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入庙行知

至从记忆中回神,谢无恙忽见从天上下来了好几位神仙。

原是帝赢将少秩带回仙界,将他扔进清息池恢复了仙力。

而慕真和祝贺正在怜生阁商议关于三千年前的事情,听闻少秩之言,几人一时都无事,索性就都下来看个明白。

再说这几位神仙落在地上,脚底祥云随之消散,在看见谢无恙后。

“祝贺,双生镜。”慕真说道,她下凡,必定会蒙住双眼,以免生出麻烦,而那黑布蒙着双眼,却平白给人增添几分疏离。

“好嘞!”祝贺甩手一出,双生镜赫然落在谢无恙头上,“天清地宁,万物复苏,一念——生!”

生镜展开,彩光淋落在谢无恙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仙衣一般。

但下一刻,彩光消散,谢无恙却毫无变化。

“双生镜不会坏了吧?”祝贺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收回双生镜,将双生镜把在手里仔细琢磨,疑惑道,但为预防万一,他再次将双生镜移至谢无恙上方,同时道,“你们看着,注意别让他别被伤着。”

说罢,帝赢已经卷了一层烟雾落到谢无恙身边,作防御之势。

见谢无恙有了保障,祝贺双手挥舞,意念所指,镜面转动,紧随念道:“天倾地裂,邪魔退散,一念——死!”

双生镜彩光穿过谢无恙魂身,右眼一时疼痛似被蚂蚁撕咬,让谢无恙略感不适,随即闭上了眼睛,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见谢无恙只有一丝细微变化,并未出现魔息,众仙各有所思。

慕真伸手,一缕黑烟钻到谢无恙手上,将谢无恙握着得玉取到了面前,一见心下就明了了,低吟:“连环情未已,物是人非,月下疏梅似伊好,原是故人之物。”

“少秩,为小孩塑身!”慕真道。

“行,”少秩敛收了真容,面庞倒没有任何遮挡,只见其抬起双手,一条条细如发丝的银线随少秩意动,顷刻,手中便出现了一张形神具备的纸人。

少秩伸手一指,纸人落在谢无恙胸前心口处,随着少秩仙力流出,银光丝丝缕缕汇入到谢无恙身上,随着纸人慢慢与银光相融。

很快,只见少秩食指一点,银光乍散,一副与谢无恙之前别无二致的人身与谢无恙的魂身相融。

少秩勾唇,笑道:“小孩,不说声谢谢吗?”

“多谢仙君。”谢无恙也并未多言。

慕真抬头,透过那黑布,似乎瞥了一眼少秩,却也没有多言,将白玉送回了谢无恙手上,道:“小孩,我等暂时不知变数因由,且待我等回去盘查,若有答案,我等会立即告知于你。”

风祇适时道:“我与他,一起。”

“也好。”慕真道。

见已经结束,慕真遂同祝贺若流光一闪离开,留下少秩和帝赢。

虽然帝赢和千金都并不擅长打架斗法,但总比凡人要好,谁料弄了一身的伤,少秩遂打算与两人一起同行。

他本来就是游行四方的,现今不过是换个方位游行罢了。

谢无恙看着耀眼的日光,想要试试看,但是刚将天书倾斜一点,那日光落在身上,瞬间灼烧出了一个印记,纸人的同感与他相连,一时疼得难忍:“嘶。”

少秩见状,忙上前修补,并道:“可能是你还是魂身,受不住日光,你就这样撑着伞吧。”

“好,”谢无恙撑着伞,阳光被伞阻隔在外面,人站在阴影之下,身上顿时起了一股凉意,朝向阳光下的风祇,垂下眼帘道,“不知在下可否先回一趟谢家?”

果真还是不喜欢黑色。

“好。”风祇总觉得谢无恙此次事变,周遭弥漫哀悯的气息,心如同掉入深水中的鸟雀,如何挣扎,都难以呼吸。

应声后,风祇几人遂同谢无恙一同回到了谢家。

或许是因为传闻本身带着不真实,原本并不强烈的情绪,在不断靠近谢家时,退怯之心愈盛。

但鸾车飞快,不过片刻就将谢无恙带回到了谢家。

时间飞逝,眨眼间就飘过了一个多月,谢家的乌云已经退散大部分,一切仿佛回到了从未发生灾难之前。

只有身陷其中的人无法自拔。

亲友的离去在问讯的时候先是给一个痛击,而痛击之后,就是在某个时间或者某个地点,回忆涌上心头,化成利刃将人一刀一刀慢慢凌迟。

落在熟悉的地方,感受到了莫大的变化,惴惴不安与熟悉亲和相冲,如同两根绳子,将人的心往东西方拽去,疼、酸涩、惶恐等等无数道情绪涌出,将人掩埋。

因为谢无恙确实身死,如今还不知道是哪个方面出了问题,在问题没有明确解决之前,贸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只可能引起恐慌。

