨着:“奶奶好。”一旁的夏野见状不由得轻笑出了声。

如此一来阮知许的耳朵又红了些,但是面对夏野的调笑她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眸光一转,阮知许看向一旁阿妮奶奶膝盖上的树皮画,上面画着白桦林里面站着一直小鹿,每一笔都充满了大自然的生命力。

阿妮奶奶看出了阮知许眼中的喜欢,她拿起一旁新树皮和刻刀递给她。阮知许有些犹豫害怕刻毁了,但是在老人期许的目光下她接过工具。

她试着在树皮上刻上一刀,却发现看似简单的的工艺实则很考验技巧和力道,太轻刻不出痕迹,太重又会将书皮刻穿。

半个小时过去,阮知许在阿妮奶奶的帮助下勉强刻出了一片树叶的形状。

阿妮奶奶粗糙的手指覆盖上阮知许的手,眼神里满是欣赏,远处夏野将摄像机的尽头对准两人。

两人拍摄完准备趁着太阳升起赶路,阿妮奶奶在两人临行前将脖子上的鹿骨吊坠戴在阮只许的脖子上。

吊坠上刻着鄂温克族的图腾,象征着智慧与勇气。

路上白桦林渐渐淡出视野,阮知许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这些技艺都会消失吗?”

“不知道,但是只要有一个人记着那就不会消失,阿妮奶奶曾经和我说过,只要有人愿意学,愿意记住,那这些手艺就活着。”

夜色渐浓,前路漫长,不知怎么的阮知许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孤独了,她看着夏野硬朗的侧颜,回想起昨天夜晚天空的星辰。

即将消失的手工艺就好像夜空中的星辰。即便最终会熄灭,但他们曾经发出的光芒曾照亮了某些人的天空。

而她和夏野就是这些星光的记录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在全A男团中假装Alpha

六十二年冬

还有此等好事?

我寄长风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The Gobi Promise
连载中??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