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可爱的。”俢昳顿了一下，仍是看着那排娃娃回答道。
其中一个女娃娃身着朴素白裙，长发仅有一根羽毛做装饰，和阿念的穿着一模一样。
若按照她的模样做一个娃娃……一定比这个可爱许多。
看着他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虞念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然而眨了眨眼却发现是真的。
她第一次见他对旁的事物表露出兴趣，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新奇道：“是挺可爱，你若是喜欢，我买来送你。”
俢昳却转了身，摇头道：“不必了。”
“真的不要？你停下看了半天，难道不是喜欢？”
“……”
“随便看看。”
从小摊前走开，虞念同他聊起之前打听到的事：“方才他们说的话，你信吗？”
“阿念觉得呢？”
“毕竟他们未亲眼所见，或许，半真半假吧。”
“那阿念接下来打算如何？”
虞念浅浅皱眉，思考了一下，道：“我想再看看真相。”
她的往昔镜，不仅可以记录发生过的事，还可以通过当事人身上之物，还原当事人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她本不打算消耗灵力做这样的事，可是今日听了许多，感受到那些人发自内心的认同，她动摇了。
蒙骗一人容易，蒙骗数人却很难。
为仙者要除妖庇护凡人，可若妖物不曾伤害过凡人，她是否也不该对其出手了？
俢昳转头：“阿念，我也好奇真相，我也想看。”
她本想拒绝，可看到那双眼睛上的白绫，心里说不清地软了一分，最后道：“那你晚上在房间等我，别休息太早。”
*
入了夜，虞念如昨日一般，再次来到宅院旁的高树上。
今日的院内空无一人，她略一思索，从枝叶间取出了昨日放置在此的往昔镜。
少女手指微动，施了灵力，镜中开始现出画面。
往昔镜记录的画面变化速度极快，她凝神，看得极为认真。
夜间并无什么异常，直至清晨，蛇妖才抱着那个姑娘重新走出了房间。
他将她放在摇椅上，跪在一旁替她挽发，那个发髻精致繁杂，他却挽得极为耐心。
虞念忽然有些动容，或许曾经的每一日，他都是这样不厌其烦地为她清晨挽发、入夜散发。
蛇妖挽好了发，又拿了几本书出来，抱着她坐上摇椅，将她圈在怀中，一字一字读着书上的故事给她听。
尽管她已死去多时，他对待她却仔细小心，如同她还活着一般，如同最平常的夫妻。
蛇妖读了半日，放下书起身进屋，将书本换成了一些工具。
她安静躺在摇椅上，他便坐在一旁，默默雕刻着首饰。
虞念看到这一幕，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姑娘今日的钗环，与昨日并不相同。
他竟是日日都在雕琢新的给她用。
镜中画面变成了夜晚，蛇妖停下了手中雕刻的动作。
他将工具和首饰放在一旁，微笑着对她道：“烟烟，我很快回来。”
而后他起身，竟然出了宅院。
因着入夜，本就清静的门前更是空无一人，他手指微屈，深紫色妖力自指尖飘出，瞬间将宅院周围的落叶杂物清理得干干净净。
往昔镜的记录便停在他转身回去的那一刻。
虞念收起镜子，从树上跃下，来到蛇妖曾站立过的地方。
她弯腰，在地上拾起了一根黑色发丝。
回到客栈，虞念直奔俢昳房间。
她布好结界，取出那根头发丝，用灵力催动其融入镜中。
镜面发出淡淡光泽，随即在虚空中映出了那段过往。
*
早春时节，绯城冬日不化的雪有了消融的迹象，开始有人扫起门前薄薄的雪水。
婚期将近，按照嫁娶的习俗，林与烟这几日不再与司烨见面，只等着明日他来娶她。
出嫁的物件已准备妥当，她闲来无事，带着小丫鬟上了街，想为未来夫君买一条发带。
挑好发带付了钱，转身出铺子时，却不期然与一个老道士四目相对。
道士背后背着幡旗，手中转动着珠串，见她出来，朝她礼貌弯腰，行了一礼：“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与烟没见过他，但看他风尘仆仆，料想是从哪里云游而来的。
只是道士多与妖物打交道，她规规矩矩待在绯城，为何会找上她？
她握紧了发带，有些不安地问：“请问，是有何事？”
老道士站直了些：“事关姑娘安危，还望姑娘务必听贫道一言。”
身旁的小丫鬟立刻紧张道：“小姐……”
铺子门前人来人往，不时有人经过。
她是林家独女，自小就被林府保护得极好，听闻“事关安危”不由紧张了一分。
安危？会有什么事？
犹豫一番，还是随道士挪了几步，走到铺子的边侧。
她吩咐了小丫鬟在几步之外等着，而后才小声开口，又问一遍：“请问，是有何事？”
老道士直奔主题：“姑娘可知自己身上已是妖气冲天？”
“妖气？”林与烟一怔，微微睁大了眼睛，又接着摇头，不愿相信，“我自小在绯城长大，从未出过远门，不可能沾上妖气。”
老道士高深莫测一笑：“姑娘身上沾了妖气，乃是因妖物一直徘徊在姑娘身边，长此以往，必定性命堪忧。”
“身边？我身边没有……”
反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老道士打断：“那妖物，便是姑娘明日要嫁之人，司烨。”
“不可能！”她脱口反驳道，“阿烨怎会是妖！”
老道士不急不缓从衣间取出一符纸，放在自己手心，向她解释：“此符纸中含有法力，可与妖力起反应，逼迫妖物现出原型。”
他又将手抬高了些：“姑娘且看，我非妖类，符纸便不会有异常。”
林与烟怔怔看着那张符纸，没有说话。
老道士又骤然上前，不待林与烟反应，将符纸放于她手心——
如出一辙的没有动静。
“姑娘身上虽已妖气冲天，但并非妖类，因而符纸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林与烟垂眸，看着手心的符纸，顺着他的话道：“若阿烨是人，符纸便不会有反应。”
符纸被留下，老道士退开一步，点头微笑道：“不错。”
“若阿烨是妖……”林与烟抬头，定定看着老道士，“符纸便会让他现出原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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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往昔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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