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笙脸皮其实不厚,可在生死大事前贞操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因此在瞧见江玄念逐渐染红的耳垂后,年轻的魔头开始感到费解。
脱他衣裳这事,有那么强人所难么?
“师兄,我很清醒。”
察觉眼前人模样开始模糊,大仇未报的魔头唯恐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说起话就更加口无遮拦。
“因为是师兄,所以都可以!”
……
他感觉腰上的那只手更僵硬了。
江玄念原本仅是为了确认对方意愿,听到下文后短暂地眯了下眼,后睁眼时再无任何异样。
见人难受得厉害,三两下便解开了腰带。
此刻林默笙衣裳半褪,躺在榻上已经气若游丝,江玄念视线落在他腹部泛红的伤处,先是将手虚搭在他心口,得不到回应挪到了下方。
冰凉的指尖触及到滚烫肌肤,林默笙微颤了一下,同时神志清明了不少。
他看见江玄念皱起眉头,直至将掌心完全覆盖,一股冰冷刺骨于他而言却异常契合的气息注入体内。
“师兄!”
“嗯?”江玄念顿时停手,“可是有所不适?”
“不。”林默笙吸了口气,他无法跟对方形容这种感觉,以往只是贴着江玄念便感到舒畅,如今……
他不禁开始思索起来,导致江玄念隐疾的隐患与自己有何牵连。
“师兄,你这隐疾究竟是因何而来?”
“宗门的说辞皆是在前些年一次试炼中,师兄受了重伤难以痊愈,自那时起便会发作,可貌似并无一人在现场。”
从前的林默笙没有特别在意这个问题,但他在上次药浴时发现了其身体的寒光对自己有反应,这是他人乃至江玄念本人都未曾窥探到的现象。
况且依他看来,能和神兽扯上关系的隐疾岂非寻常的创伤。
倘若能痊愈,天之骄子的造诣怕是会更高。
“这件事你不用多想,先关心自己的处境罢。”
林默笙一想也是,尽管此事与他息息相关甚至威胁到性命。解决眼下状况才是最重要的。
便道:“师兄不如试着再将我体内的浊气吸收,或许效果会更好些。如此师兄也能得益。”
“不必。”江玄念立马反驳了这个提议,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你终究和死物不同。”
林默笙知晓他指的是外面那些暖玉,却听不明白他的意思,“有何不同?不都能缓轻师兄被寒气折磨的痛苦吗。”
“就似寻找浣魔花那日,师兄隐疾发作……我不信师兄不记得。”
忽然他恍然大悟,恐怕是孤傲的江玄念不愿让活物气息进入自己身躯,认为此举是“亵渎”。
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林默笙不再看他,别开脸有些气鼓鼓的。
江玄念回想那日的遭遇,一转眼看见小师弟闹别扭的侧脸,只得道:“我的病不是这般简单便能好。”
那是自然,效果哪有一次吞噬内丹来的快,林默笙没继续自讨没趣,重新扬起笑容,“师兄,今夜你和我一起睡可好?”
不等拒绝,他已经找到了借口,“明日便是最后一轮比试,等结果一出,待到后天长阳宗的弟子便需前往炫沦山迎接游会,我不想托师兄后腿。”
望着那双真挚的眸子,江玄念嘴唇微抿,“不急。”
“那师兄是不打算带我走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林默笙便有点躁动不安,不仅是担心留在长阳宗无人庇护,还有他必须借此机会查清楚阵法一事。
仙门以血亲精血设出如此毒辣的阵法,兄长所在的凛剑派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而他的门主爹娘,皆是护短之人,怎会眼睁睁看着剩下的儿子遭此毒手。
“师兄你不能丢下我,我担心上次那些人还会回来,如果被他们发现……炫沦山又离长阳那么远。”
林默笙一急直接坐了起来,下意识就去握身上的手。
“师兄,我害怕!”
在距离陡然缩近那瞬间,江玄念眼神一抖慌乱撤开身子,手却没来得及撤走被人紧紧握住,语气难得慌张了起来。
“你有事好好说,先松手!”
他才不呢,自己正是虚弱的时候,江玄念若当真无法忍受触碰,直接甩开便是。林默笙狡黠地勾起嘴角。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江玄念解释着说:“我并无此意,我既邀请你随我同去,便不能反悔,而且。”
他顿了片刻,眼色很快冷了下来,“明日过后,你忧心的那两人半年内都不会再出现。”
林默笙一怔,“师兄意欲何为?”
