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玉门为开

且道谢无恙在谢家待了几天,谢昭昭为其备了不少护身的东西,塞的满满当当的。

谢无恙看着眼前的包袱,他如今已非常人,拿这些也无用,于是只取了几样,就将东西放回去了。

离别之时,谢无恙眼眶刺疼,但最终还是强忍住了即将落下的眼泪。

他没忘记当日那梦中仙人所言,若待神器归位,天下太平,他还活着,他便留守谢家,再不离去。

在已经获得了三块玉石的加持下,舆图便已显示了更加详细得位置,几人便随同舆图所示离开。

且说几人前往柴桑城且末县。

至上鸾车,谢无恙向帝赢和少秩谢道:“多谢二位仙君,让在下能与阿娘相见。”

“不必客气,世一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帝赢神色如常,语气轻淡,似乎只是一件稀松平常事。

“不管如何,还是多谢仙君出手。”谢无恙面色温和,举止端正。

虽然不想以这幅样子出现家人面前,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够再与他们相见的。

至八月尾巴,各地秋收过半。

在鸾车上时,行至且末县途中,垂目而下,一眼就能看到底下数量众多的千金庙,可见风祇在东边临北境的诸国各城香火可谓十分兴盛。

不过比起在一座城中寻找玉石,县的范围大大缩小,自然也更容易些。

等到几人落地,谢无恙细细算来,虽不至于十里一庙,但村村几乎都供奉有神像。

而几人顾着舆图上的方位,此时天上祝贺突然下来,惊道:“千金,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几人见祝贺急色匆匆,忙问道。

“千金殿遭贼……”就剩下一块地皮了。

话还没说完,祝贺就被少秩给下了禁言咒,见自己被消音了,祝贺也瞥见了谢无恙额间的金抹额,错愕片刻。

他反应过来,嘴角抽了一下,默默抬手搭在千金肩上,表示自己明白了,让其解开禁言咒。

待禁言咒解开,祝贺:“我说呢,谁那么大本事?虚惊一场!”

谢无恙不知所以然,祝贺却不想再扰人,遂道:“既然已经明白了,我就回去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祝贺如一阵风来,又如一阵风去。

直到祝贺离开,谢无恙忽有一种感觉,抬手,缓缓摸向额间的金抹额,那不似凡间黄金冰冷的金抹额,这额间的金抹额如温水流淌,滋人心扉。

小插曲过去,所有人心知肚明,却又无人挑明。

且说几人循着舆图显示得方位前进,行至一个村落,舆图突然出现紊乱,登时显示的方位一时为北一时为南。

“怎么回事?”帝赢眉头紧皱,将舆图拿过来,从袖中勾出一缕缕云烟,想要稳定舆图,但都无用。

就在此时,风祇三位仙君发忽感到周围有其他仙君仙力波动,忙循着气息寻过去。

来到一处山涧,不远处出现了一名少年身形的男子。

男子听到动静,转身便看见四人,语气带着一些疑惑:“千金,帝赢,少秩?你们三个怎么会在这?”

“寻找神器路过,感受到你的气息,过来看看。”帝赢解释道。

男子瞬影来在几人面前,谢无恙也完全看清了男子的样貌。

男子剑眉星目,眼眸清凉,一身碧城窄袖长衣,身形修长挺拔,手持一杆八宝银枪,虽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气势凌然,不可轻视。

谢无恙作揖,举止文雅:“晚辈谢无恙,见过仙君。”

男子听到声音,目光移向谢无恙,稽首回礼:“九道。”

九道说罢,朝谢无恙道一句抱歉,未等谢无恙反应,随即挥手,当下形成一个屏障,将声音隔绝开来:“月心镜显示此地出现异常,东衡让我下来看看。”

闻言,三人惊了一下,帝赢将舆图与玉石悬浮在几人面前,遂也将刚才出现的情况简单概述:“我们刚进入此地,月心镜碎片同样出现了混乱,你现在可有查出什么不同?”

“尚未,”九道思索一下,继续说道:“也不见是邪魔作祟。”

月心镜出现异常,那可不是什么小事。

帝赢汲取风祇仙力,手指一捻,几人的装扮便与当地已无分别,遂道:“千金,少秩,我们分三个方向到村庄街巷看看,九道你负责继续排查邪祟气息,不管发现什么,都先别冲动,传消息回来,再行商议。”

“好。”众人应道。

且道谢无恙同风祇来到闹街上,放眼望去,又见到了一处千金庙,今日既非节日庆典,来上香的百姓不多,但那庙的位置,倒是非常适合观览下方。

两人心有灵犀,只一眼,便都知道了对方的想法,两人随即走上那庙处。

那庙并不大,若以谢无恙为例,长有二三十个跨步,宽有十来个跨步。

千金神像居于中间,左侧是一棵桂树,枝叶茂盛,恰逢金秋,十里飘香。

右侧则是几个木墩子做的半旧椅子,上面叠着几块飞废弃无用的木板,层叠着当做桌子,应是给周边的百姓们做下棋闲聊用。

谢无恙走近庙里,神像粗看并无问题,只是仔细一看,便能瞧出,这神像应是有些年头了,有好几处能够分辨是是后来修补的。

神像旁边立着一个石碑,字迹工整,立庙之人是用了心的。

碑上的小字刻上人间所知关于千金仙君的生平。

谢无恙细细瞧着碑上刻着的生平,上面刻有一句话:“引血消百病,散财福万民,无量功德。”

