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几个知道内情的人明白那名叫李贤宗的男子并非最终凶手,仍在忙忙碌碌着寻找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可连日来的一无所获导致知州有些坐不住了,火急火燎问了崔璟好几次。
崔璟此人,只要有了线索,便有十足的耐心等待猎物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李贤宗这一次的犯罪有些蹊跷。
可崔璟耐得住性子,知州耐不住。
再一次的追问崔璟无果后,知州直接越过崔璟将凶手已缉拿归案的消息放了出去。
但是知州很聪明,放出的消息只说其中之一的凶手被抓,就算是崔璟前来质问,也说不出什么不对。
可百姓并非那咬文嚼字之人,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三日,景州凶杀案凶手被抓,案子告破一事便已经传开。
待在府中多日的韦老夫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决定带着郗黎一道去迎山寺上香。
“我也曾听你祖父提过,那孩子也不容易,现在干的也算是刀尖舔血的活计,一个不小心便会受伤,咱们此去,也给他求一道平安符,上上香,给他求个平安。”
郗黎安静坐在祖母身边,静静听着她安排。
崔璟的幼年生活,她也听祖父说过,自小没了母亲,是祖父一手带大,只是还未等他长成,祖父也走了,父亲对其极其严厉。
人人说都严父出孝子,可郗黎知道,崔璟跟他父亲的关系根本就是剑拔弩张。
尤其是见过他那受伤过后,满脸惨白还要和她谈判的样子。
郗黎想,崔璟也是个小可怜。
因此,即便不想跟男主有过多牵扯,但这是祖母给他的,郗黎又觉得无所谓了。
迎山寺远在城外,巍峨迎山上,陡峭顶峰中,迎山寺依山而建。
多年的受到各地香客的供奉,迎山寺以及足够庞大。
巍峨的阶梯顺着陡峭的山林不断往上,直至延伸在寺门前。
因为韦老夫人年迈,一路上都是由轿夫抬着往上行。
老夫人坐在轿子上,看着跟在自己轿子边走得脑门冒汗的孙女,满脸慈爱。
“要是累了,就上轿,你若是不坐轿子,让他们如何赚钱?”
老夫人一直是一个通透人,看出了郗黎的不忍心。
可她也不想想,轿夫们就是以此为生,若是人人都不坐轿子,他们又如何养家糊口。
坐便坐了,随后多给些打赏便是,不知道这姑娘有什么可纠结的。
“祖母,我习武这般久,今日就是想看看自己可有几分长进,我若是累了,必不会强撑。”郗黎笑着对韦老夫人道。
林间树影重重,日光透过树影照射在小姑娘那张瓷白的脸上,额头上冒着淡淡水汽,一双晶亮的眼睛像是揉进了春日的碎光。
不多时,一行人上了山。
寺门前,正有两个小沙弥正在打扫,一路行进去,便有知客僧迎上前来,带着郗黎祖孙两人上香、祈福等。
前世的郗黎只有旅游的时候去参观过寺庙,这一世的记忆里,倒是能够找出几次来寺庙拜佛的经历。
虽然有些枯燥,但郗黎还是跟在祖母身后,无比虔诚的一一跪拜作揖。
一整场下来,已经是未时三刻。
祖孙两人休息片刻之后,便打算启程。
只是才刚刚走到寺门口,便有雨滴淅淅沥沥而来。
“施主还是在寺里稍作等候,雨天路滑,下山颇险,不如等雨过后再走。”知客僧双手合十。
郗黎见雨势不算大,脸上闪过犹豫,可想到祖母年事已高,确实禁不起折腾。
在知客僧的一句“下雨天,留客天,也是施主与本寺有缘”里,郗黎还是决定留下,静待雨停。
寮房里,郗黎正听着韦老夫人说她年轻时候的事。
只是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窗外雨势不见减小倒是越发大了起来。
天边黑云沉沉,郗黎道:“没有一两个时辰估计停不了了。”
看来今晚只能住寺院了。
“停不了便住下,也算是咱们与佛有缘。”韦老夫人老神在在道。
见祖母如此怡然自得,郗黎又还能说什么,只好决定在此住下。
祖孙俩用了晚膳,窗外雨势渐小,大有停下之意。
可眼下天色渐渐擦黑,两人也没了回去的心思,干脆在这迎山寺走了走。
毕竟是远近闻名的大寺院,不仅香客众多,院中的景色也是一绝。
眼见天色彻底暗下,郗黎扶着韦老夫人从一处凉亭上回到寮房,便见不少作丫鬟打扮的人在隔壁寮房忙得热火朝天。
也不知道是哪家大人物,上个香都要这么劳师动众。
郗黎疑惑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正欲扶着祖母回屋,便听一道女声响起:“老夫人竟也来上香?”
