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窃窃私语一阵,一个室友朝楼梯口张望,低声道:“难怪那层音响开那么大……靠,这也太刺激了吧。”
另一个室友胆子比较小:“玩不下去了,走人走人。”
“怂的你,”吴一跃道,“这他妈是犯法的,应该反手一个举报。”
“要是虚惊一场呢,谎报警情就不违法啊?”胆子小的室友道。
“进去探探不就知道了。”觉得刺激的室友道。
向亦冶则比较理智,他不动声色观察周围服务生的反应,做个手势让他们散开。
半小时后出了会所,几个室友打车回学校,向亦冶原地站了会,折返回会所,没走两步,肩膀突然被大力拍了拍。
同样折返回来的吴一跃道:“你干嘛,想一个人当英雄啊?”
“什么英雄,”向亦冶道,“我有认识的人,可能和这个地方有点关系。”
“谁啊,我认识吗,我们学校的?”吴一跃道。
“不是,不好说。”向亦冶道。
“那加我一个,多个人好办事,你怎么打算的?”吴一跃道。
向亦冶想的理由是遗失了东西回去找,顺便打听楼上那层的信息,问出多少算多少。但有吴一跃帮忙,可施展的范围就大了许多。
他们回会所,重新在大厅坐下,点了瓶酒,一边喝,一边等服务员找那并不存在的失物。
向亦冶咽下嘴里的酒,道:“等会我们谁装作喝多了,支开楼梯口那个保安,另一个趁机上楼看一眼,看完了马上下来。”
“我上楼。”吴一跃从小痴迷警匪片,有生之年能来这么一出,刚开始还热血沸腾,过了会又忍不住瞻前顾后:“等会,向神,你喝醉了什么样子能提前透露一下吗?”
向亦冶回忆了一下。其实他喝醉分两种情况,旁边没人就还好,他安安静静自饮自酌,一旦旁边有人搭理,他能拉着人往死里唠。
前世徐绰有言,没见过在床上话还那么密的人。
向亦冶适时刹住思绪,道:“动静应该不小。”
“真撒泼啊?”
“毕竟要把人引开。”
吴一跃想象了一下,一脸老实道:“不行,我没见过你那样,我一定会笑趴在楼梯上寸步难行……”
向亦冶扶额片刻,道:“那我上楼,你当酒鬼,能行吗?”
吴一跃慷慨激昂,直接对着酒瓶吹:“这个我会,等我干完这瓶!”
计划顺利进行,向亦冶走上台阶,挑了个最近的包厢,看见玻璃窗口里面正在伴随音乐狂欢的人群,立即点到为止,准备下楼。这间会所藏着不能见人的勾当,这样的打探已经算贸然。
走廊上经过一个服务生,问他:“先生,您需要什么?”
向亦冶维持镇定,道:“我有点迷路,请问洗手间在哪?我朋友喝醉了,应该是去厕所吐了。”
服务生露出一丝疑虑,转了转眼珠子,道:“我带您去,您是哪个房间的?”
这时楼下传来吵闹声,向亦冶道:“不用了,我听见我朋友的声音了,谢谢。”
下楼后,吴一跃还在手舞足蹈撒酒疯,对着空气声讨抛弃自己的前女友,两个保安都架不住。
向亦冶心里忍俊不禁,上去一通安抚,最后以送朋友回家表示要离开,并留了电话,说之后要是找到了失物再过来取。
服务生帮他把吴一跃扶到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驶出去几百米,吴一跃在后座满血复活。
向亦冶委婉夸赞:“吴总,或许你有进军演艺圈的打算吗。”
“您捧了,纯发疯嘛,大学牲最擅长了。”吴一跃迫不及待问:“你上楼看见什么了?”
向亦冶道:“桌子上有吸管,里面的人状态也很不正常。基本可以确定……”那些人在聚众吸|毒。
吴一跃听完,二话不说报了警。
向亦冶回忆几天前谢磊那疲乏无神的状态,觉得一切有了解释。如果谢磊真和毒|品沾边,除非他自己回头,其他人帮不了他。
但怎么让徐绰知道朝夕相处了十年的人原来不值得信任,并且提醒他防备,这是个难题。
又一个星期过去,周五上午的课,老师拖了会堂,下课后向亦冶看看时间,已经来不及吃午饭了,抱着板砖般的教材跑回住的地方。
打开衣柜,里面衣服不多,黑白灰居多,因为不想在买衣服上花太多时间,同款不同色的衣服他会多买几件。
他脱下上学人焊在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和工装裤,换上灰色连帽卫衣,水洗蓝的牛仔裤,外边再套一件黑色皮衣,利落耐看。
正考虑要不要加些眼镜之类的配饰,徐绰打电话过来,说他在楼下。
向亦冶拨开窗帘,看见底下那辆车,将拿出来的衣服一一放回衣柜,道:“我马上下去。”
徐绰听见衣柜开合的声音,轻笑道:“不让我去学校接你,是为了专门回家换衣服?”
