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中传出电话挂断的忙音。
付时没有在意周而只提出问题，却从不给答案的作风。
他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双手交叠在胸前，继续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付时的确是一夜未睡，但却不是周而以为的写小说，而是，遇到了瓶颈。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恶也一样，虽然造成的悲剧千差万别，归因后，不过是那几种原始的**作祟。
备受推崇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推演到最后，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真真的索然无味！
付时空有一腔创作的**，却不知接下来该写什么。
真是费脑筋。
周而在挂断电话后，立刻翻出了帝春酒店前台的监控。
谢芳菲的怪异之处在于，尸体太像是被人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了！
周而将视频定格在谢芳菲入住时的画面。
视频中，谢芳菲的手垂在身侧。
周而不断点击不断放大……
令人焦灼的缓冲过后，画面清晰地显示出，谢芳菲白嫩的手指上，贴着长长的黑金色贴片美甲！
果然！
周而当时查看谢芳菲指甲，是想查看是否有防御性的痕迹，可看到的是涂抹得虽然精心，但却过于廉价的指甲油。
原生家庭富裕，住着总统套房，年薪上千万的网红，不可能用这种廉价的指甲油！
凶手为谢芳菲修剪过指甲，又涂上她不会用的指甲油，说明那时候的谢芳菲很有可能已经失去了意识。
周而想到这，急忙起身去往停尸间。
人死亡时，心跳停止，血液不再流动，代谢历程也全部停止，只要谢芳菲被人注射过类似麻醉剂的药物，一定能在血液和肝脏中找到。
周而一路急行，气喘吁吁地来到停尸间外，却见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人，陈律师。
“周队长，我代表谢芳菲的家属来领她的遗体！”
周而不由得感慨来得真是时候，“抱歉陈律师，谢芳菲的坠楼案仍有疑点，我们需要对她的遗体进行解剖！”
“周队长，实在抱歉，谢芳菲的父母都是比较传统的人，他们无法接受爱女的身体被切割！希望警方能够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让死者，可以早日入土为安！”
陈律师说完，便转身将手中的资料递给老张，“张法医，麻烦了！”
周而急了，一把抢过单子。
“周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而双眼一瞪。
老张见势不好，一把将要犯浑的周而拉扯到一边。
“周队长！他是律师，懂法的！”
周而当然知道，“可这案子还没查清楚呢！不能让他把遗体带走火化！”
“周队长，你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我怀疑谢芳菲生前被注射过类似麻醉剂的药物！”
“不可能！我仔细检查过谢芳菲的遗体，没有发现针眼！”
“那口服呢？”
“这……”老张踌躇半晌，“可这案子定性的是自杀，家属有权要求不进行尸检！不进行尸检，就无法改变案件的性质，周队长，这事，无解！”
“妈的！”
周而气得想捶墙。
“要不，你去和赵局申请一下？”
“没用的！他巴不得早点结案！”
老张深深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周而的肩膀，转身走向陈律。
突然，老张的胳膊被抓住。
老张回头见周而的眼中燃着一团火，“若是我能找到其他证据呢？”
周而突然伸手抓住了老张的胳膊，“若是我能找到其他的证据呢”
老张垂下了眼眸。
周而的心中升起了无力感。
是啊，谁愿意为一个素味平生的人去冒被处分的风险。
何况这个人还是个道德有瑕疵的人。
若非他心中认准的是法律的正义，他也不会坚持下去的。
周而慢慢地松开了抓着老张手臂的手，却不想老张竟抬起了眼眸，极其认真地盯着他问道：“周队长，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你都会像今天这样，坚定地查下去吗？”
周而被问愣住了，他不明白老张的意思。
“周队长，我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那样有试错的成本！”
周而恍然，“只要存在疑点，我就会追查到底！”
“好！”老张眼神坚定地说道：“周队长，我只能争取半天的时间！过了，我就无能为力了！”
时间紧急，从停尸房出来的周而看到正在打印文件的小林，直接叫上他，开车驰往帝春酒店。
想要改变谢芳菲案件性质，必须得有直接的证据。
最有可能找到直接证据的地点，定然是案发现场。
周而开的警车刚到帝春酒店附近，就远远地看见大量人群聚集在酒店门口。
