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丘县县衙之内,众官吏都听闻,新来的巡检是个小姑娘。
“不知道这小娘子长得漂不漂亮,嫁人了没。”王班头念叨着,他是个粗人。
“王班头,我听说那小姑娘是京城调下来的,以前干的是特卫,本领大的很,你怕是消受不起。”他底下的跟班揶揄道。
“什么特卫不特卫的,说得倒是厉害。”王班头不以为意,“她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本事,也就是出身得好了点,不像我们这些县里人,一辈子就呆在这儿了。”
这见县衙的路上快步走来一名妙龄女子,她身着白衣,袖间点有青色,背着竹篓,个头略高,身姿纤细。
王班头见她走近过来,脸上只施淡淡的脂粉,容貌清雅,眼若兰花,那眉毛是天生的剑眉,为她秀美的容颜上提点了几分英气。
她脆声说道:“在下李星昭,前来粟丘任职巡检一职。”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卷装帧精美的文书,递给眼前的人。
王班头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将她带到知县傅兼跟前。
傅兼细细看了番文书,边看边微微点头,李星昭看这约莫四十岁的男人面容严肃,头发一丝不苟的,想来是个严格的人。傅兼终于合上了文书,抬眼看着面前她,李星昭被他盯地莫名紧张。
“你先前在京城办案不利,被贬下来的?”
“是。”李星昭低头应道。那卷文书她也看过,没有具体说归墟的事,毕竟这事是机密,不能外泄,但提到了她遗失犯人的重大过失,这事任谁看都明白,是不该犯的错误。
“这粟丘县虽然小,可是离蓬莱山很近,有不少修士在此修炼,也招了不少窃贼。这个月,报案遗失的法器就有四五件,像是什么易物盒、白象剑……”
他还没说完,就听闻外头传来阵阵击鼓声。
“这钱祐天怎么回事?”
傅兼皱眉向王班头问道,“不是告诉他了吗,遭贼的事,每月三六九才处理,今日是四月初一,让他后天再来!”
“这……”王班头似乎有些为难,“大人,您也不是不知道,钱祐天他女儿身体有疾,每日都要服昂贵的有犀丹,他又丢了祖传法器金无垢,能不着急吗。我听说啊,那法宝是拿真金子做的……”
“甭管是不是真金做的,县衙办事自有县衙的规矩,可不能因为他坏了规矩啊……”傅兼连连摇头。
他这样说,外头的鼓声却没有停下,反倒是敲得越发激烈了。
“傅大人。”李星昭行礼,“让我出去劝劝他,如何?”
傅兼见李星昭初来乍到,就主动帮自己揽活,眼神一亮,连连答应:“好啊好啊,李姑娘愿为百姓着想,是好事啊!”
李星昭见他满面笑容,就猜到,他不过是偷懒,不愿意去管钱祐天的失窃之事,才故意推三阻四,拿规矩说话。这会儿自己主动站出来,要帮他解决麻烦,他自然求之不得。
“李星昭愿帮傅大人了结此事。”她大方行礼。
王班头一脸不信任得看着她,见她背影远去,对傅兼悄声说道:“知县大人,她一个小女孩,能办得了事吗?”
“无妨。”傅兼一摆手,侧身坐回椅子上,拿起茶杯浅品一口,“她愿意帮忙,就让她多做些,我们坐享其成岂不美哉?若办不成,责任就推给她一人担着,于我们百利无一害,为何不让她去办?”
“妙啊。”王班头连连点头,“大人果真深谋远虑。”
傅兼微微一笑,得意之形溢于言表。他把一杯茶推到王班头面前,说道:“这是我新得的毛尖,清香宜口,你也尝尝。”
李星昭走到县衙门口,只见一名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站立在堂鼓之下。他面相倒也不老,只是眼周黑青,头发斑白,看起来十分憔悴,想必是为自己体弱多病的女儿操碎了心。
“先生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李星昭柔声问道。
钱祐天一愣,他见这素未谋面的姑娘从县衙出来,就明白她是知县派出的人,就直接跪倒下来。
“青天大老爷,您可一定要帮我找回那柄金无垢啊!我家小女的病,可都靠它了!”
“快快请起。”李星昭恐怕自己折了寿,赶忙扶起他,“这金无垢,是什么时候丢的?在哪里丢的?”
