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还在为她求情。
她爬不起来,只能微微地抬起头,用额角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磕在青砖上。她喃喃道:“水云……娘子……放……”
他们听不到。
无论她是不想因为自家的事牵连旁人,还是害怕水云出事后郡王府再成为劈向虞家的一把刀。
都够了。到这种地步,真的够了。
秦祥上前拉开抱厦的门,退到一旁,笑眯眯:“小娘子,请。”
水云颔首,从容进门。
秦祥是怕他进门后,她们两个趁他不备逃跑。而水云正好先观察一番。
这间抱厦中间设厅,两边各有小厢房,梁柱家具都合芙蕖意象,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特地装饰的。但该放些物件的地方全空着。
小圆桌上留有茶盘,一整套的壶和杯子没好好放着,东倒西歪。
水云问:“军爷,先喝杯茶吧?”
秦祥顺着她目光,看到桌上的茶壶。那玩意儿是瓷的,不值钱,里头的水早被倒了,哪儿还有什么茶。就算是有茶,秦祥也不敢让水云碰。
她到现在为止太平静了,和以前那几个完全不一样。
她应该哭,应该恨,应该咒骂他,应该挣扎。怎么也不该是这样,好像她是此间的主人,邀过路人喝杯茶一般寻常。
唯一的解释是,她存了死志。
这不就找上这些锋利的东西了?
女人玩了好交代,女人死了就麻烦了。
大昌朝国祚绵延百年,国风较之前朝开放,不论婚否,女子皆可结伴出游,与外男交谈。但有一条,是无论如何,哪怕皇帝改叫女人做,也不会变的铁律——若为女子,贞洁是最珍重之物。
奸.污已婚的小娘子,她们为了能活下去,自个儿就会把事情瞒得密不透风,还生怕他把事情说出去,再主动与他来上那么几次,直到他厌恶了为止。
人死了其实也不打紧。一个物件被人使了,打碎了,除了怕被主人家发现追责,旁的还有什么怕的,难道怕物件儿跳起来咬人一口吗?
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这小娘子进了屋,她死在这儿,与他脱不开干系。若她过几日再寻短见,那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现在,还是小心些好,再说了,还没得手呢。
秦祥大步上前,把茶壶踢到一边,不仅如此,还在厅里走了一圈,要把旁的有锋利边缘的东西都收起来。好在他的同僚们识货,把这屋子搜刮得不剩什么了。
水云确实也是这么打算的。
毕竟当着杏仁的面,她不能徒手杀了这么一个精壮汉子,要是有瓷片在手里,失手把人杀了也说的过去。
眼看秦祥没上钩,水云把桌布撩起一角,摸着桌腿的棱,揪下一片带刺的木片来。
“不喝了!公务要紧,先查验小娘子的身——份为重!”
他把屋子腾干净,向水云走来。
杏仁牙齿打颤,掐着手心逼自个儿站在水云前头,把她挡了严严实实。
水云错开一步,看向秦祥身后。
他半掩着门。他有那么多的时间,能把放在门旁的门闩闩上,但他没有。
外头有他的兄弟们,有他行事肆意张狂的依仗,有暴力,有逼迫,沉沉地压下来,压灭小娘子逃脱的,只想正常生活的希望。
外头也能听见里间,听到他翻箱倒柜,听到他的“勇猛”,听到屈服与麻木的顺从,听到显现的权力,听到女人被痛苦浸满的人造的命运节点。
是天赋吗?是本能吗?
为什么要在击溃她们身体的防线之后,还要逼迫她们摊开自己的不堪呢?
怎么能这么不满足,怎么能这样一步又一步地逼疯女人。
他不知道。不知道水云能够听到同类细小隐忍的呜咽,一声一声,没有停息。
水云眼也不眨,瞳孔含着墨一般阴沉的黑。
她把杏仁推得斜出好几步,在秦祥来到她面前时,抬起了手。
“!——”
分毫不差,木刺扎入他颈侧血管,初时是一条线样的血柱,高高地喷入空气中,三角木片下压。
水云没能好好地欣赏他生命力的消散,那扇木门被猛地踹开,撞到墙上,回弹之时,她听到男人厉喝:“让开!”
一柄剑从秦祥后心而入,把他捅了个对穿。
秦祥还来不及动作,就被身后的蛮力逼得直直地栽到地上,匆匆而来的男子踩着他肩膀,将剑拔出,再次一剑穿心。
他看向水云,精致秀美的面容被血泊映出猩红。
“你……”沈暄话说出口才发现呼吸乱得不行,他屏气调整,几息后问她,“你没事吧?”
水云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缓缓道:“……没事。”
“没事就好。”血珠顺着剑锋滚落,他用鞋尖挑翻秦祥肩膀,把他翻了个面儿。
那块三角木片从颈侧贯到喉前,秦祥已经断气,血还卡在喉咙口,堵塞翻涌前叫他发出“嗬嗬”的声响。
沈暄问:“你做的?”
水云:“是。”
“好。”沈暄停了一停,剑尖悬在秦祥唇上,问她,“你要自己来吗?”
水云摇摇头,锋利剑尖随后没入死人唇中,他手腕微动,搅烂了冒犯他娘子的人的舌头。
先致死的木片纵然已经被染成红色,还是有些显眼,沈暄再次出剑,劈下他的头颅,掩盖下那道伤痕。
“丢出去。”
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一个把这顷刻间无法再威胁任何人的身首分离的尸体丢到武卫堆中以儆效尤,一个扶起水云身后的杏仁,把郡王府的大侍女带离血腥之地。
绮罗浸在低贱却几乎要剜去他心头一块肉的卑劣之人的赎罪中,镶玉的鞋跟踩进寂静却震耳欲聋的后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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