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花灯

太子和太子妃,手上各拿一个小巧精致的兔子灯,正往护城河去。

身后一众侍卫始终隔着几步远,不敢跟的太近。

齐卿禾时不时侧首,瞧着箫君柏。

箫君柏一身灰黑的锦袍,面色沉静,不见一丝情绪,愈发显得不好相处,偏手里拿一盏可爱的兔子灯。

虽有些怪异,平白少了几分凌冽,多了稍许亲和。

她瞧着这样的太子,笑弯了眼,“这灯和夫君很是相配呢。”

箫君柏拿着这灯,手足无措一瞬,神色自然瞥她一眼,“看路。”

齐卿禾应声,拉起他一路小跑到河边,“夫君你看,这边人好多。”

箫君柏被她拉了个踉跄,好在身高腿长,很快稳住了身形,垂眼瞧见她的背影,抿抿唇任由她拉着。

中秋节前后,人们都会来河边,放一盏河灯,祈愿顺遂安康,是以哪怕节已过,河边仍有不少人围着。

五颜六色的花灯顺河流飘下,渐渐飘远。

齐卿禾将兔子灯放在河水上,粼粼的水面映着她的脸,她眨眨眼,双手交握,闭上了眼。

少顷,她缓缓睁眼,轻轻推了推兔子灯,兔子灯很快飘远,与其他花灯一起融为一体,渐渐消失在眼帘中。

她侧首,却见箫君柏直直立在她身后,手中的兔子灯早已没了去向。

“夫君…怎不许愿?”齐卿禾迟疑着问。

“我不必。”箫君柏朝她伸出手,拉着她离开这里。

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席卷全身,直至驱散了秋夜的寒凉,只觉浑身被一片温热包围。

齐卿禾目光下移,落在二人牢牢握紧的手上。

放了花灯,两人沿河慢走,身侧是各式眼花缭乱的新奇小玩意。

待回到马车上,齐卿禾手上已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左手拿着两串糖葫芦,右手挂着一串叮铃作响的小铃铛,并一只绣了对鸳鸯的香囊。

浅淡的花香直往鼻子里钻。

“殿下要尝尝吗?”手中的东西随手扔在桌案上,齐卿禾举起糖葫芦,递在太子嘴边。

箫君柏迎着她期盼的目光,试探性地咬下一颗。

酸,太酸了,箫君柏眉头紧皱,嚼几口囫囵咽了。

这东西到底哪里好吃了。

齐卿禾见他这模样,眉眼弯弯笑得更开心了,“殿下吃不惯就算了,都归我咯。”

说话间,她咬下一颗,腮帮子鼓鼓的,脸蛋愈发圆润。

箫君柏连喝了两盏茶水,方才将嘴里那股子酸味咽下去,侧首就见她吃得开心,不由得怀疑,是他口味问题么?

怀疑一瞬即消,他抄起手边的书册,敲在太子妃的脑袋上,“坐好,莫要狼吞虎咽。”

齐卿禾点头,坐直了身,没一会儿就将两串糖葫芦吃了个干净。

回宫之后,她将那串小铃铛,挂在床边的纱帘上,轻轻一动便叮当作响。

齐卿禾解了外衫,瘫倒在床上,裹着被子昏昏欲睡。

箫君柏沐浴过,换了宽松的寝衣,走近方才看清,太子妃的睡颜。

柔软乌黑的发丝散在枕上,鸦羽般的眼睫微微发颤,圆嘟嘟的脸颊甚是可爱。

他俯身,抬手捏了捏,姑娘家娇嫩的皮肤十分好摸,他沉思片刻,又捏了捏。

许是力道重了些,齐卿禾蹙眉,不满地嘟囔,颤动的眼睫缓缓睁开。

箫君柏俊秀的面容映入眼帘,漆黑的眼眸一如窗外的夜色,深不可测。

殿中只点了床边一盏灯,昏黄的烛火下,两人的面容格外清晰,映在彼此眼眸中。

“殿…”她只说了一个字,整个人就被箫君柏抱起。

上下颠倒了位置,齐卿禾趴在箫君柏胸脯上,安静无声的床间,只闻怦怦跳得奇快的心跳。

她咽了咽口水,眼神随意乱瞥,不敢看太子殿下。

床上那事不多,但太子殿□□力惊人,回回闹得她直至半夜方能好好入睡。

箫君柏瞧她,见她眼神躲闪,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无声叹息着,一个翻身,将人紧紧拥在怀中,手指抚过她的长发,轻轻一吻落下,扯过被子盖住两人。

齐卿禾松了口气,不折腾她就好,消散的困意卷土重来,沉沉入睡。

一夜无眠。

唯一桩不好,床边的铃铛叮当作响,响了一早上,吵得她不得清静。

齐卿禾猛地翻身坐起,冷不丁瞧见太子殿下更衣,气急的脸瞬间红了,复又翻倒在床上,拿被子盖过脸。

箫君柏慢条斯理脱下寝衣,瞥她一眼,眼中隐约有些笑意,“夫君都喊了,还怕什么。”

