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后,时宁参与拍摄的杂志正式问世。同时,凌波娱乐官网和施老板个人社交媒体都转载了这条消息。照片上的时宁,一袭秀雅长袍立于桥栏,清丽如竹,华茂春松。
唐立在社交媒体上看到这则消息,随即转发给周天域。周天域忙于扩展公司业务,没有回复。
一周后,凌波娱乐官宣,星曜杯金奖获得者时宁将代言游戏《雪夜迷踪》,并加入综艺《花花世界旅行团》,成为常驻嘉宾。与此同时,金鸥公司也宣布,将承担《雪夜迷踪》游戏主要设计工作,由时宁担任首席设计师,亲自操刀四位主角的形象塑造。
半小时后,时宁的名字登上热搜榜前三。相关经历也附带着被扒,连带着一些或褒或贬的评论。时宁看到,委婉问兰禾苗公司能不能插手控评,得到的答案却是先把热度炒起来再说,哪怕半黑半红充满争议。
自从时宁签约凌波娱乐之后,何威的工作就多了一项,每天关注娱乐圈动态,只要事项有关时宁就立刻报告给周天域。何威也曾经好奇过老板和时宁的关系,不过作为训练有素的助理,在职场上还是尽力控制着好奇心,交办任务完成漂亮就好,其余事不关己,一概高高挂起。
时宁开始还忐忑周天域看到消息时的反应,不料自始至终,男朋友只问过他一句身兼数职累不累,对于其他则只字未提。情人节当日,正在西北沙漠拍综艺的时宁特地请假飞往男朋友出差的城市,周天域也很默契,推掉了晚间所有的应酬,与时宁窝在酒店套间中,喝红酒看电影,共渡浪漫一夜。
不过相聚二十四小时,时宁如约归队。路上的风尘仆仆丝毫没影响他的颜值,整个人神采奕奕,连陪在身边的兰禾苗都说果然爱情养人,时宁浑身上下都隐去初见的灼灼锋芒,变得温润内敛起来。作为嘉宾,时宁手上的剧本不算多,除了需要突出的冲突和矛盾点,其余都可以自己发挥。
近来谭佳所在团队执行下一笔巨额的风险代理,律师费七位数到账,老板喜出望外,给手下成员分发奖金并放假一周。借此机会,谭佳得知自己偶像也正和时宁一起拍摄节目,连夜收拾行李买机票赶来。
《花花世界旅行团》是一档旅游类综艺,邀请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聚在一起,选风景别致的小众旅游城市开展自驾游。这期就有知名律师和会计师、肿瘤科医生和教授参加,外加一位资深戏曲行家,可谓覆盖各行各业,看点满满。时宁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以众所周知的设计师身份加入。
谭佳到达当日即入住拍摄组所在酒店,只可惜她崇拜的非诉律师正和肿瘤科医生一起补拍逛巴扎的镜头,估计很晚才能回来。
时宁和她约在餐厅见面,两人互相打量一番,发现都瘦了不少,尤其谭佳,称形销骨立也不为过,穿一件年轻人中流行的进口冲锋衣,头发绑成低马尾,松弛中不失精致。
此地烧烤夜市出名,只可惜节目组有规定,非拍摄期间任何嘉宾不得离开酒店。时宁无奈,只能请经纪人买了些烧烤送到餐厅,好和学姐一起解解馋。
“免费住这么舒服的酒店,真爽啊。”谭佳吃着菜,环顾周围,越发嫉妒。相关合同给她看过,不但报酬不菲,还能和众多顶尖人士展开交流,听上去就让人十分期待。
“别提了。”时宁苦笑着,“我现在才知道,把生活习惯各异且素不相识的六个人组织在一起旅游,简直是天大的灾难。其实第一天分房间时就有矛盾了,会计师抽到和戏曲行家一起住,两人刚进屋,就因为挑床铺吵了起来。”
“可花絮中他们有说有笑,处的蛮好的啊。”谭佳觉得难以置信,尤其是戏曲行家,有颜有梗,才华卓绝,一直以来人气都居高不下。
时宁不愿在背后说人坏话,“想想大学寝室的关系就知道。这次更复杂,大家都是行业内的精英,都有一定的脾气。节目中又得完成一些任务,比如经费限制,还得合作手绘地图,以及完成网红打卡攻略。”
谭佳闷头吃了串羊肉才抬起头,告诉他业内有消息称,金鸥公司已经找了首都的律所和会计师事务所运作上市的事。
“我的持股保持在警戒线以内。”时宁神色随之紧张起来,“你说过,超过百分之五就要公示,我牢牢记着呢。”
“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如果和周天域结婚,夫妻俩的份额可能会合并计算。”谭佳举起加冰的奶啤,虚敬道,“我也是刚听说的,不知真假。”
时宁浑身如过电般僵住,“不可能,周天域从没跟我说过这点。你会不会搞错了?天寰集团的业务主要经营实体,设计公司那点利润对他们来讲,连蚊子肉都称不上。”
谭佳也是前几天和团队老大聚餐时听了一句。由于非诉上市并不是律所的主营业务,老大随口说起金鸥公司快上市,专门去外地找了会计事务所和律所,就这样带过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谭佳回家之后联系了在北京做金融的高中同学,原来这事在业内已经不是秘密。不过关于这种转手好多回的八卦,虚多实少,她也没有全信。
“也许吧,我就是听说而已。”谭佳笑了笑,“其实和你关系不大,只要不登记,哪怕他持股百分百都没事。”
时宁放下筷子,盯着菜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已经红了眼圈。
“我现在想喝点当地的葡萄酒,你陪我不?”
