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王富贵大部分时间都在料理丧葬之事。偶尔回客栈拿些干净衣服,或者简单吃顿饭。
每每至此,芊禾必故作忙碌。要么正好在院子里练剑,要么在大堂擦桌子。其实她只是想多看他几眼,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等王富贵办完事离开后,芊禾便觉怅然若失。练剑没精神,吃饭没胃口,连平日里最喜欢的桂花糕都变得淡然无味。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一日,王富贵终于处理完所有事后,特地买了她爱吃的桂花糕送来,笑容温润递过油纸包,日光映照出他的清俊容颜,眉目如画,如春风拂面天气醺酣,令人心醉。
他本来就生得好看,被阳光这么一照,更显得眉眼清俊,让人挪不开眼。
芊禾这才明了:人生得一美人,动人心怀,情不自禁,欲近之、知之、与之共悲欢。这种感觉,和当初在城郊看到受伤少年时的悲悯完全不同,柔腻缠绵,令人面赤心揺。
芊禾接过桂花糕,低声道了句谢,便赶紧低下头,假装去看手里的糕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怕王富贵通过她透红的脸看穿她的心事。
一旁的宁煦将一切看在眼里,含笑不语,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将笑意掩在茶雾后。苏茉只是淡然一瞥,眸中情绪复杂,转瞬又恢复了平静,若无所睹。
只有张道长,捋着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芊禾,又看了看王富贵,那眼神像是在说:“女大不中留啊。”
被师傅这么一看,芊禾捧着桂花糕,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靠在门后,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她小心打开油纸包,桂香浓郁扑鼻而来。她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软糯香甜。
夏日正午,烈阳炙烤着整个永州城。四野无风,热浪翻腾,蝉声聒噪。忘尘客栈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都蔫蔫垂着。
芊禾在凉席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她烦躁地踢开被子,闭上眼想静下来,可脑子里乱得很,一会是剑法招式,一会又是王富贵那张脸,挥之不去。
似睡非睡时,忽闻耳畔一阵呼啦声。继而一缕凉风带着淡淡汗味轻抚她的脸颊。那风不大,却刚好能吹散燥热,令心渐静。
芊禾没睁眼,嘴角不自觉上扬。她猜得到是谁来了。
芊禾在这阵凉风里安然如梦。她睡得香甜,还梦见自己和王富贵在山里采药,山间的风也是这样凉爽宜人。
不知睡了多久,芊禾缓缓睁开眼。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晃人眼目,那阵凉风仍在耳畔轻抚。
她转过头,果然看到王富贵正坐在床沿,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凝神为她扇风。他额头上汗珠滚滚,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他眼神如山间清泉潺潺,无声细流,恐惊扰玉人美梦。。
芊禾看着他,一时间忘了说话。
她轻声问:“你这样扇了多久了啊?”
王富贵腼腆一笑:“没多久,大概从你快睡着的时候开始,到现在吧。”
“傻瓜。”芊禾坐起来,拿起枕边的手帕递给他,“快擦擦汗,看你热的。怎么不叫醒我?”
王富贵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脸,“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忍心叫醒你。天太热了,你睡不好,下午练剑该没精神了。”
芊禾看着他憨厚的模样,不觉失笑。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拿蒲扇的手。他的手粗糙多茧,但却温暖厚实,让人心安。
“以后不用这样了”芊禾的声音很轻,“天这么热,你也会累的。我们可以一起扇,或者去院子里的槐树下乘凉。”
王富贵的手被她这么握着,脸一下就红了,像熟透的蜜桃。他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蒲扇,结结巴巴道:“好、好啊。”
芊禾看着他那羞涩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递给王富贵。
王富贵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凉茶下肚,冲散了夏日的燥热,也让他紧张的心平静了许多。
那个夏日,骄阳依旧,蝉声未歇。但在芊禾的小屋里,因为一把小小的蒲扇,变得清凉异常。
自此清晨,芊禾照旧在院子里练剑。不同以往,她的剑架旁总会提前放好一壶茶水和一方干净的帕子。那是王富贵天不亮就起来准备的。他从不多言,默默做完这些,就拿起扫帚在不远处安静的打扫,目光总是不自觉的追随着她舞剑的身影。
芊禾察觉到了这份细心,练剑间隙,她会拿起茶壶,对着王富贵的方向微微一笑。王富贵远远望见,就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手里的扫帚扫得更快了。
客栈忙碌时,王富贵总是最勤快的那一个,抢着去挑水、劈柴。他觉得,自己能留下来多亏了大家帮忙,所以想多做些事回报他们的恩情。
一日劈柴不慎伤了手,鲜血直流。他怕芊禾担心,赶紧用布条裹好想瞒过去。可还是被芊禾发现了。
她拉过他的手,满眼怜惜,“怎么这么不小心?”她一边嗔怪,一边小心翼翼地拆开布条,用清水替他清洗伤口,又拿出金疮药,轻轻敷上,“以后不许这么拼命了,活干不完还有我们呢。”
王富贵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唯唯点头:“知道了。”
从那以后,芊禾总在他干活前,悄悄把一些护手的药膏放在他口袋里。而王富贵,则会在她算账入神时,默默给她披上一件外衣,怕她着凉。
闲暇时,芊禾喜欢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看书。王富贵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她旁边,帮她整理草药,或者听她讲书上的故事。就算什么也不做,只要待在她身边,他也心满意足、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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