一侧头,郗黎便见到奴仆中间正走来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
一身罗红衣裙即便是在昏黄的灯光下也熠熠生辉,珠钗环佩,满身雍容。
郗黎总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祖母拉着一道行礼,“原是景王妃,老身有失远迎了。”
景王妃见韦老夫人欲行礼,连忙上前搀扶,“老夫人不必多礼,当初王爷和我初到景州,还是由您老人家多多帮扶,才有我们这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感谢您还来不及,哪里受得下您这份礼。”
郗阁老位高权重,虽然这位不知为何放着京城好好的尊贵老夫人不做,非得跑到这总是阴雨绵绵的景州来,可毕竟是郗阁老的妻,她还是要给几分面子。
锦衣华服的妇人话说得漂亮,但前来搀扶的手只是虚虚靠近韦老夫人,之后便再无半分挪动。
韦老夫人哪里能看不出眼前人的意思。
大雨才停,高山上凉风阵阵,韦老夫人不想在此继续与人耗下去,微微施了一礼,“王妃言重,老身不过是尽了为人臣子的本分罢了,担不起王妃的感谢。”
即便韦老夫人身在景州,但也知道如今朝中纷争四起,各地藩王蠢蠢欲动,这位景王在还是皇子之时便有意无意想要拉拢那老东西。
哪怕自己不想与那老东西牵扯上,可为了自身安危和后辈考虑,她还是希望那人能够在那个位置上坐得久一些。
见面前的老妇人还是那副古板模样,景王妃眼中划过一丝暗恼,可这样的事她不止遇到过一次,因此还是按住心中的情绪,想要继续与之攀谈一二。
寺庙不算明亮的灯光中,她转眸看向了韦老夫人身边随着她一道行礼的娇俏姑娘。
“这位想必就是郗三姑娘吧,果真风采照人。”嘴上是这么夸着,可眼睛却上上下下像是挑什么货物一般将郗黎打量了个遍。
也不知王爷究竟作何想法,竟然想要她的儿子娶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女子。
她可听说这人早早便跟荣国公世子定下了婚事,可眼看婚期将至却跟着自己的表哥跑到了景州,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的孩子。
可一想到京城的那个位置,景王妃还是耐下心,不安分又能如何,入了皇室玉牒的女子,哪怕是守寡也得安安分分。
郗黎感受到了景王妃的目光,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刚想开口便听祖母道:“让王妃见笑了,这真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女。”
“黎姐儿,还不见过王妃?”韦老夫人道。
郗黎依言,又行一礼。
景王妃满面笑容,“真是个水灵姑娘。”
不待她再说些什么,韦老夫人便带着歉意道:“王妃见谅,这人呐上了年纪便受不得风,还往王妃能准老身先行告退。”
景王妃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十分不满,这个老妇人,莫不是真的不将自己这个王妃放在眼中?
可她的话又挑不出刺儿,况且现在还是景王府想要巴结人家。
景王妃一派大度模样,看着祖孙二人转身。
就在这时,郗黎只听身后景王妃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有些高亢的声音令她下意识皱眉。
“辰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怎的又过来了?”
郗黎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响起,视线却随着景王妃的喊声看向了自己前方。
灯火阑珊处,一道清瘦的身影向这边走来,面庞隐于黑暗之中,压根看不清来人是谁。
也是难为景王妃还能认出那是自己的儿子,也真只有为人母才能达到这一步了。
随着来人走进,一张清俊的面庞映入眼帘。
可哪怕这人满身气度,举止间找不出问题,郗黎还是莫名觉得他有些病弱。
“天冷,儿子怕您冻着,亲自送了狐裘过来。”男子声线温润,在凛凛凉风中,比手中的狐裘更令人温暖。
景王妃显然被幺子的举动感动到,嘴上虽是责备着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变好,但伸出去的手却没有半分迟疑,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比之前真实许多。
这副母子情深的画面郗黎祖孙显然没打算参与。
只是来人毕竟是景王的儿子,皇帝的子孙,最为臣子,二人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互相问候之后,郗黎便扶着韦老夫人离开。
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拿到隐晦的视线。
“母妃,方才那位便是郗家三姑娘?”男子若有所思问。
景王妃没好气道:“可不是,倨傲无比女子,不仅如此,还十分不安分,百姓们不知道她来景州的真实目的,我们还能不知道?”
“你父皇也是,居然还想让你娶这么一个不检点的姑娘……”
“母妃,天冷,您还是早点休息罢。”男子打断景王妃的话,兀自回了男子所在的寮房。
只是回头看了那道几乎融在黑夜之中,不可查探的背影时,目光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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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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