本就不想出现场的小林，直接建言，“队长，我看八成是媒体，要不咱们先撤？”
周而也不想在这个阶段跟媒体打照面，奈何时间紧急。
好在他和小林穿的都是便服。
“查案要紧，下车吧！”
眼见今天是避不过去了，小林只能一边在心里哀叹着，一边乖乖和周而下车。
小林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没有正式工作，开了一个小超市为生。
生活虽然并不富足，但夫妻俩却是乐天知命，也从未想过激励小林实现阶级的跨越。
可男孩子总有一个英雄梦，小林在看过《黑猫警长》的动画片后，梦想被激发，决意当一名，片警！
上班的时候，巡巡逻，抓抓坏人，还可以照顾照顾从小就喜欢他，每天在街口卖菜的张奶奶。
下班了，走两步就可以回到家，听老妈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叨，吃老爸换着花样炖的排骨。
虽然他一度以为，那排骨是老爸专门为他炖的。
可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错，他一路绿灯的进了市局的刑侦队。
眼看着距离梦想越来越远，小林开始秉持领导吃饭他转桌，领导喝水他刹车，坚决看不懂眉眼高低的作风。
梦想着能早点被退回到派出所。
哪成想都快成功了，又被周而这个刑侦队长给盯上了。
还未等小林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走出来，两人便来到了酒店的门口。
可让人意外的是，聚集的人群并不是媒体，而是千夜的粉丝。
他们得知千夜死在了帝春酒店，纷纷来到酒店打卡。
甚至有人想要花重金，住千夜跳楼的那间总统套房。
但可惜的是，酒店是会员制，而且会员只能继承，不能转让。
引领着周而两人往前往谢芳菲坠楼房间的帝春酒店的大堂经理，不无得意地说道：“我们帝春酒店是身份的象征，可不是有钱就能住的！”
“你们酒店的会员是继承制，可谢芳菲的父母还在世，她的会员是从哪继承的？”
大堂经理欲言又止。
“如果你不方便说，我可以去问你们的总经理。”
“别！”大堂经理不想让总经理知道是他说漏了嘴，他前后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并没有人，于是压低声音道：“谢芳菲，是姓谢的！”
“什么意思？”
大堂经理有些讶然，“你不是春城本地人？”
周而扭头看向小林。
小林立刻举手发誓道：“我是本地人，但我真不知道为什么！”
大堂经理撇嘴道：“你们这些底层人，当然不知道了！”
“我们底层人？！”周而斜眼看着大堂经理说道。
“哎呦！”大堂经理打了一个哈哈，“周队长，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之后的大堂经理像是失去了聊天的兴趣，一路无言地将周而等人领到了谢芳菲坠楼套房的门口。
“周队长，我就不打扰你们办案了，有事打前台电话叫我！没事千万别乱走，毕竟我们这的客人，非富即贵！”
大堂经理叮嘱完便转身离开。
急着查案的周而，无心搭理大堂经理的前恭后倨，正要打开开门，突然听到小林小声的抱怨道：“这要是在走廊上装个摄像头，得省多少事！”
“查案不能想着省事！”
“周队长！”小林依次指着走廊棚顶的三个点，不满地说道；“只要在这三个点上装上摄像头，这层进出的人无所遁形！非富即贵的人注重**，就不注重安全吗？他们总不能在走廊上就……”
正义愤填膺的小林，突然发现周而的脸色有些不对。
“对不起周队长，我工作态度不端正，愿意接受处罚！”
“不！你说得对！”
“啊？”
棚顶上，小林刚指过的一点，红光急速地一闪而过。
“他们装了，隐藏摄像头！”
周而脑中闪过曾经看过的酒店平面图。
“监控室在负一层，我们走楼梯下去。”
“为什么？电梯不是更快吗？”
“我得确认一下，楼梯是否有摄像头！”
周而每走一层，都小心地观察着，却始终没有发现摄像头的影子。
周而和小林刚往下走了三层，大堂经理便气喘吁吁地从下面跑上来，拦住了两人。
“周队长，你们要去哪啊？我不是说了吗，有事叫我！”大堂经理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周而语气平缓地问道：“这里，也有监控吧！”
大堂经理的后背瞬间就湿了。
周而用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大堂经理眼镜，逼迫他给出合理的解释。
在周而强大的威压下，大堂经理彻底地慌了。
“我……”
突然，大堂经理的手机响了一声。
大堂经理如蒙大赦，急忙低头查看手机。
看完信息的大堂经理，紧绷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抬起头，满脸遗憾地对周而说道：“不错！我们酒店包括楼梯间在内的每层楼都有监控，只是，昨天的监控，丢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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