初春的刺骨寒气在窗户上凝结成细小冰晶,北风呼呼刮着,这座荒凉的边缘城市即将迎来日落。晚霞如血,远处胡杨遍地,雪山巍峨,古书上说曾经绿洲遍地,湖泊连片,盛产葡萄美酒。
谭佳平日喜欢喝点红酒解乏,但想到明日时宁还要参加拍摄,喝的宿醉肯定不妥。尤其是那位医生室友,似乎还有点洁癖,一旦时宁带着酒气回房,第二天流言能传成什么样还不知道。
“听我的,咱们喝热红酒。”谭佳起身出了包厢,不一会儿,头戴漂亮小花帽的服务生捧着个硕大的玻璃茶壶进来,殷红的酒液上飘着切成片的苹果、香梨和葡萄。服务生娴熟的找出一盏香烛点燃,放在玻璃壶底下。
红酒加热后酒精会挥发不少,解愁的琼浆玉液变成甘美甜品。
“如果是真的,你会怪他吗?”谭佳发出灵魂拷问。
时宁眉宇深锁,叹了口气。“没这个资格。再说我对他也没百分之百坦白,包括进娱乐圈,都几乎先斩后奏。”
恋爱中人天然存在矛盾心理,希望恋人能包容理解自己,给予最大自由,却无法同样洒脱的看待对方。尤其是一些涉及原则的信任问题,网上有句经典名言,没有人能笑着从男朋友手机里走出。
时宁和周天域都是很有边界感的人,不至于互查手机,更不会对对方的选择横加干涉。尤其是周天域,充分考虑到恋人的自尊心,之前也只是在暗中给予助力,而现在时宁刻意选择单枪匹马闯娱乐圈,他也几乎不曾过问。
“其实,我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时宁笑容中弥漫着苦涩。
“是不是都在忙事业,没时间陪伴?”谭佳接触过一些离婚官司,其中不乏此类原因导致感情变淡,最终走向关系破裂。
时宁摇摇头,说宁愿这样,也比现在要好。
“他在尽力陪我,我也是。前两天情人节,不瞒你说,我们过的还挺浪漫的。”时宁吃着煮的绵软的苹果,“可激情过了就觉得空虚。”
谭佳听了,大言不惭问起关灯之后的事。
时宁苦笑,说一如既往,甚至越来越默契。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悲凉,心里实在不能接受只有□□和浪漫维系的感情。
“学姐,我是不是要的太多了?得到这样好的对象,换做别人得去烧高香。”
一段关系里有钱,有爱,有激情,这些因素放在其他人身上几乎能成就完美的恋爱关系,甚至能甜蜜幸福到金婚。而时宁不知不觉陷入无尽的空虚和悲观里,又对周天域迷恋到无法自拔。
“你这是初恋吧,不太成熟也很正常。”谭佳镇定地说,“要不你好好跟他沟通下,把问题说开,一起想解决办法。”
时宁只能以缄默回应。在恋爱关系中,他不想充当侦探的角色,时刻捕捉蛛丝马迹,用放大镜分析每一处可能的裂纹和疑点。周天域处理公司的事已经够累了,他看着心疼,也不忍心再刨根究底追问下去。
何况问题本来就不一定出在周天域身上。当初罹患心理疾病的是他,内心阴云密布的也是他。滚滚乌云只是暂时被阳关驱赶开,终究还会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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