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不宜多待,闻佳念也不会像其他妃嫔那样心里期待着什么。之前的事端她无力反击,便只能是今日备受摧残。
右相沉殊年打晕了冷宫周围的人,此行专门向她而来,眸色倾倒出认真之色,“卿妃,需不需要我带你出冷宫?”
他居然唤她卿妃?这未免太亲昵了些,闻佳念一时接受不了。
闻佳念感知到他风尘仆仆的气息,心中早已埋着诸多委屈,不是对他,但他成了这个发泄口。
她鼻子微酸,依然强撑着遮下脆弱,“这虽然对右相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右相应知,我若和你偷偷出去,便是私逃、罪加一等?”
凡梅在闻佳念方才的示意下才没被他打晕,此刻凡梅显出忠心不二,“凡梅愿意代替贵人在冷宫住着,贵人随时可以回来。”
沉殊年见闻佳念颇有动容,语气在冷风刮来之际好似变得柔和了些,“如果我是想带你出去散散心呢?这也算你被打入冷宫后的一个出路了吧。”
闻佳念倚着门框,泪水盈盈,“你为什么会想到带我出去?是真心的吗?”
“真心,如假包换。”沉殊年递过一方帕子,冷宫地处偏僻潮湿,烛火被吹的明明灭灭,照出他万分好看的脸庞,似有望者登临仙境一般。
“你父亲犯下的渎职之罪,其实是被同党蓄意陷害。我正在搜集证据。你父亲刚好是我寒窗苦读时期最欣赏崇敬之人,所以此次我愿意助你逃出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理由,他为何没有第一次遇见的那么生人勿近?
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是吗?我也一直都不相信父亲会犯这样的罪。”闻佳念有些怀疑沉殊年的行为真假,但是又思及自己现在处境不能再差,他也没有理由还会害自己?
“不过,我的养父母性命还在秋妃手里捏着。我身陷宫闱,勾心斗角的事看得多了。我不能连累你。”闻佳念斟酌了一会儿。
秋妃秋玉润明里暗里曾透露过,为的是让闻佳念和她一起斗舒妃。
沉殊年知道她的不得已,“你并不甘愿事事都为秋妃效劳。这个皇宫,从来就困不住你,只要你想。”
“我会想办法救你养父母。”他对她有求必应。
“也许我就是做棋子的料吧。我不愿反击,也不想陷得太深。”闻佳念是借养父母一事试探他,这对养父母其实为人也算精明,多少猜出过她的身份背景。
她与养父母也是互相利用,最后她也借了他们的东风攀上帝宠。
闻佳念将他的帕子收进自己的袖里,心中已经有了定断,“雨珍跟着我出去吧,可以保护我,我也更放心。”
闻佳念女扮男装,和沉殊年到了京城最大的酒楼。
闻佳念尝过热气腾腾的佳肴后,微有醉意,在高楼扶栏边将街边繁华尽收眼底,“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吃饭了,也想不到皇宫外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
沉殊年看穿她眼底的凉意,“但是也会乐极生悲,你骗不过我。”
他的真心,她不信。
她的试探,他坦然。
闻佳念浅浅呼出一口气,快入冬了,心间却被枯枝沙漠铺满,是一片荒芜,“如果更早遇见你,我是不是就不会走上那条路?”
“大人小心!”
突然沉殊年的侍从喊出一声,闻佳念措手不及,被沉殊年带入怀里躲过一箭。
街上的声音嘈杂,对于闻佳念来说,生死只在这一瞬间。
她心有余悸。
“这次刺杀,也是左相安排的。他竟然勾结江湖人,真是嫌命太长。”沉殊年的近侍聂参板着一张脸,言语间尽是嫌恶。
阴人一招,道行尚浅,自然惨败。
酒楼掌柜连忙过来躬身道歉,这件事才堪堪被压了下去。
“他想一支独大,我偏不容许。”不料沉殊年话音刚落,他就晕着倒了下去。
聂参立刻分担了沉殊年压倒在闻佳念肩头的重量,将他扶到榻上。
聂参神色严肃,“这酒水有问题?还是动武……引得主子还是毒发了,并且还很彻底。”
“主子前段日子就因为压制体内毒性而强制运功,这下算是功亏一篑了。”懂医术的另一个近侍聂城轻轻一叹。
沉殊年没想瞒过身边人,此毒无药可解,像是诅咒一般。
酒楼包间里,闻佳念给沉殊年盖上被子,“你休息一下吧,我会陪着你。”
睡着的他容颜也是祸世绝佳,轮廓分明极具攻击力,比女人生得还要精致。
“不许动,否则我拿你当垫背的。”好一会儿,在闻佳念快要眯着时,被一瞬贴在脖颈的冰冷惊得身体一颤。
居然还有逃走的人?还是一开始这棋子就被安插得极为隐蔽?
