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云层裂出一道缝隙,天边有黄色的光渗出。阮知许在百葛服务区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按照女生发来的联系方式加上了对方。
那边通过得很快,阮知许将围巾摘下放在膝盖上,寒风从服务区的玻璃门缝隙里钻进来,让她脸颊两边泛出淡淡的粉色。
“你好,我这边出了点小事故,要下午才能过去,你着急吗?”
阮知许看着发来的消息,一时间有些无语。她现在要说着急,难不成对方能飞过来?第一次远行就碰上这样的事情,说不烦躁是假的。但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案,只能这样了。
她低头打字回复:“没关系,安全第一。我在服务区等你。”发送完毕后,她轻轻叹了口气,白色的呵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消散。
阮知许掏出包里的佳能g7x2,冰凉的金属外壳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指。她拿着相机对着周围环顾一圈,最后将镜头转向自己。她整理了一下因为静电炸毛的头发,对着相机缓缓道:
“今天是20xx年11月17号,我现在在百葛服务区。现在已经七点了,原本和另外一个同伴约好八点一起出发的,但是对方临时有事情,要下午才能来了。虽然开局有些不顺利,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期待这次的旅行。”
话毕,阮知许关上了相机,将设备收回包里。她望着窗外,一辆辆汽车驶入又离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和归处。
中午时分,服务区的人越来越多了。阮知许坐在饮品店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温热的橙汁,又给自己泡了一桶老坛酸菜方便面。白色的水汽从杯盖的缝隙中袅袅升起,带着酸香的味道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诱人。 她撑着下巴等着泡面泡好,目光漫无目的地掠过往来的人群。有匆匆赶路的商务人士,有带着孩子的家庭,还有几个穿着冲锋衣的背包客。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衣角被什么勾住了。
低头一看,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小女孩穿着一身藏红色的传统藏服,两条编着彩色丝线的小辫子垂在肩头,脸颊上带着高原红,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梅朵。”小女孩用软糯的声音说道,伸出小小的手指指着阮知许羽绒服上的刺绣花朵图案。
阮知许有些怔愣,随即反应过来小女孩是在说藏语中的“花”。她指着衣服上的图案,轻声重复:“梅朵?”
闻言,小女孩眼睛弯成了月牙,重重地点点头,随即笑着跑开了,藏服的下摆在跑动中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阮知许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捕捉到了小女孩跑向不远处一对藏族夫妇的背影。
她看着照片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跟着上扬。这一刻,等待的焦躁似乎被这个意外的小插曲冲淡了些许。她低头看了看泡面,发现已经软硬适中,于是揭开盖子,热气顿时模糊了她的眼睛。
下午一点左右夏野到达服务站他将奔驰GLS停在停车位上,夏野坐在车上给阮知许发消息纤长的手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我现在到了服务区,现在出发吗?”发完消息夏野将车窗降下,寒风吹过他深邃的眉眼,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七零八散,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阮知许看着发来的消息低头回复道:
“好的,我现在出来。”
发完消息她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去,一出门一阵寒风吹来阮知许不由得将围巾往上拉了拉,到了门口她望着停车场形形色色的车一拍脑子忘记问别人停在哪儿了,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夏野打来了语音电话,阮知许手忙脚乱的接通的电话,男人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现在在哪?”
“服务站厕所门口。”
“好,我现在过来。”
话音刚落,对方便挂断了电话。阮知许独自站在呼啸的狂风中,握着手机有些发怔。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奔驰GLS稳稳停在她面前。
她费力地拖拽着那个比她自己还要沉重的行李箱,艰难地往车尾挪去。驾驶座上的夏野透过倒车镜,看见女生白皙的脸颊因为用力而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他推开车门,正欲上前帮忙,却见阮知许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劲,猛地将行李箱推进了后备箱。
夏野已经伸出的手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中,显得有些突兀。阮知许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伸手轻握了一下:
“你好?”