师兄只是拍拍他的肩膀,默不作声把手抽了出来。
*
夜里林默笙独自躺在榻上,原本安然入睡的他半道惊醒,全身的骨头酸涩不已,像是要被暴力拆卸一般,相比白日更加猛烈。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如同溺水之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声。
师兄。
在外室的江玄念闻声醒来,微弱的呼唤声就似幻觉一般。一个时辰前他见林默笙稳定下来也不喊疼了,便把人安置在书房。
本以为不会再出问题,可等到起身走进去,榻上的青年已然消失不见,代替躺着的是一只柔软圆润的小兽。
它就那样静悄悄趴在那一动不动,平日总神采奕奕盯着人看的眼眸此时紧闭,就像失去了所有生机。
江玄念突然有些懊恼,上前将白团子双手托住,试探是否还有心跳。
“林默笙,你醒醒。”
白团子没有任何回应,抓在手中的温度与他无差,江玄念连忙走出书房,将其放在了暖床上。
怎会如此?以往林默笙兽形时身上就像是有源源不绝的温流,不论是冰天雪地亦或是与他贴近,那些温暖从不会退散分毫。
可如今,它的体温与自己这个常年畏寒的异类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
“林默笙!你甘愿就此睡去吗?”不知是何缘故,江玄念语气激进了些,想去检查脉象又考虑到自身寒气无从下手。
“咳咳。”变回小兽的林默笙出现反应,撑着疲倦的眼皮睨了天之骄子一眼,见他在为自己担忧,哪怕是一丁点。
他探手去触碰对方,可就算使出浑身解数将手举得高高的,依旧远了半条道。
“……”
林默笙顿时索然无味,不用想自己肯定又变回了兽身,它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师兄,你能抱抱我吗,我好冷。”
“不可。”光看表情,根本看不出江玄念的真实想法,他又一次无情地拒绝了对方。
僵持半响,终是败下阵来。
“靠近我只会加剧你的痛苦。”
“我不在乎。”林默笙冷静道。
江玄念不解地俯下身,盯着白团子不断颤栗的双脚,以及隐约抽动的肚腹。似乎看出了什么。
“我不在乎情况是否会更糟,只是一想到不能再亲近师兄,就感到很惶恐。”白团子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爪子放在了柔软的腹部,那原本该是它内丹所在位置,可现在他失去了它。
林默笙又忍不住去看自己的脚。
傅琰割断他的脚筋,夺走了他行走的能力。
这不单是背叛,更是屈辱和抹杀。
一手轻轻将它托起,林默笙抬起头就到了江玄念怀中,师兄搂得不并紧,要伸出爪子才能真正触碰到对方胸膛。但他清楚师兄为自己妥协了。
“你会好起来的。”师兄的声线很平淡,安慰一句后便被放回原位。
“伤害你的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林默笙呆坐在床上,自从复生归来第一次不是因为傅琰感到难过,他可能在听到这番话时是有点委屈的。
这份情绪不是自己给的,而是正在被他利用的江玄念。
仔细想想,在前世被夺走内丹前,江玄念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师兄话不多,多次对立时还曾劝诫过他这个魔头。
他并未对自己真正下过狠手,林默笙反而打伤了对方最为敬重的师尊。
如若没经历被断脚筋、剖内丹一系列事——天之骄子没有咽下那颗内丹。
他想。在清醒后他一定会对江玄念心存愧疚。
可江玄念就是吃了。当着他面服下能治愈隐疾的“灵丹妙药”,过后询问魔尊喜服放置何处。
林默笙不知道天子骄子是否像故事的最后,因对魔尊感谢而动了心。
在那场喜宴里,他的时间永远终止在寒冷的荒野。
可现在,他破天荒觉得江玄念或许是有一些在意自己的。不管是出自同门间的责任感,还是荒诞情话下的恻隐之心。
有了傅琰此类前车之鉴,好像很难再去相信一个人。
江玄念会得知它神兽身份贪婪地将内丹占为己有吗?
林默笙才燃起希冀的眼神黯淡下去,甚至期待找到时间之轮碎片,再悄悄窥探他死后的那些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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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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