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疏此刻演奏的并不是即兴,而是他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几首完整的曲子。
曲子是好听的,除了为数不多拍完照打完卡就离开的人,几乎一大半的客都被这些曲子留下来了,其中不乏还有门前看热闹的路人。
楼下位置不够,无奈只能去楼上吃饭的小姑娘们显然有些惋惜,阿月当即安排给楼上的每桌客人送一盘新鲜水果作为补偿。
喜欢这本书的读者多为年轻女孩,穿着打扮时尚潮流,素质水平高,消费水平也高,做生意的家没有不喜欢这类客人的,老张高兴得亲自挨个上前介绍店里的招牌菜。
这翠亳助农的广告还没开始打,新的、送上门的广告就不请自来了,店里上上下下都很兴奋,人人干劲十足。
钱季槐也高兴。他不光替永定楼高兴,他也替小疏高兴。
大家都喜欢小疏,这真的太好了。
至于老张问他的那个问题,他自己一个人站在那想了想,想了想,想了又想。他还是觉得不是。
他跟老张说“我太可怜他了”,这是真话,没有撒谎。
他带小疏走,和小疏长得好看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小疏是个丑八怪,他也不忍留他待在那种地方暗无天日过一辈子。
他没有肮脏的**。天地良心,他对他毫无**可言。
“歇一歇。”钱季槐端着杯茶走过去。
小疏拉了那么久的二胡气也还是没消,琴弓停了一秒,继续引弦,甚至知道他来,故意把眼睛闭上了。
钱季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从旁边拖了张椅子坐下,给李书记编辑早上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
老张请的律师跟那头协商好拟定了一份初版合同,但项目申请的政府物流补贴还没通过,所以合同一直耽搁着,李书记发信息是催他们尽快走流程,钱季槐想快也没法,只能再说些保证的话安抚安抚。
李书记非常通情达理,什么事遇到通情达理的人都很好解决,钱季槐越发觉得自己这次选品选对了。
说完茶的事,李书记意外提起了小疏。
他说:孙老板托我问问您,柳绪疏在那边有没有给您添麻烦?
钱季槐看到这条抬头瞄了眼小疏,这回加重了语气,像命令一样:“歇一歇了。”
小疏把最后一个音拉完,终于停下,他自己确实也累了。钱季槐把茶杯盖一掀放到桌子上,端着走过去:“喝口水。”
小疏想先放琴,钱季槐直接把杯子抵到他嘴边,动作粗鲁,“喝。”
小疏乖乖喝完,钱季槐揣上手机,腾出手拿走了他的二胡:“歇一会,马上吃饭。”
“我才没拉多久。”
“算你一个上午工时。”钱季槐盖上茶壶盖:“去楼上吃还是在这吃。”
楼上现在人肯定很多,小疏选择原地不动。
钱季槐看任月和小慧她们都在跑上跑下的忙,于是自己亲自去厨房给小疏拿饭菜,路上回了李书记一句:
不麻烦,他很乖。
钱季槐从厨房端着饭菜出来,看见老张带了两个女生朝小疏那走,钱季槐比他们慢一步,到跟前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生已经举起手机在给小疏和另外一个女生拍合照了。
钱季槐立刻出声制止:“不要拍他。”
语气挺凶的,两个女生吓了一跳,老张也吓了一跳,当即跳出来维护客人:“怎么不能拍,我说可以拍就可以拍,不好意思啊两位美女,可以拍,拍一张吧。”
钱季槐还想继续制止,但为了给老张一点面子,当时没再说话了,等两个女生拍完回桌,他才逮着老张骂道:“你这样弄成什么了?你经过小疏同意了吗,她们拍完肯定会发到网上的。”
“发就发呗,小疏要是成网红了那才好呢,永定楼生意就不愁了,再说,小疏自己同意了啊。”
钱季槐不相信,盯着小疏问:“你同意?”
小疏点头。
这孩子指定是跟他做对。
钱季槐气得撇下饭菜转头就走,不管他了,爱吃不吃。
……
“喂。”
“看着小疏把饭吃了。”
钱季槐坐在车里给任月打了个电话。
窗外“永定楼”三个字的招牌发着刺眼的金光,他是真没想到,改变永定楼岌岌可危的命运的人,会是小疏。
他继续在那条爆火的视频评论区底下翻找,好的评论是很多,但有好一定就有坏。他不希望小疏成为网络上的话题人物,可能因为他只能接受这个世界对小疏友好的那一面。
-
钱季槐一个下午没管店里的事,一个下午过去,他把老张跟过去吃人血馒头剥削群众的资本家归为了一类。他气得不行。
从四点到晚上八点,整整四个小时,这人没让小疏休息过,调子低了他让他换个吉利点的曲子,调子急了他让他换个舒缓点的曲子,小疏也是脾气好本领大,由着他随便折腾。
最后钱季槐实在看不下去,让任月出面强行带小疏下班。
任月早早就察觉到这俩人今天有情况,送小疏回房间后她把空调打开,让小疏坐下休息休息再洗澡,休息的过程中她拐弯抹角地问他:“大老板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小疏睫毛缓缓一落,低着声说:“不知道。他心情不好吗?”