夏野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生,微微一怔,随即回应道:“你好。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出发?”阮知许点点头,收回手,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上车后,阮知许将手机调成静音。她偏头望向窗外,看着熟悉的街景在视野中渐行渐远,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路上,两人几乎没什么交谈。阮知许低头看着平板里下载的电视剧,偶尔抬起眼望向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乌兰察布,决定按夏野的建议先在这里住一晚,第二天再继续出发。
他们导航了一家较近的如家酒店。乌兰察布的夜晚,气温骤降到接近零下二十度,路面早已被冻得坚硬,坑洼处覆着一层薄冰,偶尔还有大货车从不远处隆隆驶过。夏野双手紧握方向盘,不时瞥向两侧后视镜,谨慎地注意路况。
就在即将到达酒店的时候,车突然一沉,传来一声闷响——抛锚了。夏野熄火,扭头对阮知许说:“轮胎爆了,我下去看看,你在车里等一下。”
阮知许点点头,却在他下车后不久,也拿起手电筒推门跟了下去。
夏野蹲在左前轮旁,发现轮胎被不明异物扎破。他从后备箱取出备用轮胎,一回头,看见阮知许已经举着手电筒照亮了这片区域。他没多说,只是动作更快地拆卸损坏的轮胎。乌兰察布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刺人,尽管阮知许穿了三层衣服,冷风仍毫不留情地渗进每一处缝隙,让她禁不住微微发抖。她坚持扶着灯光,看着他在寒风中专注而熟练地操作,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在黑暗中凝成白雾。
不一会轮胎便修好了,阮知许赶忙上车诧异道:“这里晚上这么冷。”夏野上车将手放在空调暖气口取暖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女生被冻的通红的脸颊说道:“这里气温很不稳定,零下几十摄氏度都是正常现象,平时要注意保暖。”
闻言阮知许点点头,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晚上九点半两人到达如家酒店,夏野订了两间标准间,房间时连在一起的。两人简单的办完了入住登机后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阮知许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她打开行李箱,将出发前采购的衣物一件件取出,整齐地挂在椅背上,以免明早出发时手忙脚乱。做完这些,她才躺上那张不算柔软的床。
隔音并不好,隔壁房间低沉的交谈声隐隐约约地透过来,听不真切,却也无法忽视。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一股淡淡的潮湿气味弥漫在鼻尖,缠绕着陌生的清冷空气,充斥着整个房间。
而在另一间房里,夏野深陷在单人沙发中。狭小的茶几上铺满了资料和图纸,他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一道缝隙。 窗外是一片被雪覆盖的寂静世界,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簌簌飘落的雪花。酒店的老板娘正拿着铁锹,在门口一下一下地铲着积雪,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夏野静立片刻,随后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棉服,利落地套在身上。玻璃窗上隐约映出他沉默的身影,与窗外那个独自劳作的背影构成一幅孤寂的冬夜画面。夜深了,乌兰察布的温度还在下降,而漫长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整理好思绪后夏野来到茶几前看着手上的资料,他这次拍摄的是关于西北地区濒临失传的传统手工艺于匠人,这次的拍摄任务完成量很大,时间也很紧迫他要赶在新年前后完成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他按照路程将资料分好类别,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他将关于蒙古族皮雕画和毡绣的资料放进随身携带的公务包里,剩下的资料他一一用曲别针做好标记分开放以防弄混。
他来到洗漱间冲了个热水澡,一身的疲倦在此刻全然释放出来,纤细的睫毛在他的眼底打出一片阴影,眼中神色晦涩难懂。 次日清晨,天光未亮,雪后的乌兰察布笼罩在一片深蓝色的静谧之中。夏野提前醒来,窗外积雪很深,他仔细为车辆装好防滑链,确认车况无误后,才走向二楼的餐厅。
就在他推开餐厅玻璃门的瞬间,一个身影低着头匆匆从里面冲出,两人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满怀。女生的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到他的下颌,夏野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阮知许捂着额头连声道歉,却在抬头看清对方时愣住了。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小声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夏野揉着发痛的下巴,看着眼前这个裹得像只团子、眼神却写满慌乱的女生,无奈道:
“跑这么急做什么?”
阮知许低下头,毛茸茸的帽檐几乎遮住她半张脸,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我起来后敲你房门没人应,以为你已经吃完早餐先走了……就想快点吃完下去找你。”
“我不会丢下你先走的。”
夏野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手机是留着干嘛的?下次可以直接打电话或者发消息,不用这么着急。”
闻言阮知许点点头,夏野看着女生绯红的脸颊眸色一顿随即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吃饱了?”
阮知许老老实实的瑶瑶头,夏野有些无语他伸出手推开餐厅门替她挡住:“没吃饱就继续吃又不急着赶路,现在地上结冰了也不好走。”闻言阮知许挠挠头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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