这个人对酒楼很是熟悉,来去都没有引起沉殊年的人注意。
藏酒的仓库里,闻佳念被歹徒余孽挟持着,这个人似乎是新手,有点犹犹豫豫。
“你下不去手,是吗?”
“你若肯放过我,我可以请他留你一命。”
闻佳念知道不该动恻隐之念,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只是易装了。
“少废话。”
最后雨珍和守在仓库里面的沉殊年下属里应外合,抓住机会救下了闻佳念,歹徒瞬间服毒自尽。
雨珍嗤之以鼻,江湖人多是拿钱替人消灾,害人也不手软。
雨珍让人把尸体拖下去,嗤道,“即使他不动主子,也会死在这里,是被同伙活活给逼死。”
这个歹徒倒向酒盅被打破后呈现出的一面墙上,直接撞开了里面的玄机之境。
闻佳念刚想凑近瞧,“这里竟有个机关?”
雨珍连忙挥剑使招,“主子小心!”
待毒针一应都被射出、再被雨珍一枚枚挡走,闻佳念不自觉将手掌覆上墙后的印泥里,同时感受到自己脑海里的记忆正在苏醒。
“原来,这是我下凡前安排的一个让自己恢复神境记忆的节点。”
“是不是……时间在沉殊年毒发之后?”
闻佳念喃喃,“果然,只有毒发,他才更会想来救我出冷宫。”
她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沉殊年的考验。
为了帮周树溪历劫帮到底,她还得回皇宫里。
闻佳念心头一麻:可沉殊年从未对女子动心过,被人认为是天生薄情。
“主子,你怎么了?好像惊魂未定的。”
“那后面还是一排酒,无事。”
雨珍所见的就是闻佳念想让她看见的,即是与闻佳念的解释相同。
闻佳念再回包间,见沉殊年躺在那里睁着两眼,好像在想什么问题。
“你醒了。怎么样,好了点没有?”
沉殊年正是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面庞清俊无双,“好多了。”
“刚下楼吃了些点心。”闻佳念提起裙边从他身上跨过,然后随意躺在旁边,“还是在你这里躺着更舒服。”
沉殊年感受到她身上的花朵暖香,忽然收起手,开始侧对着她,端详她道,“我原以为,你会很讨厌和我待在一起。因为你认为位高权重者,心中藏着的都是利用假意,我自然也不例外。”
有她主动陪着,他很高兴呢。
“不会。虽然我在后宫步履维艰,但我拥有珍贵的友情以及主仆情。”闻佳念眼瞳黑得发亮,“可这次,我也会拥有爱情了。”
闻佳念也侧过身面对他,飞快亲了沉殊年一下,他眼里顷刻似有冰雪消融。
舒妃家族功高盖主,皇帝忌惮,舒妃被降为舒嫔。
待闻佳念回冷宫,舒妃家族产业已经入不敷出,比如那个天下第一酒楼。
“这是奖励你的,你受苦了。”闻佳念拿出沉甸甸一袋银子,作势就要塞到凡梅手里。
凡梅一怔,“凡梅不苦,跟在贵人身旁,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她从不主动邀功,闻佳念这样只会让凡梅认为她是嫌自己做得不够好、在赶自己走。
闻佳念拉过她的手,郑重道,“收下吧,给你弟弟治病用,也可以补贴家中生计。”
“多谢主子。”凡梅感受掌中的分量,眼眶涌出热泪。
皇后有点坐不住了,没有舒妃抗衡,她管六宫都有些无力。
锦妃性子不懂得收放,反而越发目中无人,正如她所说:“皇后,你曾经不是问我这点小事也至于要捅到皇上那里吗?那是你早就没有和我们竞争的资格,因为你失宠很久了。”
这可把皇后气得不轻。
紫妃一早接到雨珍的消息,她一直都跟着闻佳念,包括在宫外。也好,民间比深宫更自由。
紫妃让雨珍不再给她传消息了,她并不是监视闻佳念,而是放不下闻佳念。
……这次请安,紫妃微微走神了一会儿,下意识抿了口茶。
锦妃喜欢过河拆桥,永远会做只利于自己的事,皇后认为她就是猪队友。
好不容易结束了各位美人心怀鬼胎的场面。
锦妃故意挡住舒嫔的去路,这次,轮到舒嫔给她行礼了。
“尽管我家族众人受到打压,只要我侍奉好君主,家族东山再起也并非难事。”舒嫔更加提防的是秋妃,锦妃在前造势只是个幌子。
舒嫔没想到锦妃比她还要猖狂,“锦妃,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人,跟墙头草没两样。”
锦妃自认为胜者才有发言权,骄傲得如同孔雀,“只要能赢,就算赢得不正大光明,也算赢了。本宫只看重结果。舒嫔,再来一次,你依然是本宫的手下败将。”
舒嫔这下如丧家之犬,其实对于送闻贵人入冷宫,纵然经过几道手,她也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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