阿月不信他不知道:“你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脸色就不对,是不是买衣服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小疏哑了一会,问:“阿月姐姐很关心他吗?”
“我关心他干嘛,我就是好奇,你不好奇嘛?”
小疏摇头:“他心情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用猜了,阿月完全明白了。肯定是在外头吵过一架。
“阿月姐姐。”小疏喊她。
“嗯?”
“今天为什么来了那么多人?他们为什么喜欢我?”
小疏糊涂了一天,现在终于能向阿月问个明白了。
阿月把来龙去脉告诉他后,小疏的脑子里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概念。他的长相,原来是好看的。
曾经,孙斌志经常骂他丑八怪。原来他不是丑八怪。
“他们说像我的那个人,是谁?”
任月解释说:“一部**小说里的主角,也不是像啦,就是设定比较像吧,那个男生也在饭店里打过工卖过艺。”
小疏忽然有了很多疑惑,他问:“那后来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任月谈起梁枫环,滔滔不绝。
“虽然吃过很多苦,但是最后很幸福啦,他男朋友回国之后两个人再续前缘,把误会都解开了,小梁考进了省级民乐艺术团,他男朋友也成为了著名的钢琴家,全国各地开音乐会。”
小疏痴愣:“他不是男生吗?”
“是呀。”
“那他...男朋友?”
“是呀,男朋友,我说了这是一部**小说呀。”
小疏不明白:“**小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写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的。”
小疏惊住。两个男人之间,爱情故事?
其实任月原来和大家一样,都觉得小疏和钱季槐之间有那种关系,但现在看来确实是他们心思龌龊了,小疏根本不懂这些。
“很正常,同性之间也有爱情,不奇怪,昂。”任月说完站起来:“快打烊了,我要下去忙,你休息好就洗漱睡觉吧。”
小疏不是奇怪。他不知道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他对同性异性根本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小疏困了。他两个钟头前就想睡觉了,但现在外面还有好多人,他不敢去浴室,所以就趴在桌子上打算稍微打个盹。
一打就是一小时。一小时后钱季槐忙完上楼,进屋看到那人后脑勺朝着门,睡得正香。
钱季槐坐过去,把椅子拉近,趴下来注视他的睡容。
“小疏。”
钱季槐喊他。
“小疏。”
小疏皱皱眉,意识开始清醒。
“怎么趴在桌子上睡。”
小疏眼睛都没睁,他知道是钱季槐,转头就把脸埋进正下方。睡了一觉后白天生的气好像一时忘了,说话不再带着情绪:“打烊了吗?”
钱季槐嗯了一声,把他的手拉过来看了看,果然几根指尖都被磨破了。
“疼么?”钱季槐轻轻在上面摸了摸。
小疏爬起来,手用力挣脱出去,摇头:“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钱季槐这一声冲完,小疏什么都想起来了,他站起来往衣柜的方向走,还说:“我要洗澡,你回家吧。”
钱季槐昨晚是说过今天要回去睡。
衣柜在钱季槐的右手边,小疏还没走到那,钱季槐就拽住他的胳膊,猛地把人捞到自己两腿之间。
小疏用另一只手推他,钱季槐就两手并用,以一番野蛮的动作将小疏双腿掰开,然后硬生生按坐到自己的腿上。
小疏非常生气,皱巴个脸在他胸脯和肩膀的位置乱捶一通。
钱季槐抱紧他的腰说:“你这一天到底跟我置的哪门子的气?”
钱季槐说完,小疏的动作立刻停了。
“嗯?你说我哪惹你了,你不高兴。”钱季槐是真想听他说说原因,“我给你买衣服你不高兴?还是逼你试衣服你不高兴,还是怎么了?”
小疏低着头,两手停留在他的肩膀上,手指微微抓起他的衬衫。
“说啊。别不说话,以后你再这样,我问你话你不说话,我就不要你了,知道吗?”
钱季槐是想吓吓他,可小疏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当场给他掉下两滴泪来。
钱季槐把自己吓坏了。
“哎。”钱季槐长叹一口气,伸手帮他擦了擦脸,“好了好了,我错了,我肯定是哪个地方惹你不开心了,我跟你道歉,我不求你原谅我,你跟我说说到底哪个地方做错了,我才能知道怎么改,是不是?”
小疏哭的幅度越来越大,钱季槐抱住他的头把他按到自己肩膀上:“好了好了,不可能不要你,我不可能不要你的,刚才我说错了,我收回,好不好。”
小疏哭得越来越大声,其实手指的疼、胳膊的酸、眼睛的困都在这泪里,但这时候,只能一股脑让钱季槐背锅了。
都是钱季槐的错。
“可不可以不要让我觉得你是坏人?”
小疏哽咽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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