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三弟王文诅咒道:“要是他死在外头就好了,不是说他这次去的地方很远麽,山高路远,跋山涉水的,什么从马上摔下来啊,遇见山贼土匪啊或者凶猛的野兽,总之死了废了都行,不要回来就成。你都不知道父亲最近老是挑三拣四的骂我,又说王阶这个好那个好,懂事听话让人省心。你看王阶那副德性,分明就是木楞呆板,以前还做出那样龌龊的事情,我在外头都不敢说他是我们王家人。父亲摆明了就是偏袒他!”

二弟王适符合道:“爹从小到大就偏心他,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儿。谁让人家是嫡长子呢,我们这些庶出的可比不上人家尊贵。”。

王文道:“大哥,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赶出去。只要他不在府邸里,爹少见他一点,以后渐渐把他抛诸脑后,就不会隔三差五的在我们面前聒噪了。”。王文根本是不把王阶当自家人,分明他们都该叫王阶一声大哥,但通常也只在父亲面前做做样子。背后里那是只承认他们四兄妹从大到小的排序,因此,自然而然,王适才是他们的大哥。王阶就是个外人,还是个以后会和他们分家产的外人,外人都说的含蓄了,那简直就是遭人妒恨的敌人啊。

王阶往后退一步,不再听下去,转从别处走。庭院走廊四处可见的矮树枝叶繁茂,有几个下人正在拿着扫帚清扫回廊和石阶板路。试问刚才听到自己弟弟们在背后这么一议论自己,生气麽?愤怒麽?恨不得把甩他们一个耳光麽?不,没有这种心理,王阶的心中甚至没有一点波澜。如果他们不在背后这么咬牙切齿的诅咒自己,那才是真的怪哉。王阶很有自知之明,他虽然是府邸里的嫡子,虽然那些弟弟妹妹都是和他同一个父亲。但很多事情都是有所不同的。小时候他不懂,等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就渐渐明白了。

不远处一道灰扑扑的身影晃了晃,目光往王阶这边瞥了瞥,这一瞥,立刻不镇定了,那人即刻欢喜的喊了一声大公子,紧接着满脸扭曲大步而来。

王阶见了他,随即露出笑容:“七伯。”

七伯方才走过来之所以又欢喜又是面部扭曲,完全是因为喜悦和疼痛,喜悦是看见王阶回来他高兴,疼痛是因为走得太急扯到伤腿疼出来的。

王阶注意到他走路时有点不利索,看了看他鞋面,皱眉道:“七伯,你腿是怎么了?”

七伯摆摆手,叹气笑道:“别提了,人老了,眼睛不好使,前天晚上在下台阶的时候踩空,摔了一跤。”

年轻人摔一跤没事儿,七伯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保不准一摔就是伤筋动骨的,王阶忧心道:“找大夫看过没有?”

七伯道:“用不着看大夫,现在好着呢,没必要花那些冤枉钱。”

王阶追问:“七伯你在哪儿摔的?”。要是路面台阶的什么问题,要早早让人修理一下,免得又有人摔伤。

七伯眼神有点闪躲,干笑着:“就在庭院那边。”

王阶还想问仔细些,七伯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大公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阶道:“刚回来没多久,”

“老四那臭小子没给您添乱吧?”七伯笑得满脸褶皱。

王阶跟着笑道:“没有,还要多亏他陪我去,不然我一个人晕头转向。”

七伯只是个称呼,他同王阶家并未沾亲带故,只是奶娘的丈夫,李四的父亲。七伯为人踏实忠心耿耿,王阶能平安长大,一大半都是他的功劳。王阶五岁的时候小娘柳氏带他出门,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小王阶丢了。发动了全府上上下下也没找到孩子,最后是七伯从乞丐堆里找回来的。小王阶被改头换面,一张大花脸,破烂衣,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乞丐。

待到王阶八岁的时候,和弟弟们玩捉迷藏,结果不知道是谁恶作剧把他锁在了柜子内,半天没有人想着去找他,柜子怎么推也推不开,小王阶只好在里边唉声叹气的睡着。到了晚上,七伯左看右看看到蹦蹦跳跳的其他几位小公子,硬是没看见自家大公子,于是着急的去找,一打听知道今儿孩子们在玩住迷藏。心里不妙预感顿生,他胆战心惊的偷偷瞄一眼挽着王孟的柳氏,柳氏反瞪了他一眼,仿佛警告着他什么。好在王阶他爹这时候也发现少了一个孩子,赶紧让人去找,七伯趁机跟着大伙儿一起高声呼喊,整个府宅里都是喊大公子的声音。七伯找到小王阶的时候,人已经有点昏迷不醒的症状。老天保佑,没出什么大事。