所以众人很默契得选择隐身前往。

谢无恙来到两座新坟面前,一个碑上刻着得是他的名字,另一个碑上刻着得是谢若安的名字。

谢无恙怔怔地看着那那碑上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他此刻也真真感受到了他的阿离已经不在世上了。

即便他寻回神器,他的阿离也回不来了。

水雾浮现,顷刻,脸上被淌出一条痕迹,如同草木被划出伤痕,心痛至让人感到窒息。

眼泪还在不断落下,似乎在倾诉着离别的悲伤,又似乎在表达迟来的悔恨。

谢无恙一步步走近,脚下仿佛绑了千钧石,每走一步,都耗尽了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来到石碑前,颤着手落在石碑上。

手在石碑上抚摸着,眼泪从无声到有声,良久,脱力瘫在碑前,眼泪从有声至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风祇将精疲力竭的谢无恙抱回到他原本的院中。

而待谢无恙醒来的时候,风祇刚好回天下来,手中却多了两样东西:金抹额和红雀。

这金抹额极为精致,较之风祇的发冠还要精致。

“玉。”风祇朝谢无恙伸手,沉声道。

谢无恙垂眸,敛下眼底的疲惫和悲痛,无言将玉递给风祇。

明明已经是魂身,明明什么都没做,偏叫人觉得心力交瘁。

将玉递出去后,谢无恙收回手,偏头闭眼,蓄着一丝力气撑着依着床边,不至于缩回床上。

风祇将玉放入金抹额中心的暗扣中,金抹额发生了一丝细微变化,那玉被金抹额紧紧衔住,好似同生一体,不可分割。

且待装好玉后,风祇小心翼翼将金抹额给谢无恙带上。

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少秩和帝赢瞧着那金抹额,两人一眼就辨认出那金抹额的材质,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而见谢无恙仍有些丧气,帝赢和少秩随即出去到其他处观看,给谢无恙流出一丝空间。

只是风祇担心谢无恙出现危险,还是选择留在了谢无恙身边。

待二人走后,谢无恙起身走至外庭,眸子漆黑,神情不显,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不等风祇看出什么,便看见谢无恙伸手抚上筝弦。

谢无恙的房间并未随着他的死去而腾空,还是原模原样的摆设。

小心将一切安置好,谢无恙随即落座拨弦。

筝声悠扬清脆,叫人忍不住沉沦在其中。

房外的少秩听到筝声,不由问道:“小孩这弹得是“清玄”?你教的?”

“不是,说是天生就会的。”帝赢沉声道。

“天生就会,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少秩放空全身,懒散得躺在屋檐上,侧头,眉眼染上笑意,看向帝赢道,“千金和这小孩真是既相似却又互补,有缘呐,神仙的曲子,千金不会,凡人反倒学会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凡人。”帝赢道。

“你说得对。”少秩侧过身,无声将瓦片给挪走,眼角上扬,兴致满满地看着下方。

谢无恙抚着筝,声音徐徐而来,帝赢忽拿出回响,倏然勾出一缕白烟,将琴声用白烟收拢,飘到了谢昭昭耳侧。

谢昭昭本正在练习刀法,忽听到这琴声,她很清楚这道琴声的主人。

登时,眉眼一竖,瞬间,来到谢无恙的院子,那琴声时时逼近,谢昭昭握紧了手中的刀,当下挥了进去,斥道:“谁在装神弄鬼?”

大刀将大门撞开,直冲谢无恙,电石火光之间,风祇落在前方,将大刀打落。

而待谢昭昭瞬移进屋,正要下手,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谢无恙听到动静,转过身,看见突然出现的阿娘,一时不知所措。

谢昭昭在看清是谢无恙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恨上官秋信,那也是上官秋信的事,归根到底,也是她看走了眼,而带来的祸事,与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无关。

她带大的孩子,什么秉性她清楚得很,却也生不起连罪的心,但嘴却快了一步:“你,还活着?”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瞬,找补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去告诉其他人。”

“阿娘,”谢无恙喊住谢昭昭,他扬起嘴角,却满是苦涩,“我不知道这个状态我还能维持多久?可能几年后消失,也可能下一刻就消失?”

谢昭昭一怔,忙上前拽住谢无恙,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都没有活人的气息,她长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还走吗?”

谢无恙垂眸,不敢看人:“嗯。”

“那便去吧,若是幸运恢复,便回来吧,若是不幸,”谢昭昭瞥了一眼谢无恙身后的人,道,“那便让人捎个信回来吧。”

“嗯。”谢无恙闷声应道。

眼泪划过,谢昭昭抬手拭去谢无恙的眼泪:“待两天再走吧,我好给你收拾一下东西。”

“好。”谢无恙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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