“……注意着装是对他人最基本的礼貌。”向亦冶摘掉眼镜,不准备戴了。
“所以穿的什么?”
向亦冶道:“等会就下去了。”言下之意是没有问的必要。
“听和看怎么能一样,”徐绰开始长篇大论宣扬歪理,“你提前告诉我,在等你的这几分钟里,我就会一直想象你现在的样子,看过《小王子》吗?”
狐狸对小王子说:“你每天最好在相同的时间来……比说你定在下午四点,那么到了三点我就会开始很高兴。时间越是接近,我就越高兴。”
向亦冶说不过他,干脆来了个非暴力不合作:“自己想,挂了。”他放下手机,把皮衣脱掉,换了件更低调的黑色夹克。
他觉得那身打扮过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徐绰一定会得意的。
向亦冶一边换衣服,一边在心里吐槽,活了两辈子,两辈子的岁数加起来都有50岁,还会在这样的小事上斤斤计较、不甘心落下风,真是太幼稚了。
他下了楼,打开车门,车内暖气充足,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件深驼色大衣。
徐绰拿开大衣搁在腿上,从上到下扫描仪似的看了向亦冶好几遍,道:“比我想的要素,但你就适合素一点。”
向亦冶系好安全带,见徐绰穿一件米色竖条纹的衬衫,领口第一颗扣子开着,看不出很重的修饰痕迹,他暗自庆幸没穿那件皮衣。
徐绰把粘在他身上的目光移开,打着方向盘,道:“等天气再暖一点,带你买几件春天穿的衣服,你今天这身穿皮衣或者牛仔外套,感觉也会不错。”
向亦冶微愣。前世徐绰也爱捯饬他,把他当衣服架子,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他私服最出彩的一年。
车内散着若有似无的浅淡香气,向亦冶低头,看见变速档杆后面那三支白色雪塔,插在窄口玻璃瓶里,瓶口系着一根浅色丝带。
重瓣的花朵纯白无暇,像层叠的纱裙,向亦冶不禁拿手触了触。
徐绰盯着前方路况,道:“送你的。”
向亦冶把瓶子拎出来,透过玻璃看里面清丽纤长的花枝,低头嗅嗅,清香扑鼻,道:“很漂亮,也很香。”
“像你一样。”徐绰道,“你是1月份生的,山茶1月份开得正盛,是属于你的花。”
被人拿花比喻,向亦冶的脸开始默默升温。
进了停车场,徐绰看他把那花瓶捧了一路,道:“这么喜欢,等会要抱着进电影院么?”
“忘记了,看完电影再拿。”向亦冶连忙连瓶子带花放回原位,转头看见徐绰嘴角和眼睛一起弯,道:“你笑什么……”
“笑你好哄。”徐绰道,“以后来个什么人,直接送你一座花园,你一感动跟人跑了,那我怎么办?”
“那你就哭吧。”向亦冶横了他一眼,解开安全带下车。
向亦冶挑了部上映没多久的好莱坞大片,看前半段的时候很难专注,因为饿得眼冒金星。
他满脑子冒菜名:地三鲜锅包肉糖醋排骨小鸡炖蘑菇冻梨豆包玉米浓汤冰糖葫芦……
偶尔还会冒出一丝幽怨:愿天堂没有拖堂,救救孩子。
后半段饿过劲了,电影也发展到关键情节。主角和反派在枪林弹雨里厮杀,枪声震天,鲜血狂飙,刺激着听觉和视觉。
向亦冶正沉浸在故事情节中,屏幕里爆炸声连连,他却突然出戏,觉出自己的小指被人勾住了。
他扭头,看见徐绰一丝不苟盯着屏幕,手却已经越过楚河汉界,挟持了他的小指为质。
要牵就好好牵,偷偷摸摸的算怎么回事?向亦冶翻动右手,盖住徐绰手背,一面看电影,一面一寸一寸给他暖手。
徐绰对着他指节捏来捏去,扰人得很,向亦冶干脆十指相扣,把他固定住。
电影散场,灯光亮起来,向亦冶先松开手。徐绰挽了一下没挽住,摩挲着指尖的余温。
出影院的电梯里,有人在讨论剧情,徐绰坦言道:“其实没怎么看进去。”
那当然了,向亦冶想,别人全程投入,跟着电影情节跌宕起伏,你全程投入,挖空心思想怎么勾人小指。
“下次咱俩隔一个座位。”向亦冶道。
“那不行,前面还是看进去了的。”徐绰改口道。
真好,向亦冶想,他看上半段,自己看下半段,他俩凑吧凑吧,还能凑出一部完整的电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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