“三月廿九夜里丢的,官人请随我来。”
李星昭跟着他,步入一座宏大的老宅,这宅邸深不见底,却看不见什么人,宛如一座空宅,只有零星几个仆人在里头走动。
钱祐天见她奇怪,解释道:“我祖上经商,也曾是一方富贾,不过家道中落了。好在粟丘临近蓬莱山,有不少前来问道的修士暂居与此,我就将宅子租出去几间。您也知道的,小女的病,很花钱……”
李星昭点头,说道:“还劳烦你列个租户的名单,他们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做何营生都一一写明,我好帮您排查。”
“当然。”钱祐天连连点头,“不过官人,我的这些租户都是熟人,为人正直,我感觉,这金无垢,不是他们拿得。”
听闻此话,李星昭眉毛微皱,问道:“何以见得?”
“那天夜里,我见着贼人了。”钱祐天一脸真诚地说道,“他高约八尺,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只眼睛。我看他从书房出来,拿着金无垢,我喊人追他,可那贼人跑得实在太快,还是给他逃了。”
李星昭看向他所指的书房,这书房确实离围墙不远,若贼人抢了金无垢就跑,没多久就能跑出去。
“你们是怎么追的他?”李星昭看着那堵光洁无暇的围墙问道。
“就追着他跑呀。”钱祐天似乎没理解她的意思。
“有没有用术法,亦或武器?”李星昭把话点明。
钱祐天恍然大悟的点头,“有有有,可你看我们家一穷二白,就一个伙夫有点修为,只能吓唬吓唬普通人,根本不够看的。”
“好。”李星昭微微叹气,“那你带我去金无垢存放的地方看看吧。”
“来,这边请。”
钱祐天引她进了书房,行直一座书架上,这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书,中间位置挖了个四四方方的槽口。
“这金无垢,本来是存放在这里的。”钱祐天解释道,“平日里我是将它锁起来的,只是那贼人不知为何,知道这暗格的打开方法。我想请官府来明查此事,就将现场原封未动。”钱祐天一脸赔笑。
李星昭仔细环绕四周,确信没有其他异样后,问道:“这暗格是怎么打开的?麻烦演示给我看看。”
钱祐天连忙点头,他伸手扣住书架上一朵雕花,雕花射出一道光芒,只听他嘴上念念有词,手指在光芒中勾画着什么。
不一会儿,那暗格就自动闭上,和墙壁融为一体。
“就是这样,关闭和打开的办法是一样的。”钱祐天解释道。
“我大致了解了。”李星昭点头,“令媛近况可好?”
“小女最近安好。”钱祐天说道,“可她不太愿见生人,我担心她受惊,对身体不好。”
“了然。”李星昭点头,“那可否带我去几位租客的住处看看?”
“这……官人既然想看,当然可以。”钱祐天堆笑道,“这边请。”
行在小道上,李星昭就听见由远及近的木棍杵地的声音。
“小姐,您慢点,别摔着。”
“不会,我好的很呢。”
少女的声音传来。
李星昭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瘦小的少女,双手持着特制的木椅子,缓步走来。
她身边跟着个丫鬟,那丫鬟见到钱祐天,高兴地大喊道:“老爷!您快看,小姐走得比昨日更好了!”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钱祐天对她大声训斥道。
那小丫鬟的笑容僵在脸上,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她是在替小姐高兴呢!”李星昭笑道。那小丫鬟见客人为自己说好话,微微抬起头,对李星昭眨了眨眼睛。
“父亲,那郎中的疗法果然有效,我感觉身体好了许多。”钱姑娘虽然面容还有些病相,但她笑容明媚,眉眼中都透着高兴。
“你快回房去歇着,不要出来走动。”钱祐天命令道。
少女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还是拗不过,只好被丫鬟搀扶着,用木凳一点点地挪回去了。
“官人,租客都在这边,请随我来。”钱祐天又转变为满面笑容的样子。
李星昭跟着他,一一见了租客。租客共有四人,两名女子,一对父妻,与他所说的身长八尺对不上号。嫌疑最大的那对夫妻,可他们前几日去山中修炼,今日早上才回来,案发时根本不在,邻里也可作证。
李星昭心中有了大致猜测,她找到个无人的角落,对钱祐天说道:“我已有大致推断,这金无垢,很可能是被个家丁窃走的。”
“真的?”钱祐天瞪大了眼睛。
“你先不要声张,我有办法查出他。”李星昭神神秘秘一笑,留下将信将疑的钱祐天,转身走了。
她这话,虽然有诈他的成分,但也是合理的推断。金无垢藏在暗格里,开启方式又那样复杂,需要施法念咒,外人不可能知道的,只可能是他身边的人透露出去的。
但也不无例外,若是那个人,无需别人透露,也一定知道怎么开。李星昭脑子里冒出了杭云川的样子,令她寒毛一抖,她赶紧把这个念头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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