“引血消百病。”谢无恙蓦然想起来,他幼时好像看过千金仙君的故事。

只是因为风祇于他身边太过亲和,致使他难以将其与万民敬仰的千金仙君联系起来。

那故事原是说道是千金仙君凡人为百姓以身入药,替百姓除疫病,后又不畏强权,不愿为权贵驱使,葬身于悬崖之下。

而至飞升成仙后,洒落万金,为百姓消灾解难。

为悼念千金仙君,此地百姓于七月三十为迎秋日。

但其实说成送秋日更合适,毕竟风祇以往都是每年二月开春下凡,至八月秋收回天清除天谴,不过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风祇也并不在意。

“少秩仙君和帝赢仙君庙宇定于何处?想必也是香火鼎盛,信徒无数的。”谢无恙笑道。

“他喜云游四海,未曾立庙。”

“那帝赢仙君呢?”谢无恙偏头,对上风祇的目光,片刻又落回到底下的百姓身上。

“她不便立庙。”

谢无恙闻言,也不多问,视线落在台上,发现台上的贡品大多都是泥塑的,除了留一点当季的瓜果,其他的鸡鸭鱼肉都是等待上完香拜完神再继续拿回去的。

而那来上香的大多数香客对着神像却非行跪拜之礼,而只是作揖稽首便作罢。

这东边之地与玉城有较多不同,自他阿娘扬名之前,因玉城位置不便,穷山恶水,大多都没有立庙拜神的风俗。

自他阿娘之后,所立庙宇也是以她阿娘为主,因而对阿娘的敬拜而行跪拜之礼,与其他神庙无异。

不过这里的庙宇四处却一尘不染,瞧着是经常有人来清扫的。

“仙君,您的庙宇如此朴素,可是仙君之想?”谢无恙问道。

“嗯,因为不值,”风祇解释道,“修庙需要很多银子,银子用来修庙还不如留着买米,即使他们不立庙,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他们。”

“仙君心……”谢无恙嘴角稍弯,却不知是见到了什么,神色怔然,伸手指向朝自己方向而来的妇人和小孩,忙道,“仙君,你看!”

那妇人带着孩子已经来到了登上了石阶,看着只像是寻常来上香之人,风祇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那小孩有离魂之态!”谢无恙瞧见风祇的神色,问道,“难道仙君无法看出来?”

风祇仔细瞧了又瞧,摇摇头:“未看出任何异样。”

谢无恙心中微惊。

此时那妇人带着小孩已经来到了庙前,忙从篮子里取出香烛和贡品,抱着小孩跪拜在神像面前。

那小孩眼神飘忽,看着神智无知。

风祇召出金元鼎,手指迅速拨弄,金元鼎扩大至将此地完全笼罩。

等待片刻,却还是没有显示出半分异常。

风祇收回金元鼎,随即往天上打出一道金色光速,片刻后,少秩、帝赢以及九道紧随来到。

风祇将情况简单总结,帝赢目光落在跪拜在神像前的母子,汲取了几分仙力,随后挥出回响。

回响落于头上,母子二人脚下迅速汇起一个法阵,光芒穿透母子二人身体,将小孩离魂的状态完全表现了出来。

几人心下骇然。

帝赢收回回响,法阵消散,她面色严肃道:“少秩,需要你出手了。”

少秩也没有了之前吊儿郎当的姿态,盘腿坐下,表情凝重,双手结印,身下结出法阵,光束如狂风,将头发吹起,头上木簪衔着梭子落在眼前。

随着一声令下,梭子流出无数法力,化成缕缕银丝,拼成了千万张纸人,在少秩的意念令动下,纸人纷纷附在百姓身上。

一切完毕,法阵闪烁明亮,少秩开口解释:“人太多了,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找出问题。”

谢无恙满腹疑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且道时间慢慢流逝,纸人还未出现还未给出回复。

或是数量庞大,少秩一边顾着盘算纸人那边的波动,一边抬头对众人笑道:“虽月圆已过,但也热闹非凡,左右你们留在这也无用,不如你们就下去,若有异常,就召我们前来,若无异常,你们便当做节庆游玩。”

“好。”帝赢和九道对少秩有回复再唤他们,他们则各自过去巡查了。

风祇与谢无恙同样也下去了。

月光虽不如日光灼热,但洒落到身上,却也是疼痛难忍,谢无恙遂还是撑着伞,同风祇走在街上。

“仙君从前在人间都做些什么?”谢无恙侧头,眉眼弯弯。

风祇时不时望向谢无恙,就担心谢无恙出问题,这一侧头,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风祇如同被抓包的小偷一样,忙挪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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