齐卿禾轻轻扯开被褥,只露出眼睛来,眨也不眨盯着箫君柏。

箫君柏未曾练过什么,宽厚的后背上,斑斑点点的伤疤遍布,略为轻薄的腰身似一手便可环住。

齐卿禾猛地翻身坐起,拣起一旁的锦袍,披在太子身上,替他束好腰带和玉佩,昨夜那枚香囊也顺手挂在腰间。

下一瞬,箫君柏伸手抬起她的脸,想也不想,朝她吻下去。

女子嫣红的唇被含住,反反复复研磨。

齐卿禾眨眨眼,轻轻揪住殿下的衣袍,闭上了眼。

滚烫的气息来回交错,烫得二人红了脸。

良久,箫君柏放开了她,将人抱在怀中,“时辰尚早,再睡一会儿。”

齐卿禾抵着殿下的胸膛,闷不做声,被他这么一闹,哪里还睡得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太子殿下在这方面,进步显著,不同往日…

齐卿禾摇摇脑袋,骂自己在想什么,退后一步,替殿下拉好锦袍,送殿下出门。

天方蒙蒙亮,昏暗一片,太子挺直的背影很快融在朦胧的夜色中。

她回身,在床上翻来滚去,愣是没有丝毫困意,复翻身坐在桌案前,执笔写些字来。

片刻之后,躁动的心缓缓平静下来,她不由得开始琢磨,与齐卿语的密谋。

齐卿语说得仔细,只消时机一到。

可这时机究竟是什么时机。

神情恍惚间,齐卿禾猛地惊醒。

清脆的叩门声回响在殿中,伴随而来的还有承惜的声音,“娘娘,陛下传话,大殿下和长公主今日回宫,请娘娘午时前往宣明殿用膳。”

她揉揉眉心,应声后唤来云桃云杏。

左右无事,不若去贵妃娘娘和箫君珞那里,说说话解解闷。

贵妃深居在丰雪宫,待她到时,侍奉贵妃娘娘的王公公赶忙迎了上来,“哎呦娘娘来的正是时候,大殿下和大皇妃娘娘,这会正同贵妃娘娘说话呢,韶月殿下也在宫中,娘娘稍后,奴才这就去通禀一声。”

齐卿禾挑眉,莞尔浅笑,王公公已一溜烟进去通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本想趁此机会,问问大殿下和长公主,哪料到这会人就到了。

她闭闭眼,缓而睁开,平复着气息,暗暗告诫自己莫怕。

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见过了,还有何可怕。

不一会儿,王公公赔着笑,引人进正殿,“劳娘娘久等,这边请。”

尚未走近,便听得殿中,阵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夹杂着女子的娇笑声,与箫君珞一板一眼的声音。

齐卿禾脚步一顿,旋即抬起脚步,跨进正殿,“妾,请母妃安。”

她矮身,手搭在腰腹前,攥着浅粉的帕子,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明亮的眼眸并未左右乱看,只落在贵妃娘娘身上。

贵妃娘娘斜倚在美人榻上,着一件鲜红的衣衫,这会儿正被逗得连连失笑,见太子妃来了,微微颔首,“本宫还道,你和太子逍遥快活去了,早忘了本宫呢。”

说的自然是昨夜,太子带着她出宫游玩之事。

齐卿禾讪讪地笑,“母妃说笑了,殿下一直记挂着母妃,还给母妃带了些新奇的小玩意。”

她说着,云桃云杏奉上东西,是一块通透的玉质貔貅,是上好的和田玉,小巧灵动,栩栩如生,并一枚平安符。

“都一家人,坐下说罢。”贵妃笑道,这才仔细看这两样东西,“难为太子这样有心。”

齐卿禾道过谢,在贵妃右下首坐下,正巧在箫君珞身侧。

在她对面,坐着一男一女,男人身形魁梧,嗓音洪亮有力,细看之下面容与贵妃娘娘有几分相似。

在男人身旁的女子,着一身鹅黄衫裙,明眸皓齿,皎若月华,柳眉弯弯。

齐卿禾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在触及到女子含笑的眼眸时,微微一愣,赶忙移开目光。

“你不认得,这是陛下的长子箫君墨,正是本宫所出,他常年在外,不常回京,旁边的是大殿下正妃程莺,这回也是凑巧,这是你二弟妹,太子妃齐卿语。”贵妃笑着解释,为几人一一介绍。

齐卿禾起身,同皇兄皇嫂见礼。

“一别数年,想不到二皇弟都娶亲了,婚嫁大事,我和你皇嫂未曾见礼,实为遗憾。”箫君墨早听母妃和王公公提过,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人,“初回见面,该有些见面礼的。”

说罢,他示意宫人奉上东西。

“不怪母妃总夸你,瞧瞧,这般机灵的姑娘,配太子殿下正好。”程莺一把拉住齐卿禾要起身行礼的手,“这回我们在宫中,要待些时日,如若有空,便来陪陪我罢。”

齐卿禾笑着应下,收下了见面礼,却觉这话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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