其实最严重的是十三岁陪弟弟们射箭的那次,弟弟们让他去当靶子,被射到了胸膛,那血哗啦啦的流,七伯和奶娘吓得哭了。王阶奄奄一息,虚弱的喘口气,让大家不用担心,不说还好,一说他们又稀里哗啦的哭起来。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啊。

七伯跟在王阶后边慢吞吞的走着,王阶估计他摔的有点严重,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眉头总皱着,手还时不时撑着大腿根大步跨着努力跟上王阶的步伐。

王阶转头道:“七伯,你要忙什么就先去忙。我去看看父亲。”

七伯抬袖子擦擦额角涔出的细汗,仿佛有点无可奈何的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府里也没什么可忙活的。大公子要找老爷的话,就去东厢房那边的院落吧,我刚刚瞧见老爷往那边去了。”

王阶颔首,继而嘱咐道:“七伯你要是不舒服就去歇歇,厨房那边的事儿就让其他人去忙活。”

七伯仿佛还有话想说,到了嘴边又只说了让王阶好好照顾自己,做什么都要先顾及保全了自己。别一心就忍让着,古话说的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王阶频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之后目送这年过半百的老仆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转角处他才撤回了视线。

王阶没有去见自己父亲,而是出了家门。这回他走的是正门,门房小斯见了他,还以为自己眼花,搓了搓眼睛才弯腰唤了声大公子。

王阶跨出门槛,他家大门正对的是另外一家官员府邸,左右两侧宽敞的道路栽满柳树,他径直往右边大步流星而去,那是经常给家里人看病的何大夫家方向。七伯说自己摔一跤没事,在王阶看来,估计有点严重,还是要找大夫看看才放心。刚才跟七伯说去找父亲,只是暂时把他支开,否则让他知道自己去喊大夫,肯定又是不愿意让他去。

王阶请何大夫回去时,七伯正坐在屋里的凳子上,歪着身体,痛得直喊哎哟哎哟。奶娘则立在一边用袖子擦眼泪。乍见门口的人影,七伯脸色一僵,不叫了,面上恢复正常,人也站了起来。背对着王阶的奶娘似有所感,立马收住眼泪,和七伯一起看向门外。

“大公子,您回来了?”奶娘抹了抹眼见,强颜欢笑道。

王阶跨进门内,只轻声道:“奶娘,七伯,我把何大夫请来了。让他给你看看摔伤的地方,开点药,好的快些。”

何大夫给七伯看了摔伤处,位置是在后腿部位。王阶看了直蹙眉,七伯是真的摔得很重,皮肉淤青得可怕。先前见到王阶回来,装着若无其事的只是为了不让他担心。七伯知道自家大公子的脾气,对别人怎样他不是很清楚,但对府里的下人们都很不错。对待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另外几个老仆都格外的上心。总隔三差五的让他们保重身体,天冷天热还要叮嘱他们增减衣裳。

何大夫说没什么大碍,要这么忍着也能好,但何大夫告诉王阶那至少得疼十天半月,还不能过多活动,最好就是休息。王阶自然是要让他开些药方的,好的快点也能少遭点罪。

七伯在一边死犟,咬牙站起来跳两跳,为了展示自己没伤到要开药的地步,非让王阶不要浪费银子。王阶哪里能由着他,脸色一板,道:“七伯,你不要胡闹。”

何大夫的医术和医德王阶是信得过的,知道人家不会胡乱开昂贵的药材,平时不需要开药轻微症状病人,何大夫也绝对不会写药方,只会嘱咐病人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

王阶跟着何大夫回去取药,何大夫捋着自己下巴上那梳理得整齐的山羊胡,严肃的告诉他。七伯的伤不像是摔的,根据他的行医几十年的判断,倒像是被人用大木棍或者其他重物砸伤的。王阶听了,随即一愣,之后道了声谢就提着药回去。去而复返听见恰巧也在门外听见了七伯和奶娘唉声叹气的对话。

奶娘语带哭腔:“要不是还有大公子在这里,我也不会在再这儿受人气,你看,你这腿残差点就残废了。”

七伯也叹气,可依旧叮嘱奶娘说:“我没什么事,你千万别给大公子面前啰嗦,别给他添乱。”

王阶故意放重了脚步声,从门边转进来。两夫妻顷刻间面带笑容,佯装无事。王阶约莫猜测了个大概,估计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那些老仆没什么好日子过的。恐怕柳氏和弟弟那边的人又在折腾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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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良缘
连载中东方弃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